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時謙放下筷子,看向喬戀的目光陰森無比,“你這是什么態度?”
“對——”喬戀想說對不起,但喉間卻好像被卡住了一般,無論如何都說不出這種在她看來低三下氣的話。
憑什么!
憑什么她要對喬芷珊的兒子說抱歉。
五年前那場車禍,她差點一尸三命。雖然有貴人相助,她最后僥幸脫險,但因為傷勢太過嚴重,搶救了很久。
而為了救她,醫院不得已用了一些猛藥。
月月確診后,她查過許多資料,父母雙方家族里面并沒有這方面的基因遺傳病。極有可能是當初那些藥的副作用,都反噬到了月月身上。
喬芷珊害慘了她!
“我在跟你說話,你耳朵聾了!”墨時謙一聲高喝,右手猛地拍在桌面上。
一股強冷氣壓瞬間彌漫開來,這屋子里站著的所有傭人,都噤若寒蟬,連氣兒都不敢喘。
她被震的耳膜發疼,干巴巴的回道,聲音嘶啞,“墨總,合同里只規定陪睡,可沒說要陪笑。”
“喬,戀!”幾乎是從齒縫里擠出這兩個字,墨時謙看向她的眼神,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生吞活剝了,“道歉!”
她沒說話,倔強的目視前方。在眾人神色各異的打量下,推開餐椅,忽然沖到雨幕中。
外面,下雨了。
墨時謙不知道這個女人發什么瘋,走到墨羽跟前,生硬的安慰道,“不用理她,爹地陪你繼續吃。”
墨羽的目光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呆愣著,盯著撒落在地上的瘦肉,突然他抬起頭,看向玻璃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連一個眼神都沒施舍給墨時謙,直接來到玄關處,拿起自己最喜歡的那把彩虹傘,追了出去。
被冷落的墨時謙,頓時感到顏面盡失。
“小少爺,真的很喜歡這位喬小姐呢。”管家感慨道。
屋外,風雨交加。
喬戀站在樹下,很長一段時間,她精神游離著,腦海里全是月月的身影。
醫院來電話說,月月最近情況很不穩定,可能只剩下一兩年的時間。這一切,全拜喬芷珊母女所賜。
突然,雨停了,耳邊傳來雨滴砸落在尼龍面料上的撲簌聲。
她詫異的轉過身,是墨羽。
他踩在凳子上,兩只小手緊緊抱住一頂很大很大的雨傘,十分吃力的撐在她頭頂。風太大,好幾次差點被掀翻,他都咬牙堅持住。
喬戀皺眉,聲音淡淡,“你跟過來干什么?”
“雨太大了,你這樣淋,會生病的。”墨羽輕聲說道,有點不好意思的垂眸。
“生病了最好,這樣晚上就可以不用陪你。”
“你,你說什么?”墨羽僵住,對上喬戀根本不像是在開玩笑的眼神,瘦小的肩膀在風雨中狠狠顫抖了一下。
臉色逐漸變得慘白如紙,透著一股青灰的死氣。
“不要再跟著我,我不想見到你!”喬戀決絕轉身。
她走的很快。
顫抖的嘴唇大張著,嗓子仿佛哽住了,在說出這些惡毒的話后,再也發不出絲毫的聲音。
許久,她忍不住回頭。
那棵樹下,只剩下一把顏色鮮艷的彩虹傘,孤零零被丟棄在地上。
喬戀回到墨家為她準備的客房,墨時謙正坐在里面,顯然是在等她。房間里沒有開燈,他被黑暗包圍,像一尊沒有溫度的雕像。
“看來喬小姐有健忘癥,這么快就忘記你母親在我手上這件事了。”
“對不起!”喬戀像個木偶人,疲憊的說道,“我會按照合同里面的要求,把小少爺伺候好的。”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么用?你傷害的是墨羽的心,喬戀,我倒是低估你了,竟幼稚到這種程度。”
墨時謙從單人沙發上站起來,寂靜空氣中,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伴隨著他的步步靠近,似乎連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
“就因為小羽是喬芷珊的兒子,所以,你才這么不待見他!”
聞言,喬戀驀地抬頭。
“我手下人辦事確實不靠譜,竟到現在,才查明白喬小姐的底細,原來你和喬芷珊是同父異母的姐妹關系。”
喬戀攥緊的拳頭松開,剛才,她差點以為墨時謙已經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的只是些皮毛而已,她也沒什么好怕的。
“是,我憎惡喬芷珊,墨總,您還要我繼續照顧墨羽嗎?”她不懼強權的迎上墨時謙的視線。
“墨羽是我的兒子,和喬芷珊這個女人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眼里有逼人的寒意,也深深凝視她,“今天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但如果還有下一次,我不會再對你心慈手軟。”
“你放心,我母親的命在你手上,我不會再胡來的。”喬戀笑著收回視線。
她這幅逆來順受的樣子,看得墨時謙更加氣郁,可偏偏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把藥給我吃了!”墨時謙咬牙,一字一句地說道,“你要是感冒了,傳染給小羽,我饒不了你!”
迎面扔來一盒沒有拆封過的感冒藥,喬戀接過,墨時謙繃著臉從房間離開。
時間不早,喬戀在浴室里泡了個熱水澡,換上保守的長款睡衣,來到兒童房門外。
張嬸剛好從里面出來,看到喬戀,臉色有些難看。
聲音也多了分刻薄,“喬小姐,你剛才那么做,太過分了。”
喬戀并沒有要和她聊天的打算,面色淡淡的。見她有意擋在自己面前,也沒急著走。
“剛才秦秘書都和我們說了,你是因為芷珊小姐的緣故,才會對小少爺抱有敵意。可你知道嗎?小少爺是因為經歷了什么,才會得這種奇怪的病。”
“抱歉,我來這里,是為了工作,并不是為了聽故事。”喬戀現在一聽到喬芷珊的名字,就頭痛欲裂。
她擔心自己再聽到這個名字,會發瘋發狂。繞過張嬸,直接要開門進去。
但張嬸緊接下來的話,卻叫她再也移不開腳步。
“都是芷珊小姐,害慘了小少爺。小少爺那時才三個月大,芷珊小姐為了上位,不惜在他身上扎針。”
“你說什么!”這種詭異的做法,簡直聞所未聞,喬戀聽完后頭皮發麻。
“孩子皮膚嫩白,擔心被我們發現針孔,她就專挑一些隱蔽的地方扎。起先,我們都覺得奇怪,小少爺一直很乖,為什么最近總是平白無故的哭,直到有一天,我竟然發現了......”
張嬸說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