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禮捧著藍花白瓷茶盞,蔥白的指尖捏著杯蓋在水面刮了刮。
沈音見她只一味禮貌微笑的附和自己,不怎么愛開口說話。
“溫小姐,你嘗嘗。”
她指尖一推,將一碟擂沙圓送到溫禮的腕邊。
白色瓷器里,六個沙圓擺成兩行。
“是豆沙餡的。”
“謝謝。”
溫禮婉拒不了,于是客氣的嘗了一個,外層因為灑了赤豆粉,所以口感有些綿密。
內餡甜膩,搭配上毛尖茶,倒是剛好。
沈老余光漸漸從后桌收回,筋脈冒凸的手掌端起茶盞。
“這丫頭似乎身體不好。”
肉眼可見的膚色蒼白無血,氣若游絲不強,病靨眉間愁色濃。
妥妥一副嬌病之軀。
霍老低了眉,長長的喟嘆一聲。
誰讓他霍家出了個沒眼色的種,娶了一祖宗回來供著。
“那能怎么辦,只能慢慢養了。”
木已成舟,霍老也只有接受現實了。
閉園時近飯點,霍老邀請沈家爺孫兩一同去小南園用餐。
車廂后座內,溫禮雙手放在大腿上。
姿勢很是乖巧,只是一雙明亮的眼睛直視前面,脊背直挺,緊張不言而喻。
霍老坐在一旁,手里轉著兩個核桃,摩擦間發出的聲音清脆。
“你現在在海城大學念研究生?”
霍老冷不丁的開口。
溫禮微微側過身,聲音恭敬:“是的爺爺,我目前在念研一。”
“之后有出國留學的意向嗎?”
“暫時還沒有。”
霍老放下核桃,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養生茶。
“以后想出國深造,或者開辦自己的事業可以來家里講講,霍家長輩并不迂腐,沒有讓后人完全靠自己的觀念,我們會給予你支持。”
不管是出國留學深造,還是開辦自己的事業,極缺的是資金。
霍老雖對溫禮這個孫媳婦有意見,但到底也是霍家的一份子了。
溫禮沒想到霍老會說這些話,她晃了晃神,然后才開口。
“謝謝爺爺。”
“不過多讀書是好事,言小子到美國的第二年就同時修三個學位了。”
“他這么用功?”
溫禮有些驚訝。
三學位同修,那得是什么樣的超級學霸?
不過,霍璟言好像原本就是學霸。
溫禮還記得曾經偶爾聽琴姨提起過,霍璟言是從一所雙一流頂尖學府退學回來的。
后來她因為好奇,也有追問過霍璟言退學的原因,可是那人并沒有告訴過自己。
“用功?”霍老哼了一聲。
當初他將霍璟言打包丟到美國,就曾說過學成才歸來之類的話。
那三個學位是霍老對霍璟言提出的硬性要求。
“他的用功可不在讀書上。”
察覺到霍老看向自己的目光變得意味深長起來,溫禮心底冒出了一些奇異的感覺。
他剛才那句話似乎在點自己。
小南園
霍老有固定的用餐包廂。
經理熱情洋溢在前面帶路,一張臉笑得跟朵花似的燦爛。
“霍總也才剛到,就在您前面幾分鐘到的。”
霍老腳下頓了頓:“今天真是稀奇了。”
霍璟言除了特定的家宴,和除夕的團年飯之外并不會主動陪他用餐。
不過他余光瞅了一眼身后跟著的溫禮,似乎也就有了答案。
寬敞的包間,光線明亮。
兩側簾子拉開,玻璃窗外是小南園景致不錯的后花園。
一束暖黃的光線穿過茂密的葉間投進包廂,矜貴清冷的男人玉指持著一杯熱茶。
他深色的眸光盯著那裊裊茶霧不知在想什么。
‘咔嚓’
經理推門引著霍老一行人進來。
霍璟言立刻放下茶杯起了身。
“爺爺。”
霍老頷首,腋下夾著保溫杯,雙手背在身后。
“今天不忙?”
“不忙,休年假中。”
“怪了,聽說你初一那幾天都宿在公司,我還以為咱霍氏老板沒有年假。”
“年輕人事業心重是好的,不過小霍呀,人的身體才是本錢,該休息的時候就得休息,不然身體垮了,什么都不能干了。”
“多謝沈爺爺提醒。”
溫禮羽睫眨了眨,抬頭看向霍璟言。
他過年那幾天都睡在公司的嗎?
難怪昨晚見他時眼瞼一片清灰。
霍璟言嘴角微抿,抬步走了過來,伸手就想去拉溫禮的手。
溫禮微羞,連忙將手躲到身后。
霍璟言又上前一步,最終才將溫禮的手握在掌中。
小小的手掌捏成一個拳頭,涼絲絲的像個冰塊。
小夫妻倆的無聲互動,落入在場所有人眼中。
沈音站在門邊,臉上仍舊掛著得體的微笑,可那雙眼底卻滲著失落。
入座后有服務員端了一個托盤過來。
木器具里放著幾條白色冒熱氣的濕毛巾,那是供客人餐前擦手的。
“手是怎么了?”
溫禮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淡紅。
“是油畫顏料,不小心蹭上去的。”
她出言解釋,手卻被男人握住。
粗厲的指腹輕輕在上面摩擦了幾下,隨后又見她另一只手上還沾著藍色和綠色的顏料,這才放了心。
“要用什么洗?”
“松節油和酒精都可以。”
“好。”霍璟言松開她的手,語氣柔緩,“回家我幫你。”
他淡然卻細心,連溫禮手背的一小點變化都能看進眼里。
沈音捧著茶杯,只覺得今日這茶太過濃郁,飲在口中有些發苦。
一場午飯食之無味。
分別時,沈音前往飯店停車場取車。
霍璟言在前,他長身玉立,大衣衣角隨著一雙長腿邁步的動作輕輕晃著。
沈音踩著粗跟小皮鞋追了上去。
“霍先生,王醫生過完年就要出國研習幾個月,他和我商量,想著以后還是由我來替你復查。”
“不必麻煩,我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霍先生,你的眼睛曾經受過重創,定期復查是必要的。”
霍璟言凝了凝眉,“多謝沈小姐的建議,我會讓李豐再替我尋一位醫生。”
沈音臉上發燙,頓感難堪。
她剛才說得已經那么明顯了,卻還是被霍璟言給無情拒絕。
“霍先生,你選擇另找醫生是避嫌嗎?”
她從小就是眾星捧月的對象,從未有人避她如蛇蝎。
“我看溫小姐是一個很大度的人,并不會因為這種事情介意。”
沈音咬咬唇,她盯著男人冷峻的側臉繼續開口。
“今天我還和溫小姐解釋了那晚澳門的事情,她看起來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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