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肉公司,全靠政策賞飯吃,雖然這些年來一直不溫不火,但好歹也沒虧多少錢,基本上能夠保證收支平衡。
對于這種高科技公司,只要沒出現巨額虧損,張昊一貫的態度都是盡可能地減少人為干預,任其發展。
張崇信還是很信任大外孫的,并沒有提出異議,很快便轉移了目標:
“還有那個特什么拉的……”
“爸,是特斯拉。”
張昊糾正道。
“知道了,好好一家本土公司,干嘛非要取個西式的名字?”張崇信抱怨道。
張國紀立馬幫著回答:“爺爺,特斯拉這個品牌潛力很大,因為跟電相關的知名科學家,除了法拉第就只有特斯拉了,我爸眼光很毒辣,動作也很快。”
“爸,您大孫子解釋得很到位,誰讓咱們近代科學落后于人呢?這家公司,我是準備直接對標法拉第的,不信咱們走著瞧。”張昊信心滿滿道。
張崇信露出了一臉嫌棄:“別跟我東拉西扯,法拉第都被比亞迪收購了,有什么好牛叉的?我告訴你,今時不同往日,你這種崇洋媚外的思想…要不得。”
“行行行,您老說得對,我改還不成么?”張昊立馬哄道。
“別廢話了,趕緊說說特斯拉公司的情況,去年是賺了,還是賠了?”
張崇信聽出了兒子語氣里的敷衍。
張昊笑著點點頭:“當然是賺了,剛剛不是說了嘛,閩德時代砍掉了三分之二的產能,特斯拉終于不用再賠本支援母公司了,去年大概賺了七八個億,如果今年一切順利,利潤還能再翻一倍。”
自從控股了閩德時代后,為了便于管理,在他的安排下,特斯拉被直接并入了閩德時代,成為了一家子公司。
其實,特斯拉這些年因為吃到了大基建的紅利,發展速度非常快,截止到去年為止,在全聯邦建立了十八座分基地,在同行業當中,規模僅次于聯邦供銷合作總社下屬的廢品管理局。
“要我說,你早該聽我的,經營好的公司應該大力扶持,經營不善的必須及時止損,該裁員的裁員,該倒閉的倒閉,千萬別混在一起,最后一個都好不了。”
“爸,為了控股閩德時代,我前后砸了有上千億,如果放任公司倒閉,那些投資可就全打水漂了。”
張昊攤了攤雙手。
“比亞迪不是想收購閩德時代嗎?實在不行把它賣了吧?虧就虧點。”
張崇信皺了皺眉頭。
與閩德時代不一樣,比亞迪這些年可謂是風光無限,憑著手上的先進技術,市占率一度超過了百分之五十,成為了汽車行業當之無愧的龍頭老大。
“讓我跟比亞迪投降?”張昊聞言,頓時眉頭一揚:“這絕對不可能!我咽不下這口氣!”
“做生意不要意氣用事。”
張崇信苦口婆心地勸了一句。
張昊連忙解釋道:“爸,實話跟您說,我對石墨烯電池的前景非常樂觀,即便再投一千億,我也樂意。”
“別自信過頭了,我看你現在都有些自大了,自大往往是失敗的開始……”張崇信嘮叨了一大堆。
李大娟見狀,趕緊打斷道:“好啦,你們父子倆別談公事了,趕緊吃飯,等下村里有篝火晚會,咱們一起去湊湊熱鬧。”
“這么冷的天,搞什么篝火晚會?真是沒事找事。”
張崇信說了一句違心的話。
大冷天的,不用問也知道,這里面肯定沒有自己的份。
李大娟隨口解釋道:“上個月不是換村長了么?這次活動是新村長組織的,估計想來個那個什么同樂。”
范村長畢竟年紀大了,早就過了退休年齡,最終經過全體村民的投票,將村長寶座傳給了副村長,也就是他們家的老大范有為。
這種現象在農村基層很普遍。
“奶奶,是與民同樂。”
張國棟搶著補充道。
“我們家安安真聰明。”李大娟當即夸獎了一句,“我還聽說,年后村里還要擴大蚯蚓養殖的規模。”
“村里總共不就那幾個地下室么?哪有擴建的空間?”張昊皺了皺眉頭。
“說是要清空一部分公寓出來,這樣不就有場地了?”
