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謙趕過來的時候,凌玦就一個人坐在車里。
他屈指輕扣車窗,退后一步,靜候。
然后,車門打開,男人跨腿從車里走了出來。
“凌總,Ella小姐剛才打電話來說,太太自從你飛來墨爾本,就天天心神不寧的。”
“明天就回去。”
他已經五天沒見她了。
這些天,關于黎薇薇的狀態都是通過Ella轉述。
兩個偶爾有發短信,上次她給自己彈了視頻,他沒接到,就又鬧起了脾氣。
孕期的女人,情緒變化無常,得哄。
可是,這些天,他顧著忙墨爾本的事,也沒能抽出過多的時間去哄。
“太太剛才電話打到我這里來了,旁敲側擊在打聽你最近在干嘛。”
張謙剛才和姜妍一起交接悉尼分公司工作上的事,Ella就打電話過了,但是電話那頭,是黎薇薇在接聽。
“張秘書,你們現在在干嘛啊?”
她看似隨意地問。
“和姜秘書在咖啡館。”
他如實回答。
然后……
通話就被直接掐斷了。
姜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總裁夫人肯定又誤會了。”
她可沒忘記,自己是由于什么原因才被發配到了海外。
張謙會意,趕緊回撥了過去,但是被拒接了。
他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便急匆匆地從咖啡館趕了過來。
“凌總,太太那邊,你最好給她回個電話,剛剛她用Ella小姐的手機打到我這里,以為你和姜秘書在一起,好像生氣了。”
“……”
這好端端的,怎么又扯上姜妍了!
為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誤會,凌玦還是掏出了手機,然后撥了黎薇薇的號碼。
鈴聲響了大概十秒,那邊接了。
“剛才是張秘書和她在一起,我沒在。”
他主動解釋了一下。
“我知道。”
黎薇薇就算在電話里,也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
“我才不是去查崗的,是Ella想張秘書了才打過去,然后通話突然斷線了。”
“哦?”凌玦明顯不信,“真的是這樣嗎?”
“那就是Ella知道張秘書旁邊有別的女人,才氣得掛了電話。”
黎薇薇的語氣很不堅定,甚至帶著心虛,“孩子都給你懷了,還能信不過你不成?”
“好,謝謝凌太太的信任。”
凌玦的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你什么時候回家?”
“快的話明天晚上到。”
從墨爾本回去,一萬兩千公里,至少要飛11個小時。
“那……那我在家等你回來。”
“這么乖?”他的嗓音清冽而低沉,“嗯?”
帶著綿長的尾音,聲控的黎薇薇根本招架不住他的柔情攻勢。
“張媽在喊我喝湯了,再見。”
最后,是她匆匆地掛了機。
黎薇薇這么好說話,其實是因為姜研剛才又給她打了電話,解釋自己是和張秘書在咖啡館談工作上的事,中午他還要請她和未婚夫吃飯。
寧城黎家那邊。
Ella忍不住調侃,“臉紅成這樣,我們凌總該不是在電話那邊說了什么兒童不宜的話吧?”
“你閉嘴吧。”
黎薇薇拍了拍發燙的臉頰,心里充盈著一絲甜蜜。
“薇薇,趁現在還不顯肚子,你和凌總趕緊把婚禮補辦了吧。”
Ella笑盈盈地提議。
“或者你想等孩子生下來,讓他給你們當花童?”
“當花童?那不得等很久?”
黎薇薇不滿這個提議,她嘴上說著不急,可是心里卻比誰都期盼著能再重新補辦一場隆重的婚禮。
對,就是隆重的,媒體爭相報道的,大肆宣揚的,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黎薇薇嫁予凌玦為妻。
“他至少得求次婚吧……”
黎薇薇捻著無名指上的銀戒把玩著,嘴角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你們證都領了那么久了,也睡那么多次了,還求哪門子的婚!”
Ella笑罵道:“矯情!”
