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回到民國當名媛 > 第2章 剛剛小產的女人
  顧舒窈恢復意識是在一周后的正午,她覺得有一束強光直朝著自己的眼睛刺來,本能地想躲避,可眼皮卻被人硬生生地掰開,怎么都闔不上。

  顧舒窈十分難受,迷迷糊糊地清醒了過來。不過,這個醒過來的顧舒窈不再是從前那位了。

  “感謝主,密斯顧你終于醒了。”那聲音里透著如釋重負般的愉悅,只是沒有平仄聲的中文發音聽起來有些別扭。

  原來那晃眼的光是從手電筒發出的,待那人將手電收起,顧舒窈才看清楚,跟前站著一位金發碧眼的外國醫生,穿著白大褂,脖子上掛著聽診器。國內公立醫院極少有外國醫生,顧舒窈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

  顧舒窈最后的記憶是那輛朝她沖來的油罐車。那一天她剛結束一場國際會議的同聲翻譯,開車往家趕時已是深夜,那時她已經精疲力盡。誰知道,一個不注意,本來空曠的道路上突然沖出一輛油罐車,開著炫目的遠光燈飛速朝她撞來。她完全來不及反應,一陣猛烈碰撞后,她便失去了意識。

  此時的顧舒窈渾身疼痛,尤其是下腹,像是被人剜了一層肉。她這個樣子怕是要靜養很長一段時間。同聲翻譯雖然風光、薪水也不菲,但的確是個很辛苦的活,年紀輕輕累到去換腎的同行大有人在,這回疲勞駕駛她栽了跟頭,實在也該歇一歇了。

  顧舒窈突然想起來,她第二天還要替與會的一位高官做隨身翻譯,現在已經是白天了,領導知道她出了意外了么,不會都在心急火燎地等著她吧?不行,她得給負責人打個電話。

  顧舒窈下意識地將手伸到身側去摸手機,卻什么都沒有找到。

  她稍帶驚慌的神色讓史密斯大夫生了誤會,史密斯連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密斯顧,你現在還不能亂動,你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主保佑你!”

  孩子?顧舒窈一臉莫名,看著那外國大夫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什么鬼?她工作太忙,連男朋友都沒時間找,哪里來的孩子?

  史密斯匪夷所思地盯著顧舒窈,她慘白的臉上浮出詭異的、極不相稱的笑,難不成是瘋了?而此時顧舒窈也盯著他,四目相對。

  顧舒窈這時才覺得有些不對勁,開始正式打量這個她原以為是病房的房間。她首先看到的是天花板上的歐式雕花。環顧四周,地板上鋪滿了深藍色的栽絨地毯,周遭是一色的暗紅歐式家具,可房中的陳設卻像是上個世紀風格。抬眼望去,正對著床的墻壁上掛著一張油畫畫像,畫上男子年輕英俊,一身戎裝筆挺,胸前掛滿了功章,看起來地位顯赫。

  這究竟是在哪?顧舒窈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這是哪?”顧舒窈連忙抬手一把抓住史密斯大夫的手臂。見他遲遲沒有反應,顧舒窈用英語又問了一遍,“whereonearthami?”

  她的發音地道而清晰,若不是眼看著她人在這,史密斯還以為她就是個英國人。史密斯大夫不曾知道這位看上去十分傳統的顧小姐居然英語說得這么好,驚訝地愣了片刻,甚至忘了去疑惑她問這問題的蹊蹺,道:“密斯顧,這里是帥府。”

  他見顧舒窈一臉茫然,又補充道:“燕北盛州。”

  燕北盛州?顧舒窈因為工作需要,去了不少地方,國內那些一二線城市她幾乎都去了個遍,可她實在不知道有什么燕北盛州。“帥府”又是在哪?難道這不是上個世紀的用詞么?

  史密斯大夫不知所措,轉過身欲往門口去走。顧舒窈已經意識到了什么,連忙叫住他,“等等,請您告訴我,現在是什么時候?”

  史密斯醫生轉過身,拉起袖子,看了眼手表,“剛好十四點整,密斯顧。”

  “不,我問的是年份!”

  史密斯醫生凝視了她片刻,然后不解地笑了笑,“按照你們中國的紀年,現在是民國三年。”

  顧舒窈雖然前幾年一直待在國外,但是國內那時流行的那幾部穿越劇,她還是知道的。只是,她不覺得這種事情真的會發生……

  時間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人類縱使強大到征服自然、探索宇宙,可在時間的面前依舊蒼白無力,而如今時光倒轉,她也只能任其擺布。她該怎么回去呢?民國距離現代足有百年之遙,雖然的確也有民國舊人活到二十一世紀的例子,但縱使這樣活回去,也是鶴發雞皮的老人了,再者民國動蕩不安,能不能活到壽終正寢還是一個問題……

  而且現在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問題擺在眼前,她如今究竟是誰?為什么會躺在這座帥府中。

  不遠處擺著一塊紫檀木的穿衣鏡,顧舒窈直接下床趿了木地板上的繡花布鞋,不顧史密斯醫生的阻攔,踉踉蹌蹌地跑到鏡子前,她用手撐著穿衣鏡的邊框,弓著身子端詳鏡子中的自己。

  顧舒窈心驚肉跳地看著鏡中女子的容顏,果真和她害怕的一樣,鏡子中是一張完全陌生的面孔!老氣的劉海凌亂地貼在額心,臉色蒼白得就像一張紙,原本精致的五官也隨之黯然失色了。從那張透著稚氣的臉來看,應該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卻穿著一身襖裙,上面是大紅鑲滾的襖子,底下則是一條黑色馬面裙,無端添了幾分老舊與俗氣。