“公寓?他們這么做是違法的。”
“違法也要干,村里人這幾年生活得都很不容易,誰不想多分點口糧,人都快餓死了,哪里還顧得上這么多?”
李大娟搖了搖頭,隨手幫小孫子夾了一只大雞腿。
沙圍村原本是土豪村,但隨著時間的流逝,村民們的存糧早就吃光了,他們這群人已經過了好幾年的苦日子。
目前唯一的優勢,就是村里的蘑菇種植園和蚯蚓養殖場,雖說產量有限,但有總比沒有強。
張昊立馬重視起來:“這事沒那么簡單,不是光有場地就行了,他們這是違法的,根本采購不到蚯蚓飼料。”
張崇信插嘴道:“這還不簡單,他們肯定想找你幫忙。”
“找我沒用,我也沒辦法。”
張昊聳了聳肩。
“為什么不行?你們不是有兩三千萬噸的飼料嗎?這么快就用完了?”
“這倒沒有。”張昊搖搖頭,隨即說明了原因:“只是最近兩年,上面突然加強了監管,如今倉庫那邊全是糧食署的人,我是真沒辦法。”
“沒有就算了,千萬不要以身犯險,別忘了你還有老婆孩子,還有父母。”
李大娟趕緊提醒道。
一旁的楊華卿,同樣面露擔心。
張昊輕輕握住了老婆的手:“你們放心,我還沒那么傻。”
“這事不能拖,你等下就去找范老大商量一下,讓他別亂來。”
張崇信鄭重提醒道。
“知道了。”張昊點頭道。
……
發完壓歲錢,張昊便帶著老婆和兒子們一起出門了。
李大娟沒有跟著一起去。
一方面同樣是年紀不小了,怕凍感冒了,還是小心一點為好;另外一方面,也是想留下來照顧自家老頭子,以及還在睡熟中的孫女。
到了篝火晚會的現場,張昊很快找到了新村長范有為。
“老范,過年好!”
“張董,您也來了。”
范有為滿臉熱情地招呼道。
最近這些年,他們老范家著實沾了對方不少光,也正是因為如此,全家老小才沒有餓肚子。
張昊笑著點點頭:“反正在家閑著也是閑著,干脆出來逛逛。”
“是應該多出來逛逛,像您這樣的大忙人,估計也就過年期間才能輕松幾天。”范有為恭維道。
“身不由己啊!”張昊感慨了一句,然后詢問道:“范叔今晚怎么沒出來?”
“剛剛吃年夜飯的時候,甜甜突然肚子疼,老頭子送她去醫院了。”
范有為回答道。
甜甜就是那個比他小五十歲的繼妹,老頭子把小姑娘養得很好,胖乎乎的非常可愛。
張昊連忙關心道:“嚴不嚴重?”
畢竟,他也是看著甜甜長大的。
“初步判斷是闌尾炎,具體情況還得等他們回來才能最終確定。”
“回頭有消息了通知我一下。”
“嗯。”范有為點點頭。
一番客套過后,張昊立馬說起了擴建養殖場的事,他的態度很明確,認為這件事不妥,沒有可操作性。
范有為頓時面露愁容:“張董,這件事一點商量余地都沒有嗎?”
“沒有,上面管得很嚴,特別是前幾年曝光的國企內部小種植園亂象,已經把掛靠養老院的那條路徹底堵死了。”
張昊毫不猶豫道。
“這下糟糕了,消息都傳開了,你讓我拿什么跟大家交代啊?”
范有為急得直跺腳。
他現在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沒想到第一把火就燒滅了,這會嚴重打擊他的威信,村長位置都不一定能保住。
張昊趕緊安慰道:“老范,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你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奈何事與愿違……”
“張董,如果咱們用天然泥土養殖蚯蚓,你覺得怎么樣?”
