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81章 割袍斷義
  顧舒窈知道殷鶴成已經從燕西回來,不過并不清楚他到底在哪?顧舒窈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太陽已經落山了。她記得,如果帥府沒什么事,殷鶴成一般住在麓林官邸,因為那里離北營行轅近。

  這個時候,殷鶴成應該已經從北營行轅回官邸了,她決定去碰碰運氣。

  局勢一天一個變化,顧舒窈等不起了。

  顧舒窈下樓跟姨媽打了個招呼,便讓司機送她去麓林官邸。她到麓林官附近的時候,差不多七點鐘,天已經完全黑了。然而眼看著她的汽車離官邸大門只有一段距離時,忽然有光朝著他們照過來,不一會兒又趕來四五個荷槍實彈的衛戎,將汽車攔截下來,“停車!”

  顧舒窈以前在官邸暢通無阻,無非是因為她坐的是殷鶴成的車,崗哨認得殷鶴成和盛軍部分高級將領汽車的車牌。

  不一會兒,兩個衛戎走過來敲汽車的玻璃,顧舒窈連忙將車窗降下來。

  她還來不及反應,一束強光已經朝著她臉上照去,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并不是所有的衛戎都認識顧舒窈,那兩個衛戎看見是個女人坐在車上,相互看了一眼后搖了搖頭,問她:“車上是誰?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她用手遮住眼睛,“我找殷鶴成。”

  聽顧舒窈這么說,那兩個衛戎又打量了她一眼,問:“你是誰?”

  這種情況下問你是誰,自然不只是要知道你的名字,更是問你的身份,以及與這座官邸主人的關系。

  她和殷鶴成已經沒有關系了,過去的事她并不愿意提。顧舒窈想了想,只說:“我姓顧,你們長官應該認識我。”

  聽顧舒窈這么說,其中一個衛戎道:“先別動,我去匯報。”

  過了一會兒,衛戎隊長趕過來。倒是巧,這位新提拔上來的衛戎隊長是以前負責顧舒窈洋樓警戒的王姓侍從官。

  他看到車上的人是顧舒窈后,有些驚訝,連忙走到車窗前,客氣地喊了一聲,“顧小姐。”

  那幾個衛戎一聽他們長官喊顧舒窈“顧小姐”,也都明白了。他們雖然沒見過顧舒窈,卻也知道“顧小姐”這樣一個存在,一個個面面相覷。

  顧舒窈也認得那位衛戎隊長,朝她點了下頭,問道:“少帥在官邸么?”

  顧舒窈問完,他并沒有立即回復他,而是稍微皺了下眉。從她的話里,他不難聽出她是不請自來。她已經和少帥解除了婚約,少帥還愿意見她么?不過,他突然又想起,前陣子黃維忠剛從他這里抽調了幾個人去燕北女大。

  王隊長猶豫了一會,才說:“少帥在,不過少帥在開會。”說完,他只讓幾個衛戎上車檢查了一下,便放顧舒窈的車進去了。

  顧舒窈的汽車官邸的洋樓前,顧舒窈注意到今天站崗的衛戎似乎又之前的兩倍那么多,見她走進去,一個個都神情嚴肅地盯著她。

  官邸里燈火通明,侍從室的人自然都是認識她的,一見顧舒窈進來,與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然后上樓替她通報。

  顧舒窈在一樓的客廳坐下,洋樓的傭人替她端來茶點,雖然依舊客氣,但也在偷偷打量她,“顧小姐,請慢用。”

  畢竟當初都眼見著她離開官邸,而且她走得干脆,不像其他女人一樣哭哭啼啼,誰都沒想到她還會回來。

  大概等了一刻鐘,黃維忠從樓上下來,快步走到顧舒窈身邊,對她道:“顧小姐,少帥現在還在開會,估計還要一兩個鐘頭,您要不改天再來?”

  “我等他吧。”

  黃維忠看上去稍有些為難,“那您先坐一會。”說完,他又上樓了。

  官邸二樓的會議室中,殷鶴成坐在首位,會議桌兩旁坐了幾位盛軍元老,都是殷司令的舊部,包括任洪平,孟祝同、孫仲良三位集團軍軍長,這三位以前都是殷司令的拜把子兄弟。另外,殷司令的幕僚長任洪安也在。

  殷鶴成手上握著他父親的關防印信,殷司令臥床以來,一直是由他代理他父親督查六省。雖然殷鶴成與他們平級,輩分上更要叫一聲伯父,不過他真要調起他們的兵來,也是有根據的。

