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牧民頭領胡安汗·阿德勒在睡夢中朦朧地聽到雨聲沙沙作響。
他起身出了帳篷,外面果然是在下雨。
胡安汗仿佛聽到有個女子用大胤朝的官話的說“后土娘娘”。
仔細聽去,聲音卻又消失了。
他小的時候,曾跟著父親與大胤朝駐扎在西荒的官兵接觸過,懂得一些官話。
雖然那些官兵在二三十年前就撤走了,但他牢記父親臨終所言:
“我們是大胤朝子民,總有一天,會有英明的君主來救我們苦難。”。
因此即使那么多年過去了,他也不忘把大胤朝的官話教給身邊的牧民。
胡安汗堅信,總有一天,大胤朝會重新派官兵來西荒駐扎。
到時候西荒將會不再荒蕪。
這一天,好像就要來了。
……
何田田回到京城何宅后沒過幾天,縣主府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當初為何家在后山村蓋房的,平安縣城老梓人路成的二兒子,路樹林。
路樹林聽說何田田來了京城,是來投奔她的。
原來相里舜華在后山村,看到何田田家的火炕與抽水馬桶后,思及大胤朝很多地方冬日苦寒,
決定把兩樣東西,尤其是火炕在百姓中推廣。
不過作為國君,事務實在太多。
再加上冬天未到,天氣不冷,他在心里想了一下,把這事情給忘了。
倒是何田田在去平安縣城時對路成提了一嘴,說連京城的大人物,都覺得咱們做出來的火炕好,還想讓去京城盤炕呢。
這句話恰巧被路成二兒子路樹林聽到。
梓人的秘密手藝,向來是傳男不傳女,傳長不傳幼。
所以路成的大部分手藝是完整地教給了大兒子,二兒子很多是只教了個皮毛。
但架不住二兒子實在聰明,懂得舉一反三。
長此以往,即使有些東西父親不怎么教,他也能從中琢磨個七七八八。
甚至有的做出來比大哥手藝還好。
盤火炕的手藝,路成在何田田的感召下沒有瞞著二兒子。
但是抽水馬桶的制造,依然遵循“古例”沒有傳給他。
路樹林心中也并無芥蒂。
從古至今都是如此,傳長不傳幼,誰讓他出生晚,是老二呢。
可他看到抽水馬桶后,真的是見獵心喜,忍不住想這么神奇的東西到底是咋做出來的呢。
路成給家里也安裝了抽水馬桶。
路樹林每次如廁的時候,都對著翻翻看看,長此以往,竟真給模仿著做出來了。
他沒敢聲張,試了一下,就給毀了。
怕大哥知道了,心里不自在。
但有了手藝,不能用,長此以往,他也憋屈。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
路樹林其實在心中是有意自立門戶的。
只是他還沒娶媳婦,而且古語有云:父母在,不分家,他是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在聽到何家族長說京城來的大人物有意在京城盤炕,他就動了心思。
大哥是長子,將來是要繼承家業,贍養父母的,不好離家。
他是老二,沒有這個顧慮,正好跟著走,也到京城去經歷一些繁華。
但是左等右等,也沒等到有回京城的人來請。
路樹林忍不住去何家打聽一下,結果一問,人都走了。
連帶著何家族長,與何三郎,都走了。
路樹林問清楚后,越想越不甘心。
若是留著平安縣,一輩子都得在大哥的陰影下。
大哥雖好,可他也有自己的抱負。
于是路樹林決定賭一把。
他背著父親路成偷偷到縣衙開具了通行文書。
在縣城找了個先生,給家里寫封信,只說要去京城見見世面。
為了怕父親看不懂,還畫了個背著包袱的小人兒,和一個城樓,城樓上立個鳳凰。
意思是“我去鳳城了,父母親勿念”。
路成和老妻看到后,又氣又急,怎奈天高水遠,去哪兒找人?
只能由得他去了
路成心知二兒子自幼聰慧,心里有主見,也擔心將來自己死后會禍起蕭墻。
只是沒想到二兒子走的那么干脆。
路樹林一路靠著手藝混口飯吃。
饑一頓,飽一頓,夜里樹上、山窩,百姓家的柴房都睡過。
終于在給一家鏢局安裝了抽水馬桶后,受到鏢師賞識,跟著鏢,來到了鳳城。
但是鳳城太大,光外城都比得上半個東州了,外鄉人進來,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更何況找人。
而且京城梓人的手藝,也遠非他可比。
路樹林有心將來用火炕和抽水馬桶揚名,所以也不再用這兩種方法,只能找點做點零活,勉強維持生活。
直到何田田被封鄉君,敕封后土娘娘的消息在京城傳開,他才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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