范有為腦子很靈活,很快就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行是行,我跟范叔聊過,唯一的缺點就是養殖效率太低了,越養越虧。”
張昊如實回答道。
范有為頓時松了一口氣:“虧錢沒事,現在有錢也很難買到糧食,如此一來,其實也不算虧本。”
“老范,你先別急著擴建,我建議村里先小規模試驗一下,等有結果了,再考慮要不要擴大規模。”
“對對對,先試試再說。”
范有為連連點頭。
聊完了正事,張昊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到了篝火晚會上,陪老婆孩子熱熱鬧鬧地玩了兩個半小時。
總體來說,篝火晚會辦得還不錯,有煙花秀,有歌舞表演,還有所有人都喜聞樂見的抽獎環節。
張國軒運氣最好,也是六人當中唯一的獲獎者,抽中了一個幸運獎,獎品是筆記本,千萬別誤會,就是普普通通的本子,不是電腦。
一等獎的獎品是十斤香菇,約等于十斤口糧,它不是所有獎品當中最值錢的,但卻是最受歡迎的。
……
大年初二,一大早。
老張家就陸陸續續來了一堆親戚,十點不到,客廳里就坐滿了人,張昊大致數了一遍,差不多有七十人之多。
這里面大部分人都居住在惠城,或者是隔壁珠城,只有張旭、張昆和李寧濤三家,風塵仆仆地從閩德趕了過來。
這大概就是“富在深山有遠親”吧!
眾人正聊得熱火朝天,就見曹凡突然站了起來,大喊了一聲:
“臥槽!”
一時間,現場眾人紛紛側目。
曹政立馬瞪了兒子一眼:“干嘛呢?一驚一乍的?”
“爸,你們快看手機,出大事了。”
曹凡迫不及待道。
張昊隨手掏出手機,隨手點開了一個熱搜排行榜,然后瞬間瞪大了雙眼。
張崇信眼神不好,加上動作不便,于是直接詢問道:“到底出啥事了?”
“爺爺,網上出現了一個超級大瓜,有人公布了一份絕密檔案,原來當年的中東戰爭,居然是演的,這簡直驚天丑聞。”張國紀搶著回答道。
“演的?什么意思?”
老爺子年紀大了,腦子有些迷糊,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曹凡接過話來:“外公,就是'假的'的意思,聯邦和歐羅巴人聯手演了一場戲,騙了咱們所有人。”
“他們干嘛要演戲?”
張崇信表示不解。
“解密文件上說了,聯邦拱手讓出了中東油庫,目的只有一個,那就去故意拾掇歐羅巴鬧分裂,然后就可以順勢丟掉非洲大區和中東大區的負擔。”
曹凡詳細解釋道。
“會不會是陰謀論?”斯蒂夫試著提出了質疑,“聯邦的宗旨是團結和共同富裕,如此做法簡直與憲法精神背道而馳,怎么可能會出現這種事情?”
“說得好,這簡直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李寧濤緊跟著附和道。
曹凡聞言反駁道:“你們別不信,解密文件里面不僅各種會議記錄,還有錄音和視頻,不大可能是假的。”
“曹凡說得也有道理,當年的停戰協議,以及后來的和平協議,本身就有很多疑點,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就說得通了。”
張昊站在了大外甥一方。
“嘖嘖,如果解密文件是真的,那么紀執政官必然難辭其咎,恐怕要提前退休了,搞不好還要上軍事法庭走一遭。”
張旭幸災樂禍道。
紀執政官執政的這些年,為災后重建做出了巨大貢獻,但也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尤其是日益緊張的口糧問題。
張晨當場反駁道:“紀執政官的任期本來就只剩下最后半年了,如果真提前下臺,說實話也吃不了多少虧。
況且,不管在任期內,還是任期結束,執政官都享有絕對的司法豁免權,這件事即便真是他一手策劃的,也奈何不了人家。”
之所以有如此規定。
主要是因為聯邦太大了,內部的傾軋問題有些嚴重,如果不能保障執政官的基本安全,基本上啥事都不用干了。
斯蒂文依然堅持自己的判斷:“莪還是覺得不大可能,如果真的是在演戲,那沒必要摧毀吉布提軍港,甚至是點燃了油井,這些損失可不輕。
另外,雙方雖然人員傷亡不算大,但也損失了好幾千人,應該不至于。”
“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東方有句俗語,叫做演戲演全套,如果演得太假了,真當所有人都是傻子?”
張昊隨口解釋道。
斯蒂文突然臉色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這份解密文件是真的,那么問題就太大了,聯邦說不定會因此分崩離析,甚至還有可能爆發真正的內戰。”
一旁的張國紀,忍不住插嘴道:“二姑父,我覺得你們都忘了一點。”
“忘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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