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這是先生吩咐我們為您準備的衣服。”
傭人遞上一個精致的盒子，黎薇薇打開后，發現里邊是一件蕾絲旗袍，布料柔順有垂感，淺藍色的底色，撞上霧蒙蒙的杏色，盤扣是棉線纏縫而成的薔薇花，朝氣而明媚，時尚元素融合復古元素。
她第一眼看了便很喜歡。
只是……
黎薇薇不禁想到，幾次撞見盧清婉，她都是旗袍加身，而且在上次寶格麗晚宴上，凌玦也是給自己準備了旗袍。
難道……他是對旗袍有什么癖好。
她屏退了傭人，拿著那件旗袍準備換上，剛脫下身上的睡裙，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
黎薇薇轉頭，發現此時本應該在樓下吃飯的丈夫出現在了眼前。
“我……我換衣服……”
她趕緊把剛隨手扔在地上的睡裙重新拿起來，遮住了自己幾乎裸露的身體，臉霎時就紅了。
凌玦沒有出去，反手把門關上了。
“你……你出去……”
黎薇薇真想挖個地洞鉆進去。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盯得她渾身不自在。
凌玦慢慢走到黎薇薇身邊，直接把她的手上拽著的衣服扯了下來。
外邊的陽光正好折射進室內，在女孩的身上投下了一處芳華，她全身上下的肌膚白的發光，像一塊純潔無瑕的璞玉。
“我幫你換。”凌玦拿起放在床上的那件旗袍。
“……”
“乖，別動，聽話。”他耐心地哄道。
他的聲音好像有穿透力，黎薇薇的心房瞬時就塌陷了一方。
“抬腳……”
“伸手……”
“站直……”
黎薇薇就像一個布偶娃娃，他發出什么指令，她都機械地一一照做。
凌玦最后幫她一顆一顆地扣上了薔薇狀的盤扣。
他極有耐心，手掌干燥而有力，神情認真地幫她穿好旗袍。
黎薇薇穿戴完成后，凌玦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得意之作。
旗袍的線條柔美，下擺長至腳踝，玲瓏有致的曼妙身姿被凸顯得淋漓盡致，纖細的臂膀，一手可握的腰肢，旗袍的款式較為保守，但是包裹住的女性曲線卻太過惹眼。
煙雨江南蒙蒙霧，歸去來兮俏佳人，大抵就是形容這樣的天資嬌色吧。
“薇薇……”
凌玦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
黎薇薇滿臉羞怯，她的頭埋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我后悔了，不該給你換這套衣服。”
危險系數太高了。
黎薇薇還以為他要夸自己幾句，沒想到他只說了這么一句。
她抬起了頭，臉上的潮紅還沒褪去。
凌玦不覺看得癡了，他從來沒有跟她說過，他最愛的就是她這個嬌羞的模樣。
“不……不好看嗎？”
黎薇薇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
“嗯，不好看。”他睜著眼睛說瞎話。
“可是我喜歡，我覺得好看，今晚和你家里人吃飯，我想穿著這件去，看起來正式一點。”
黎薇薇想著，那是參加家宴，著裝得體是最基本的，而且，凌嫄也在，總不能被她比了下去吧。
“好，那你喜歡便穿著。”
凌玦妥協，誰讓她喜歡呢，這么賞心悅目的一面，也只能便宜別人了。
黎薇薇突然很想知道他喜歡旗袍的原因是什么。
“凌玦……”
“嗯？”他有點漫不經心。
“你很喜歡女人穿旗袍嗎？”
黎薇薇不會再誤會他喜歡盧清婉了，畢竟，他可是讓人賞了她五十幾個耳光，誰能對自己鐘情的人下此狠手。
她也能感受到他對自己越來越放縱的寵愛，就算她在愛情里再如何遲鈍，也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他對自己的那份在乎。
盧清婉穿旗袍是想迎合他的喜好，那他讓自己穿旗袍又是因為什么？
因為某種特殊的癖好嗎？還是淪為了某個人的替代品？
“不是，我只喜歡你穿旗袍。”凌玦想也沒想地回答。
他的眼光太過真誠，讓人無法懷疑他說這話的真實性。
凌玦第一次見黎薇薇的時候，嚴格意義上來講，是在他十歲那年。
那年，他父親飛機失事，母親終日以淚洗面，直到有天從港城來了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娃。
那一年的春節，凌家發生了變故，凌黎兩家是世交，黎國平便帶著孫女來寧城探望凌正擎，也想著好好寬慰他一番。
當時那個小女孩穿著一套大紅色的唐裝改良版旗袍，寒冬臘月的，她的小臉被凍得通紅，小手還抓著一根冰糖葫蘆。
糖葫蘆又甜又膩，不知道她是流的鼻涕還是流的口水，她遠遠看見凌玦的母親便跑了過去。
“姨姨……抱抱……”
黎薇薇才滿四歲，妥妥的小美人胚子，粉嘟嘟的特別可愛，頭上扎著兩根麻花辮，走起路來還甩來甩去的。
凌玦當時在閣樓的走廊上，透著窗戶看著客廳，他看見她的母親露出了久違的笑臉，自從他的父親罹難后，她整日郁郁寡歡，再也沒有笑過。
“薇薇給漂亮的姨姨吃糖糖……”
他母親把她抱在懷里，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小薇薇乖，姨姨不吃……”
凌玦當時就看著那個小女孩把口水還是鼻涕什么的全蹭在了她母親的外套上。
那年春假，黎國平帶著孫女在沁園住了三天才回的港城，凌玦幾乎都是待在房間里的，屋外小女孩和女傭嬉笑打鬧的聲音，讓原本沉寂在悲慟之中的凌家有了歡聲笑語。
凌玦垂眸看著黎薇薇戴在無名指上的銀戒，心里一片柔軟，最珍貴的東西被最珍貴的人擁有。
他想，母親如果泉下有知，一定也會很喜歡她這個衣服的。
“凌玦？”
黎薇薇看著他沉默了好久，什么話也不說，只是緊緊盯著自己的手。
“我傷口結的痂已經脫落了，醫生說今天可以先把紗布拆下來，然后再涂些去疤的藥就好了。”
她以為他在意她手上纏著的棉紗可能影響到今晚的家宴，便主動說了醫生今天囑咐的話。
“薇薇……”凌玦突然開口道，“我們把婚禮提前辦了好不好？我等不及了。”
他等不及了。
兩人早就領了證，可是婚禮卻到現在還沒舉行，他始終覺得差了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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