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花容江云騅 > 第498章 為母則剛
許是因為圣女血緣的特殊羈絆,花容看到了母親青瑤生前的所有記憶。
圣女生來就是為眾生而活的,所以青瑤對所有人都帶著慈悲憐憫的心,但她庇護的越西百姓卻在戰敗后選擇將她獻祭。
被信徒拋棄的圣女迷失了方向,齊王在這個時候趁虛而入,青瑤很容易被他騙取了芳心,她想過和齊王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很快她就發現了齊王的報復計劃。
她想要勸齊王迷途知返,卻險些被齊王害死。
死里逃生后,青瑤活得渾渾噩噩,下落不明的女兒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逆天改命是違背自然法則的。
青瑤選擇讓花容重生在衛家,為她挑選了顯赫的家世和非常疼愛她的雙親,相應的,她也要承受使用禁術的反噬。
花容重生后的每一天,青瑤都要承受萬蟻噬心之痛。
這樣的痛苦一直持續了十七年,直到那日衛映辰帶著花容去找她治夢游癥。
那時花容還沒有恢復記憶,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青瑤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異常,甚至還抹除了衛嫣的記憶。
那一天是青瑤生命的極限,衛嫣離開后不久,青瑤就失去了氣息。
在越西,圣女的壽命是遠比尋常人要長的,而且她們成年后的容貌基本就不會有太大的變化,青瑤用自己給花容續了命,也犧牲了自己年輕的容顏。
“……衛嫣,醒醒!”
青瑤的記憶戛然而止,花容也聽到了江云騅的聲音。
理智回籠,花容摸到自己滿臉的淚痕。
江云騅抓著她的肩膀,神情緊張,素音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圣女生來就是要守衛越西的,你娘是被陰險狡詐的昭陵人害死的,你身上流著她的血,就應該為她報仇!”
花容看向素音,她雖然被堵了嘴,眸底卻仍閃爍著詭異瘋狂的亮芒。
她故意讓花容看到青瑤生前的記憶,希望借花容的手完成她沒能做到的事。
花容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淡淡的說:“多謝你讓我知道真相,不過圣女早就被拋棄,越西也已經歸順昭陵,你放不下的不過是自己的執念罷了
花容說完走出牢房,素音拼命的掙扎,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江云騅跟出來,還想問些什么,花容搶先道:“我知道太后的蠱毒該怎么解,麻煩拿紙筆給我
青瑤是最后一任圣女,再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巫蠱之術。
托素音的福,花容在獲取青瑤記憶的同時,也找到了蠱毒的解法。
花容寫下解毒之法,江云騅立刻派人送進宮。
做完這些,江云騅擔憂的看著花容:“你還好嗎?”
她臉上淚痕未干,眼睛還是腫的,盡管她表現的非常鎮定,但整個人都沉浸在濃郁的悲傷之中,好像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花容點點頭,擦掉眼角的淚說:“我沒事,就是剛剛突然想起了一些事
花容不愿多說,江云騅也不好追問,沉默片刻終究只能說:“沒事就好,我讓人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想自己逛逛
花容說完徑直離開。
江云騅下意識的追了一步,然后猛地停下。
他和花容的緣分早就斷了,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是衛家小姐衛嫣,他不能再打擾她的生活。
出了大理寺,花容直接讓馬夫駕車去了江云飛現在住的地方。
這里不算鬧市,但離吏部不算太遠,江云飛去吏部很方便。
這會兒時辰還早,江云飛應該還在吏部當值,宅子大門開著,只有一個護院守著。
馬夫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小姐要進去看看嗎?”
“不用
她只是有些承受不住那樣深重的母愛,很想找江云飛說說話。
上一世直到死,花容都沒有體會過家人的關愛,她以為自己的生母和齊王一樣并不期待自己的降生,卻沒想到那個人竟然一直在用自己的生命守護她。
她的母親善良又漂亮,更是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只是那愛都被藏了起來,若不是素音太過偏執,她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有人曾這樣刻骨的愛過自己。
想到這里,花容忍不住伸手捂住眼睛。
上一世她被蠱毒折磨,只幾個月就痛不欲生,她重生后的這十幾年里,她的母親日日夜夜都承受著噬心之痛,該是怎樣的痛苦煎熬?
可直到最后,她也沒有能叫過一聲娘親。
這實在是太殘忍了。
花容忍不住又哭起來,心臟更是憋悶的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容才勉強平復了情緒。
她剛回到衛家,衛夫人就拿了精致的鳳冠和蓋頭來。
“這上面一共有九十九顆珍珠,寓意長長久久,蓋頭上綴著的也是上好的珊瑚,你看看喜不喜歡
衛夫人說完就發現花容的眼眶紅得厲害,連忙問:“這是怎么了?可是在大理寺受委屈了?”
衛夫人拉住花容的手,表情瞬間嚴肅起來,花容搖頭,啞聲說:“女兒沒有受委屈,只是回來的路上,女兒聽到一個故事,說一個女子被人欺負落下一身病疾,那女子的娘親竟然用自己的壽元去換女兒重生到富貴人家,自己卻到死都沒能和女兒相認,女兒覺得她實在是太傻了
衛夫人松了口氣,揉著花容的腦袋說:“傻孩子,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好事,天下母親都是愿意為女兒這樣做的
“可是她女兒重生后,她日日都要承受噬心之痛,將近二十年才得解脫,這也能忍受下來嗎?”
“可她受的苦都會轉變成女兒的幸福呀,如果當年有人能治好你的夢游癥,換娘生病娘也是愿意的,”衛夫人并不覺得有什么,見花容皺緊眉頭,又道,“傻丫頭,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會知道一個母親能為孩子做到什么地步了
衛夫人給花容試完鳳冠,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才離開。
夜里,江云飛親自給花容送了吃的來,他還是隔著窗戶和花容說話:“門守白日看到衛家的馬車了,你是有什么事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