阮素神色恍惚的盯著前方,腦海里全是剛才夢境中與安和平的那番對話。

    “景同,和平在夢里有話對我說,但是,當我想問清楚時,他的人和聲音都不見了。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景同,你說和平他到底想對我說什么?什么東西放在我這里,我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說著,阮素痛苦的捂住頭。

    “我好不容易夢到他一次,他問的問題,我卻答不上來,他肯定很失望吧。我把他和兒子都弄丟了,都弄丟了,再也回不來了。”

    顧景同心疼的摟緊她,“過去的事情,不要再想了,人死不能復生,你現在已經找到戀戀,又多了三個活潑可愛的外孫,也算是皆大歡喜可喜可賀。”

    “對不起,景同,我知道,我不應該在你面前提到和平,這對于你來說很殘忍......”

    “沒關系,只要你開心快樂,怎么做都可以。我就是不允許你還沉浸在過去的痛苦中,走不出來。素素——”

    顧景同扳過阮素的肩膀。

    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說道,“我希望你能徹徹底底的走出來,而不是自欺欺人的縮在殼里,一待就是二十年之久。當初,醫生說你得了選擇性失憶的時候,我還以為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自行恢復記憶,但是沒想到,會拖到現在。”

    “素素,那些回憶,不是寫在黑板上的字,不是擦一擦就能永遠消失不見的。它們只是被你暫時封存起來,帶著歷史的枷鎖沉在了某個角落,既然早晚有一天會重見天日,不如就早點拿出來,勇敢的正視它們,消化它們,讓它們徹底成為過去式。”

    “你一直說要好好和我過日子,可是你一直在逃避現實,又怎么能讓我做到安心?”

    顧景同斷斷續續說了很多很多,阮素沉默的聽著,眸底深處有觸動有感激。

    當年,丈夫和兒子意外死亡,女兒又神秘失蹤,她萬念俱灰之下,也想跟著一去了之,是顧景同找到傷痕累累的她,不顧一切把她帶回顧家。一直無微不至的照顧她,關心她,直到她漸漸放下防備,接納他,才跟她提出了結婚的想法。

    他力排眾議娶了二婚的她。

    雖然,他什么都沒說,就算到了今日,也從來沒提過一個字。

    但她能想象得出,他娶自己進門,必定是歷經千辛萬苦、艱難重重的。

    這些年,她閑賦在家,兩耳不聞窗外事,做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太太,顧景同既要忙公司,又要忙家庭,來回奔波,其實很辛苦。

    她都看在眼里。

    她沒有為他誕下一兒半女。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如果哪一天,顧景同在外面有了其他女人,有了私生子,說不定她的心里還能好受點。

    可是,二十年了,顧景同依舊把她當成小公主似的來寵。

    她并沒有覺得心安理得。

    一開始,嫁給他,只是為了沖刷心中的悲慟而已。

    而現在,她有了深深的負罪感,她覺得自己欺人太甚,怎么能利用顧景同對她的感情,來當自己療傷的工具?

    “景同。”阮素伸手抱住了顧景同的腰,聲音哽咽,“謝謝你,這些年一直陪伴在我身邊。”

    “說什么胡話呢,你是我的妻子,我做這些都是應該的。”

    “你說得對,我不能一直把自己縮在龜殼里,我要走出來......你給我一點時間......我肯定可以的......”

    “好了,別想了,時間還早,再睡一會。”

    “不了。”阮素又推開顧景同,她拿起手機,按亮屏幕,“已經五點半,我也該起來了。”

    顧景同有點無奈,“你平時不都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的嗎?”

    阮素掀開被子,穿上拖鞋,聽到這句話,轉過頭瞪了顧景同一眼,“我又不是每天都睡到那么晚,再說了,我現在可是當外婆的人,我得起來給孩子們做點甜品。蛋撻、提拉米蘇,可都是我的強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