  是她又分明不是她,這種感覺詭異又恐怖!一時間,無數個念頭全都顧舒窈涌入腦海,像是要炸裂一樣,顧舒窈一時只覺得筋疲力盡,身體往下一頹,無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一切都像做夢,唯有身上的疼痛是真實的。

  腳步聲響起,有人走過來扶起她,顧舒窈抬頭,那是一個三十出頭、保養得宜的女人,看穿著應該是那個時代上流社會的貴婦人,想必是史密斯大夫方才叫了她們過來。貴婦人同她身邊的丫鬟一起將顧舒窈扶回床上,還未開口,淚已先流,“舒窈啊,你怎么會……你若出了事,姨媽百年之后怎么同你娘親交代?”

  原來她是顧舒窈的姨媽。顧舒窈皺了皺眉,從前那位顧小姐的記憶涌入她的腦海,她記起來一些同這個姨媽的過往來:她不僅是她的姨媽,她的丈夫陳曜東將軍還同殷大帥是表親,從前她的婚事一直是她從中斡旋。

  看顧舒窈久久沒有說話,她嘆了口氣,連忙解釋:“老夫人因著你的事氣病了,現下六姨太她們都在老夫人房里守著。更別說殷司令了,都瞞著不敢與他說。方才我聽說你醒了,便先上樓來看看。對了,少帥軍務繁忙,這幾日不得空,過些日子會回來看你的。”說著,她又換了種更加語重心長的語氣:“你到時啊,千萬別再惹少帥生氣了,尋常人家也不見誰跟爺們置氣,何況是少帥這樣權高位重、說一不二的軍官。”

  少帥?顧舒窈看了眼臥室里掛著的那張畫像,又慢慢記起一些。原來,他就是孩子的父親,這間臥室也是他的。顧舒窈有些惱,自己昏迷剛醒,便成了一個剛剛小產的女人,而這女人的未婚夫更是個沒良心的。孩子沒了,居然連面都不露。在二十一世紀,這樣的男人就是個大寫的渣男。

  顧舒窈嗤之以鼻,雖然那些事對她而言,不過是個看客,還是沒忍住冷哼了聲。

  陳夫人瞧著顧舒窈的神色并不悲痛,有些恨鐵不成鋼,于是將房里的傭人都使喚了出去。再開口,語氣里已多了分責備:“舒窈,你這么大人了,怎么還這么不懂事?孩子在你肚子里,生下來就是殷家的長孫,少帥他能不娶你么?你這樣負氣,不僅自己失了孩子,還將老夫人氣病了,真是糊涂啊!過幾日,你好些了,你去老夫人房里好好地道歉,大不了再磕幾個頭,要知道,那可是個還沒成形的男胎,殷家的香火啊……”

  磕頭道歉?顧舒窈快氣笑了,她生于人人平等的年代,從小到大還沒給誰下過跪,何況現在她還病著。退一萬步,這孩子也是她的,沒人來體恤她,怎么還要去給別人磕頭?

  只是顧舒窈一想起那孩子,又從心底生出悲痛來,或許是因為那孩子曾與這具身體血脈相連,她突然鼻子一酸,眼眶濕潤起來……

  陳夫人連忙拿帕子出來給她擦眼淚,心想著方才的確是自己話說重了,她這外甥女日子是真不好過,之前大著肚子都沒逼著殷鶴成結婚,如今孩子沒了,清白也搭上了,該怎么辦?方才在老太太屋里,傭人進來說顧舒窈醒了,一屋子人除了他這個姨媽,沒有人有上來看看的意思。老太太仍舊繃著一張臉、一聲不吭,其他人也不敢說什么,都在等著她和少帥的意思。

  陳夫人又抹起眼淚來,頭垂在顧舒窈旁邊,低聲哭訴:“是姨媽不好,不該給你出餿主意,沒想到少帥知道酒里下了藥,會跟你生那么大氣!好孩子,是姨媽糊涂了。你這回先給老夫人、少帥他們好好認個錯,回頭我跟六姨太說說,讓她多說些好話,老夫人最聽她的!”

  下藥?下什么藥?她如今腦子里的記憶斷斷續續,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居然是……,顧舒窈的臉霎時就紅了,之前的顧小姐給她留下的究竟是個怎樣的爛攤子,難怪孩子的父親不喜歡她。

  正說著話,突然有人推門進來。顧舒窈抬頭去看,一位身穿鵝黃色洋裙,搭著兔絨小披肩的少女站在門前,嘴角微微勾起,一雙杏眼盯著她和陳夫人,像是早已將她們兩看透。

  顧舒窈見她臉熟,想起來她就是陳夫人的繼女,是陳曜東與先前那位夫人的女兒,叫作陳妙齡。她與陳夫人關系一向不睦,陳夫人在她那也沒少受氣。

  陳夫人見陳妙齡突然進來,話即刻止住了。

  陳夫人笑了笑,十分不自在,想必方才的話不想讓陳妙齡聽到,“妙齡,你怎么來了,你在門外多久了呀?”

  陳妙齡見她心虛,笑得更得意了,“我什么都聽到了,原來孩子是這么來的,用下藥這么下作的手段!怪不得人家少帥不娶她!可惜啊,孩子到了肚子里也留不住,你們還真是一家人,都是些沒命生養的!我現在就去告訴舅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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