“沒辦法,我有老公哄著,他就愛死了我的矯情。”
“……”
張媽端著剛燉好的燕窩進屋時,就又看到那只羅威納犬躺在陽臺上享受日光浴。
“大小姐,你又放他進房間,等下被姑爺知道了,他該生氣了。”
她趕緊放下手中的燕窩,走到陽臺想把它趕走。
“張媽,沒事,哈登想待在這里就待在這里吧,我自己注意點就行了。”
黎薇薇窩在懶人沙發上,端起桌上的燕窩,舀了一口放進嘴里。
“味道怎么樣?”
Ella看著?津津有味地吃著,忍不住問道。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喝燕窩的時候,當場就吐了出來。
印象深刻,是腥味,霉味……
甚至,還有石灰的味道,頭發燒焦的味道……
“還行,蛋清味,淡淡的挺香的。”
黎薇薇又舀了一口,送到Ella面前,“你嘗嘗?上等的燕窩,凌嫄上次送的”
“算了,我不配吃這個。”
張媽這次上來,還特意拿了一塊骨頭,每次都要弄點什么吃的東西誘惑那只羅威納犬,它才肯乖乖跟她走。
“大小姐,我帶它去樓下花園散步,你有什么事直接打我電話,或者讓Ella來叫我。”
“好,去吧。”黎薇薇柔柔地笑著。
“凌玦那個表妹不是和你向來都不對付的嗎?她送的東西你敢吃?”
Ella記得,她多次為了盧清婉那個白蓮花和黎薇薇鬧得不歡而散。
“她現在對我客氣著呢,就一被寵壞的大小姐,本性也不壞,以前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不想計較了。”
黎薇薇回家住的這幾天,凌嫄借著過來看望凌老爺子的由頭,經常給她送來好吃好玩的東西。
“算了,你們處得來就好。”
Ella訕然地閉了嘴,不再發表任何意見。
“對了,你問下張秘書,他們明天晚上大概幾點到。”
黎薇薇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剛才凌玦只說他快的話明天晚上到,卻沒說明天晚上大概幾點抵達。
如果不晚的話,她要去接機。
“你自己去問。”
Ella不配合地把自己的手機扔在角落里。
“我問就我問。”黎薇薇從通話記錄里又找到那個倒背如流的號碼。
她直接撥了過去。
只過了兩秒,電話那邊就接通了。
“那個……我肚子里的寶寶想爸爸了,想問下你如果明天晚上到的話,大概是幾點到。”
“我盡量早一點。”
電話那邊的凌玦低頭兀自笑了一下,說話的聲音出奇地溫柔,好像春日里化不開的綿綿細雨。
“不用等我。”
他再次叮囑道。
“誰說我要等你了,你不回來最更好。”
黎薇薇雙頰酡紅,嗔怪地嬌嗲了一句,然后趕緊掐斷了電話。
凌玦看著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唇角漾起了一抹笑意。
歸心似箭。
他收起了手機,有些不耐煩了,想回地下室一探究竟。
就不信他姑姑是那種拎不清的人。
“凌總,需要我下去看……”
張謙話說到一半,就看到凌美枝一步一步朝他們走來,手上還緊緊握著注射器。
“凌女士來了。”
他提醒道。
“嗯。”凌玦沉默了一會兒,“你先退下吧。”
“好的,凌總,我先找人去處理地下室的東西。”
凌美枝踏出的每一個腳步,都無比地沉重。
終于,她走到了凌玦面前。
“阿玦……”
“姑姑,放心吧,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他知道,她怕自己牽連無辜,又怒氣發泄到凌滿和凌嫄身上。
“姑姑年紀大了,就不和你回寧城了。”
她朝夕之間好像蒼老了許多,滿臉的疲憊。
“你姑父肺癆成疾,不治身亡,尸體先火化,再叫小嫄和小滿回來吊唁。”
權萬松的尸身千瘡百孔,沒一塊能看的地方,為了讓他走得體面,她想現在直接拉去火化。
“姑姑放心,這些事我會安排好。”
“那好,處理完了你姑父身后事,我就讓小滿留在墨爾本,至于小嫄……”
凌嫄的事業重心在國內,從小到大也在國內長大,要把她留在墨爾本,恐怕很難。
“姑姑放心,小嫄是凌家的掌上明珠,背后還有華瓴,不會有人欺負她。