  除了任洪平與殷司令關系最好,孟祝同和孫仲良都不是什么簡單的人物,他們各握著五六萬人,駐守在燕北六省各地,當年他們和殷司令卻是一路分分合合走過來的。殷鶴成也明白,雖然如今表面上“雁亭”、“伯父”叫的親熱,但關鍵時刻并不一定能調得動兵。而且他們有的部隊疏于訓練,真打起來不過是空架子,這也是他們現在不敢輕舉妄動的原因。倒是他叔父的部隊最近調動頻繁,一副蠢蠢欲動的模樣。

  黃維忠在一旁看著,等殷鶴成將話說完,他們也稍微聊開些了,便走過來俯身與殷鶴成耳語。

  殷鶴成聽完皺了下眉,只與黃維忠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又轉過身與那幾位元老說話去了。

  黃維忠下樓的時候,顧舒窈正站在客廳的窗邊吹風,眼底是她熟悉的假山池塘,她已經在客廳等了一個多鐘頭了。她等待的過程中,時不時有穿著盛軍的人去樓上匯報,步履匆匆的,有些并不是殷鶴成的人。許是見到她一個人坐在客廳里,每一個經過的人都會去打量她。

  她也在打量他們,她忽然有些懷疑,眼前這群軍官忙忙碌碌是為的保家衛國,還是為了割據一方。她的腦海里一直回蕩著下午吳楚雄他們說的話,“他媽的賣國賊,日本人才是他親娘!殷鶴成本來就和日本那邊關系密切,估計是要用這“十項條款”討日本人的歡心,鞏固他自己的地位!”

  “明州半島已經被日本人占了,燕南已經有了邊南鐵路,如果日本人再在北邊修一條燕茫鐵路,那整個燕北就全在日本人的掌控之下了。”

  “對了,我在燕西看到了田中林野,殷鶴成也在。燕西當地政府和商會辦了一場酒會迎接他們,我聽他們談論的都是礦產、鐵路相關的話題,我懷疑他們此行就是沖著“十項條款”去的。”

  下午聽到他們這么說,顧舒窈卻依舊相信他,只是現在坐在這個“賣國賊”的官邸里,再去回憶那些話,反而讓她不安了。

  顧舒窈聽見軍靴踏地的聲音,她立即轉身,見是黃維忠后稍皺了下眉,問他:“會還沒開完么?還要多久?”

  黃維忠猶豫了會,只道:“顧小姐,少帥讓您先回去,他沒有空見您。”他想了想,又補充道:“少帥這段時間確實不得空,昨晚就睡了三個鐘頭。”

  顧舒窈并不輕易罷休,回到沙發上坐下,“我不會耽誤他太久,只要他抽十分鐘就好,無論他開到什么時候,我都等他。”她不是沒等過他,那回他負傷后在林北開最后一次會,那么冷的天,她在一旁的休息室幾個鐘頭也等了。她也是坐得住的人,等待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黃維忠見她態度堅決,才吞吞吐吐道:“顧小姐,我跟您說實話吧,少帥不愿意見您,您還是回去吧,現在也不早了。”

  不愿意見她?為什么?他是以為她過來是為了糾纏他嗎?

  顧舒窈覺得有些難受,好在她并不是和他來談私事的,顧舒窈又對黃維忠說:“黃副官,你告訴他,我過來找他和私事無關,我只要十分鐘,說完就離開。”

  剛才少帥看起來就不太高興了,黃維忠硬著頭皮去問了一遍,可少帥仍是不見,只好下樓對顧舒窈:“顧小姐,少帥說您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說,不必見他。”

  正說著話,崗亭那邊過來傳話,說日本有大使過來拜訪少帥。

  黃維忠并沒有察覺顧舒窈的來意,想著那大使是公事,便先擱下了顧舒窈,去大門口邀了那大使進來,引著去了副樓的小會議室就坐。少帥與他交代過,若是那邊來了人,要格外小心。

  顧舒窈坐在沙發上,眼看著那日本人進了官邸,像貴客一般被請了進去。

  黃維忠處理好那邊的事,又來安頓顧舒窈,卻見她已經站了起來,語氣已經不太好了,“少帥不是說他沒空嗎?”

  “顧小姐,那不一樣呀。您也看見了,少帥今天太忙了,您有事吩咐我就好,我讓司機送您回去。”

  顧舒窈又對上黃維忠的視線,“既然這樣,黃副官,我些話我就跟你說了,你替我轉告他。”

  黃維忠也是見過大場面的,卻被她的眼神看得有些緊張,小心翼翼道:“您說。”

  顧舒窈單刀直入:“你是殷鶴成的副官,時刻跟在他身邊,他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應該都清楚。日本使團到盛州這件事外頭已經鬧得沸沸揚揚,現在的輿論對他很不利,都說是他殷鶴成要爭著當賣國賊。“十項條款”是主權問題,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一簽,國家后患無窮,他自己也會遺臭萬年。”

  黃維忠完全沒想到她會說到“十項條款”。顧舒窈一開口,黃維忠著實吃了一驚。黃維忠這才想起顧小姐現在還在燕北女大讀書,整天和那些大學生混跡在一起,怪不得會說出這樣的話。“賣國賊”這三個字黃維忠聽著不大舒服,冷聲道:“顧小姐,是誰在說這些話?”

