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不斷發出嘶嘶的聲響。
這聲音乍聽和普通的蛇聲沒什么區別,但整個頻率是怪誕的,仿佛帶著某種不該屬于蛇的情緒。
蛇頂著一個杏仁大小的腦袋,想發展智商和稍細膩的情感,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但眼前這條蛇,似乎突破了這種限制。
少年又摸出了一枚硬幣,緩步走向那條蛇。
蛇見少年靠近,身體忽然扭動起來,仿佛在跳舞。
這種扭動,在少年眼中就是一種嘲弄。
少年好不容易獲得家主器重,得以參與到這次行動中,怎能因為一條蛇而翻車?
他將硬幣翻入掌心,手指不斷以彈指神通敲打硬幣,直至把硬幣敲成一百多顆顆粒。
彈指神通發射出去的硬幣速度無與倫比,蛇卻依舊躲開了。這意味著它的確擁有極快的速度。
既然如此……
他手一揮,將一百多顆硬幣顆粒灑了出去,剎那,顆粒如同疾風暴雨,罩向那條蛇。
顆粒封住了所有角落,它速度再快,也不可能轉移出顆粒的籠罩范圍。而即便它真的僥幸能出來,少年早就準備好第三枚硬幣,在它探頭的一瞬間,將它的腦袋整個轟飛。
然而那條眼鏡蛇卻完全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它的身體竟然直接向著地下沉了進去。
泥石發仿佛變成湖面,將它整個身體吞了進去。
硬幣顆粒急驟地落下,將地面打成了篩子。
但那條蛇早早沉入地下,少年也不知道這些顆粒有沒有打中蛇。
他回頭看了一眼“棺材”旁的女人,女人臉上毫無波瀾,看不出喜怒。他不由煩躁起來。
那條蛇躲入地下,現在除非將土地翻一遍,才能將蛇找出來。但因為區區一條蛇而如此大費周章,太難看了。
這實在很難受到夫人青眼。
他思索間,腳底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仿佛有一根針從腳心鉆進來,沿著肌理直沖大腦。他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與此同時,他迅速后撤,然而……
他發現他的右腳完全失去了知覺,驚懼之間,他難以感知下半身的存在,仿佛整個被斬掉了一樣。緊接著身體一晃,倒在地上,右腳鞋子也滾落到一旁。
而他這么一摔,也將蛇從地下帶了出來。
蛇咬緊緊咬住了他的腳踝,半個身子還藏在泥土中。他本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正好趁著蛇緊咬住他的時候,以彈指神通廢了它。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整個縮了起來,仿佛一枚針尖——他看到他的右腳,只剩下了一張皮。
其中的肌肉和骨頭全部消失不見了。
那條蛇正在以毒素把他的身體融化成營養液進食。
少年想在夫人面前逞的心在這一刻消散得一干二凈,他發出驚恐地哀嚎:“救我!”
他聲音落下的一瞬間,那條蛇身體忽然被炸出了一個窟窿。
蛇幾乎在受傷的一瞬間松開少年,身體再一次沉入泥土,消失不見。
這一切發生在一瞬間,僅有抬棺的四人注意到夫人出手。
這位夫人,就是江家家主江古的妻子,嚴婷。
嚴婷緩緩走到少年身邊蹲下,將他的褲管一點一點卷起來。
少年右腿膝蓋往下,已經全部被融化了,僅剩一張皮掛在上面。
現在蛇雖然逃走了,但毒素早已蔓延全身,過不了多久,他的臟器也會消融。
蛇毒入侵到這種程度,又沒有針對蛇毒的血清,這少年鐵定是活不成了。嚴婷眼眶不由一紅,落下眼淚來,片刻后,她輕輕抬起頭,看著少年說:“明凡,你還喜歡那個短頭發的探子嗎?”
少年名叫江明凡,本是個孤兒,嚴婷將他撿回江家養大,給了他江明凡這個名字,從此成了江家人。
一年前,他抓到一個監視江家的探子,本該交給家主處理的,但他這年紀,見風月都好看,見愛恨都浪漫,一不小心就對那探子動了情,便放走了她。
這事自然瞞不過嚴婷。
江明凡前腳放走了探子,嚴婷后腳就派人將她抓了回來。
江明凡知道這件事后,鼓起勇氣向嚴婷求情。
他知道這么做跟找死沒多少區別。
他雖然入了江家,但歸根結底不過是個被撿回來的孤兒,江家給他吃穿,養他長大,授他神通,他就該承江家的恩。而不是為一個來挖江家底細的探子求情,這不是吃里扒外嗎?
但這個年紀,總是鐘情。
他想拼著不論有什么代價等著自己,也要換一個她的自由身。
嚴婷見他來求情,并不意外,只說:“她為鎮國錦衣來江家刺探情報,就是抱著必死的準備,這一點對所有的探子都是一樣的。我們送出去的探子一般被抓著,也逃不過一死。”
他聽得渾身冷汗,還要再求情,嚴婷擺擺手打斷他:“不過你是我兒子,既然你為她求情,我可以留她一命。但我不清楚她手里拿到了哪些江家的消息,放她走總是不能的。”
江明凡再單純,也明白其中利害,清楚夫人絕不可能放她離開,不殺,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
在這之后,他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
他不明白,干媽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提到她,只是點點頭:“喜歡。”
嚴婷輕撫江明凡的頭發:“都半年不見了,還喜歡啊。”
江明凡又一次點頭:“我……好想她啊。我……本來想在這次行動中好好表現,向干媽換她的自由身。沒想到……還是要靠干媽救我。”
“不礙事。”嚴婷搖搖頭,“等我回去后,就放她回去。”
“真的!”江明凡眼中閃動起光,“可是她手里的情報……”
“不礙事,只要你歡喜就好,一點情報,還撼動不了江家。”
江明凡雖然丟了腿,但聽干媽這么說,還是不由笑起來:“謝謝干媽。”
嚴婷將他摟入懷中,讓他的腦袋輕輕靠在自己肩膀上,低聲說:“你我是母子,說這個干什么……”
他們以母子相稱,但江明凡一直都清楚,他并不是江家的孩子,他跟那兩位哥哥姐姐是不同的。但這一刻,他真實地感受到了溫情,不由笑起來。
——格拉!
突然一聲脆響,江明凡的笑容僵死在嘴角。
嚴婷無聲無息地擰斷了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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