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何青峰和呂勝之面對面的坐著,他接了皇帝的命令來審問呂勝之!
自然應該有的待遇還是給足,兩人中間放著各種菜肴,不過呂勝之從一開始就沒吃菜,一直在喝酒。
一口一杯,喝的心滿意足,呂勝之看著何青峰,何青峰的臉色很不好,似乎在擔憂他。
呂勝之笑道:“不用為難,要動手只管動手便是了,老夫從不后悔自己干的事情,我輩讀書人路見不平就要發聲,你能來送老夫最后一程,老夫多謝了!”
“呂公為何要如此吶?”
“為了大義,也是為了天下讀書人!”
呂勝之道:“這一次老夫得罪皇帝了,皇帝打算怎么殺我,毒酒,砍頭還是白綾,老夫希望不要白綾,那是女子才用的東西,砍頭和毒酒都可以,最好是毒酒,死之前還能再喝一口!”
何青峰給自己到了一杯酒:“這酒是陛下讓我拿來的,是少府釀造的御酒。”
呂勝之感嘆道:“皇帝藏了不少好東西嘛,難怪綿柔溫厚,醇香無比,我還說從來沒喝過呢!”
何青峰看著呂勝之,老頭子的精神很不錯打了皇帝的臉,臉色都紅潤無比。
何青峰道:“陛下沒打算殺你!”
“呵呵,朱佑德可不是這種心慈手軟的人!”
“呂公,現在連陛下都不叫了?”
“我都要死了何必在意呢?”
呂勝之道:“皇帝也不是你們想的會在意這等小事的人,可能說說皇帝現在如何,看到那些學子的考卷可知道讀書人不可欺了么?”
“皇帝能吃能睡,除了一開始生氣,如今也正常的很,呂公你怕是要失望了!”
呂勝之一愣不太相信,當皇帝的就沒有不怕讀書人口誅筆伐的,老朱怎么能例外
“皇帝不著急?不生氣?”
“沒有生氣,也沒有著急!”
“……”
呂勝之反而著急了:“陛下難道對這事情視而不見!”
想要裝死么!
這種事情豈能裝死,豈能視而不見。
何青峰淡淡道:“呂公,那些交白卷的學子陛下已經決定永世不錄用了,這些人前程都因為你沒了,陛下更是決定這些人三代之內不得科舉!”
想要看戲的呂勝之頓時傻眼,他只是希望老朱能重視讀書人,繼續保持傳統優待讀書人,即使不優待也不要如此殘暴,沒想到老朱比他想的還殘暴!
這些人不能科舉,三代都不行,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數萬學子都因為他一個人斷送了前途。
何青峰倒了一杯酒,直接倒進嘴里,感受著烈酒的火辣,他用以毒攻毒的辦法才讓自己保持冷靜。
其實他知道,皇帝讓他來審問呂勝之,其實審問的不是呂勝之,而是讓他自己審問自己,怎么看天下的讀書人。
身為讀書人的何青峰心里也一樣難受,這一次科舉中不少的學子他都看上了,希望這些人成為大梁的官員,日后也能繼續保持他的政策。
可因為呂勝之這些人都沒法用了……
千百年來文人最大的夢想就是文官執政!
何青峰也一樣,希望能限制皇權,但是他覺得這種事情可以慢慢來,只要不斷的在朝堂中增加志同道合的人,文官的勢力總是能超越皇權的。
文官執政的夢想一定會實現,朝廷中寒門的官員多了,那么國策制定的時候,也能多照顧一些寒門。
只要如此百年,大梁的朝廷就會變成自己希望的那樣,而且這樣做的好處還在皇帝容忍范圍之內。
大家都很有默契。
可呂勝之的行為就和一把火一樣把他的夢想燒了一個干凈。
呂勝之驚訝了一下,再看何青峰就見他死死的盯著自己,頓時明白了:“你覺得老夫錯了?”
“是非對錯,你自己知道!”
“老夫乃是為了天下人!”
何青峰搖搖頭:“公當真一點私心都沒有?”
說完何青峰站起來,呂勝之到現在一點后悔的意思都沒有,他突然覺得這種人當真可怕,為了自己心中所想可以完全不顧別人的人生,而且還不愿意反思。
老朱要是殺了呂勝之,呂勝之就上史書了,而且還是正面的那種。
更是會激怒天下讀書人。
走到門口的何青峰停下來回頭道:“呂公你可以回西北了,皇帝有令,呂勝之遷西北,公就你老死西北吧。”
何青峰說完離開了,他去見皇帝,把和呂勝之說話的經過一五一說的了一遍。
連呂勝之的表情變化都沒有錯過。
“臣,如今才知道,人心可怕,呂勝之到如今都沒覺得自己錯了,以善而為惡,才是天下最惡毒的事情!”
看來感受很深啊。
老朱笑道:“呂勝之就這樣,日后也不用提了,朕不殺他已經是恩典了。”
何青峰道:“陛下,學子等人無知,為呂勝之所利用,還請陛下開恩!”
“卿,不要逼朕,朕今天開恩了,日后是不是還要開恩,皇家的體面不要了,朝廷的威嚴不要了?”
朱佑德道:“卿不用在意人才,天下人才如韭菜,割了一茬還會長出來的!”
那你割啊,你現在是扔了不要啊,要連根挖啊。
科舉白卷這事情,讓何青峰很被動,他想幫讀書人求情也沒有立場!
實在是這些讀書人干的事情太糟了,你就算是在試卷上面寫一些罵皇帝的話都行!
畢竟老朱的題目是論從軍令得失,你不滿意可以罵,皇帝也是允許的,都給你機會了,但是你一個字都不寫!
不是寫不出來,是不屑!
看不起皇帝,看不起朝廷,那朝廷再對你客客氣氣的那就是賤了!
老朱還能和何青峰坦白的說當真是給足面子了,他想要再多就過分了。
一再請求皇帝開恩,那就是在逼迫皇帝殺人。
而老朱一開口殺人,那死的就不會是十幾個人,而是一大片,天子殺人,人頭如草。
何青峰嘆氣,無話可說,他發現到頭來還是讀書人的錯,年輕人就是不靠譜。
這是給你機會都抓不住,以后自己不能和傻子一伙了,太坑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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