  “誰在說不重要,關鍵看他自己怎么做。”

  黃維忠一直在糾結外頭的輿論,卻并沒有否定她要簽條款這件事,只道:“顧小姐,您不要再說了,我送您回去,您也不要見少帥了,免得他生氣。”

  “我自己有車,不用你送。我還有最后一句話,他若真心要當這賣國賊,我也攔不住,但我定會與他割袍斷義,與他曾經的婚約也會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

  顧舒窈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黃維忠聽她這么說,心里如鼓在擂,他以前還覺得顧小姐沉穩溫柔,居然有這么大脾氣?黃維忠站在原地,沒敢回她話,也不敢去送她。

  她和黃維忠就在客廳說話,雖然她的聲音不大,可客廳里出了他們沒人再說話,她最后那句話門口那些侍從官都聽見了。

  當她怒氣沖沖走出去的時候,他們都退散開來給她讓了條路,連招呼都不敢和她打,只敢目送著她離開。而那些傭人更是躲在角落,連頭都不敢冒。

  黃維忠走出來,正好看到了,訓斥了一聲:“看什么看,什么都沒聽見,知道么?”

  侍從官立即立正,整整齊齊應了聲,“是!”

  顧舒窈走出洋樓,外面突然下起細雨,斜斜地飄過來,灑在她臉上。

  不知是因為下雨,還是她一刻也不想在這待下去,顧舒窈小跑著走到車邊,一把拉開車門坐回車里。

  她的呼吸急促,司機回頭看了眼她,也不敢說什么,只當什么沒聽見。待車正常行駛了一段路程,顧舒窈才意識到自己失控,她其實平時并不是什么沖動的的人。

  殷鶴成下樓送幾位盛軍元老是一個鐘頭之后,他是個周全禮貌的人,特別是對待長輩,因此親自送著他們上了車,等車開出官邸他又去副樓接待那幾個日本使團的人,談了一個多鐘頭,才終于送走他們。

  殷鶴成回到客廳,一眼便看到了那盞茶杯,不自覺得走過去,在沙發上坐下,然后靠著后座瞇了會。和那幾只老狐貍斡旋,其實并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而那些日本人更是難纏。

  黃維忠陪在殷鶴成身旁,生怕他過問顧小姐的事情,見他閉著眼假寐暗自松了口氣。誰知不過一會兒,殷鶴成突然睜開眼,望著茶幾上那杯已經涼透了的茶出了會神。

  殷鶴成皺了下眉,問他:“她說什么了么?”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顧小姐的哪一句話少帥聽了不會生氣?黃維忠支支吾吾,想著如何措辭圓過去。殷鶴成不耐煩掃了他一眼,命令道:“復述幾句話就這么難么?她怎么說你就怎么說。”

  “是。”黃維忠雖然這樣答著,可怎么敢不變動。

  黃維忠剛一提起“十項條款”,便看著殷鶴成的臉色沉了下去,自然不敢說什么“遺臭萬年”“賣國賊”這些話。然而當黃維忠說到那句:“顧小姐讓我轉告您,若是您簽了字,從此與您割袍斷義。”時,殷鶴成卻忽然冷笑了一下。

  黃維忠不知道殷鶴成為何發笑,卻聽他問:“還有呢?”

  黃維忠小心翼翼道;“您與她的婚約也會是她最大的恥辱。”

  最大的恥辱?她原來這樣看他?

  不知從哪鉆出一股火氣來,殷鶴成看著茶幾上那只茶杯怎么都不順眼,索性往前踹了一腳。他其實沒太用力,可茶幾還是連著茶杯直接翻滾在地上,水和瓷片濺了滿地。

  黃維忠不想他會突然發作,嚇了一跳。低頭去看殷鶴成,卻發現他臉上除了倦色,并無太多怒氣。

  殷鶴成閉著眼緩了會,再睜開時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站起身往樓上走,傭人見他上樓才敢過來收拾。

  黃維忠跟在殷鶴成后面,殷鶴成卻在樓梯轉折處停步,黃維忠去看他,只聽他說:“你明天去一趟監獄,把顧勤山放了,再這么關著也不是事。”

  不用與他割什么袍,斷什么義,斬斷最后一點聯系,自然就再無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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