凌玦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至于凌滿,我會在悉尼的分公司給他安排個職位,要不要接受看他。”
這也是凌老爺子的意思,他畢竟也是凌家的子孫,不能再繼續游手好閑下去,再不拉一把,就真的廢了。
“好。”
凌美枝把手中的注射器遞了過去。
“阿玦,不管你信不信,關于百合花生物堿這件事,我也是剛知道不久,我這段時間,內心也很煎熬。”
她深吸了一口氣,握著注射器的手掌微微攥緊了幾分。
“這個不重要了。”
凌玦聲音平淡,讓人無法窺探出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
凌美枝出來到現在,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她心中有愧,盡管她的丈夫已經得到他應有的報應。
“姑姑。”凌玦頓了一下,神色舒緩了幾分,“保重。”
“……”
短暫的一陣沉默后,她手中的注射器掉在地上的泥土里,發出了沉悶的聲音。
凌玦終于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新加坡那次,還有墓園那次,都讓他逃過了劫數。
他命不該絕,撥開霧霾終見日,往后的日子,都是云開月明的。
凌玦處理好墨爾本的事情后,原本想順便去下悉尼的分公司開個例會,也就868公里,一個半小時就能抵達。
可是一想到剛才黎薇薇說的要在家等他回去,便心猿意馬了起來。
凌美枝已經去籌辦丈夫的后事,他不想參與,便帶著張秘書回了住宅。
“凌總,接下來是去悉尼還是有其他的安排?”
張謙不敢自作主張,便先詢問他的意思。
“回家吧,你那個小女朋友可能在眼巴巴等著你回去呢。”
凌玦現在知道他的秘書搞上了他老婆的閨蜜。
也不知道相中了她什么,鬧騰,野蠻,聒噪。
“凌總是想趕緊回家見太太吧。”
張謙忍俊不禁,想回家陪老婆還拿他當借口。
“張秘書,你到底喜歡她什么?”
凌玦現在的心情似乎還不錯,沒了往日的不近人情,多了幾分隨和。
“Ella小姐漂亮,還開朗熱情,性格和我互補。”
張謙還真的仔細思考起了這個問題,接著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
“你工作的能力有多強,找對象的眼光就有多差。”
“……”
這是在一捧一踩嗎?
算了,聽話聽一半就夠了。
張謙眼底含笑,春風得意。
這還是他們凌總第一次對他的工作能力給出了高度評價。
“能凌總呢?喜歡太太哪一點?”
他們相處的氛圍難得放松下來。
“我老婆,就沒有我不喜歡的點。”
其實說真的,他也是個俗人,所謂的一見鐘情不過就是見色起意。
始于皮囊,忠于性情,陷于肉體。
至于才華,還被遮掩著,以后有的是施展的機會。
他也不需要她有什么驚天的才華。
就算她只想做個花瓶,他也會好好地把她放在掌心上呵護著,不讓她磕到碰到。
“凌總,太太如果聽到你說句話,她一定會很感動。”
“不會。”
凌玦搖頭否認。
他和黎薇薇坦誠相待后,他天天說這些情話都是信手拈來,偶爾還會摻雜幾句帶點葷腥的話,但是她總要說他不正經。
想到這里,他又想到自己之前說的那句話——
“我正經的時候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不正經的時候就想和你上床……'
現在好了,饞上她的身子后,不管正不正經,就想拉著她一起做壞事。
“凌總,Ella小姐給我發過信息,說太太對你從沒跟她求婚這件事,有很大的意見。”
張謙在一旁推波助瀾,“如果要太太心甘情愿地答應補辦婚禮,那你總要用她喜歡的方式去拿下她。”
凌玦恍然大悟。
原來他太太喜歡按部就班地來,先求婚再舉辦婚禮。
不就是求婚嘛,這個好辦。
她想要多浪漫就有多浪漫,她想要有多少驚喜就有多少驚喜。
“張秘書。”
“是。”張謙微微頷首,兩人的關系又變成了上下級。
“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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