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個多時辰,這才安寧。
南宮洛在楓苑等不到鳳君御,去了書房,見他還坐在那里,手握奏折,燭光冉冉,夜深人靜。
她輕步退離,泡好了一杯熱茶又折回來:
“今天很忙?”
以前他鮮少忙到這么晚。
鳳君御抬了下視線,又落下了,只寡淡的道了一個字:“吵。”
南宮洛立馬就反應過來了。
他指的應該是剛才她跟江影、侍衛們一起玩鬧的事,吵到他辦公了,而她也是覺得攝政王府的氣氛太凝肅了,這才跟大家玩一下。
“抱歉,是我聲音太大了,”
她放下茶杯走過去。
“我給你研墨。”
鳳君御指尖微頓,她靠近時,走路帶起的風掀來了她身上的香,淡淡的,若有所思的繚繞在鼻尖。
她拿起墨條時,衣袖的一角拂過他的手背,像一片輕盈的羽毛滑了過去,卻在他的眼底留下了漣漪……
他垂眸,有什么情緒涌起,但又不動聲色的壓下了:
“出去,你妨礙到我了。”語氣更為冷硬。
南宮洛左右看看,又站偏了點:“我好像沒擋到燭光。”
“擋到了我的眼。”
“……”
若說無理取鬧,男人犯起軸勁來,那是連女人都比不上的。
分明就是看她不順眼。
“我就在這里陪你,不說話,也不打擾你,你什么時候忙完了我就走,夜深露重,你喝杯熱茶暖暖?”南宮洛溫和且耐性。
鳳君御冷了面色,直接合上奏折,扔在桌上,沒有再動了。
就此僵持。
一刻鐘后……
兩個人都是一樣的犟脾氣,互相懟都不會回頭的,最終還是南宮洛服了軟:
“你就這么不想看見我?”
鳳君御垂眸,沒有說話,可極冷的姿態已經代表了他的回答。
“你以前挺喜歡我黏著你的,還說無論去哪,都要把我帶著,這才過去多久,你難道就忘了?還是說,數日不見,我大膽了不少,你卻變成了一只縮頭烏龜,變成了一個膽小鬼……”
想起過往的那些畫面,她輕笑著,回憶著。
男人的手掌緩緩攥緊幾分,眼底有情緒浮現,極力的壓住了,絲毫沒有泄露出來。
臉上,仍舊冷漠的像冰川。
無論南宮洛說了什么,他都沒有給出回應,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即便如此,就能趕走她么?
不可能。
她絕不會走。
她就是沖著他來的。
他是她的男人,是孩子的父親,況且,他的病并非無藥可救,只要有一線希望,就該抓住爭取。
什么時候起,他變得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了?
“你繼續忙吧,我先回楓苑了。”
鳳君御看著女子走出去的身影,喉結隱晦的滑動,艱澀的吞咽了什么,那些壓不住的情緒終于涌了出來。
思戀、繾綣,又畏懼、害怕。
夾雜于二者之間搖擺不定的那種痛苦與糾結,深深的折磨似刀子,正割著他的血肉。
呼吸不穩,忽然一口黑色的血吐了出來。
他捂著胸口,眼角通紅,痛到無聲的用力喘息。
他好怕……
一直以來,任何事只要有一線生機,他都敢與天搏命,九死一生。
可一旦涉及到她,哪怕有99%的希望,1%的危險,他都不敢去賭那百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