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后面的夏云立即回話,
“姨娘自從小產后,情況就一直不好,
近日也不知怎地一直有了出血的癥狀,吃了大夫給開的藥情況也不見好,
今日……今日愈發嚴重了。”
夏云低著頭,香蘭的情況的確如此,但有些話她省略了些。
大夫私下同她說的是,當日柳婉婉給香蘭的藥放了太多紅花,香蘭的身子徹底傷了,再加上恐懼多度,藥石無效,這幾日反反復復出現血崩癥狀。
血止不住,人的命……也沒辦法保住。
夏云想,夫人是二小姐的母親,肯定是不樂意聽到這些。
錢氏近前幾步,床上的香蘭眼皮動了動,嘴唇張了下,像是想要說話,可最終一個聲節都沒發出來。
眼睛徹底合上的時候,呼吸也止住了。
夏荷見狀,先上前查看了情況,隨后面朝錢氏搖了搖頭。
人沒了。
錢氏心頭五味雜陳,從屋子里出來,腳步都沉重了許多,臨出香蘭院子時發了話,
“吩咐下去,將香姨娘好好安葬。”
香蘭對她衷心,也為她做了事。
如今身死跟她的婉婉有脫不開的關系。
想到這兒,錢氏心口堵得慌,又說了,
“給她做場法事吧。”
女人不容易,要是下輩子投胎,別再做女人了。
香蘭生前沒得到太多的體面,死后卻算是風光下葬。
柳婉柔本不用來,但她還是過來為香蘭上了香。
云嵐見了香蘭的,唏噓,
“香姨娘也太可憐了。”
柳婉柔看著香蘭的牌位沒說話。
不是香蘭可憐,而是香蘭來錯了地方。
在這偌大的府邸里,沒有活著的人,有的都是自私沒感情的鬼。
妾室沒地位,死后不準入祖墳,
錢氏開恩給香蘭做的場法事,也只是在城外給香蘭選了吉地安葬。
香蘭最終的下場,不過是個孤魂野鬼。
生前受人欺凌,做了鬼,也要受人欺凌。
柳婉柔又待了會兒。
月黑風高夜,吹來的風都凄凄瀝瀝。
夜空中月色微朧,深深吐氣時,柳婉柔看著明明滅滅的燈光,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心底殘存著的一丁點愧疚之心,她道了聲,
“去靈善寺給她供奉盞長明燈吧。”
云嵐:“是。”
**
香蘭去后的第五天,柳尚書被從大理寺被放了出來。
因為多年蠅營狗茍,無功無過,得以暫時保住一條性命,所有職務被罷免。
從此之后,他再也不是受人敬畏的柳尚書,不過是最平庸不過的柳賀庭。
可其余人則并沒有他的幸運。
經大理寺的多日盤查,剩余幾人,因瀆I職,受I賄,被流放三千里,
從大理寺被放出來,重新看到天日時,他還有些難以接受。
為官數載,官場浮沉,經營半生,卻一朝毀于婦人之手。
錢氏得知柳賀庭回來的消息,趕緊梳妝打扮后出來迎人。
到了前廳,就看到一身邋遢的柳賀庭,立即迎過來,
“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在獄中,沒有換洗衣物,不能梳洗,柳賀庭這幾日都是蹉跎過來的。
柳賀庭見到錢氏,想到在獄中得知的消息,直接伸手給了錢氏一巴掌。
因為大理寺口風嚴,錢氏派人幾經查詢也未能探明因由。
如今見人回來,還來不及欣喜,先被甩了一耳光。
好歹她也是這個家的當家主母。
捂著臉,錢氏氣勢弱了些,
“老爺何故如此!”
柳賀庭呵斥,
“你背著我都做了什么!”
錢氏不明白,
“老爺您怎么突然……”
“你都找了誰?是誰讓你去的,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的自作主張,皇上在朝堂上對我發難,我是連辯駁的余地都沒有,
如今我被罷官,
落到如今的下場,你可滿意了!”
錢氏此時顧不得臉痛不痛,忙問,
“怎會如此,老爺你為官多年,勞苦功高,怎么會……”
柳尚書一點錢氏的話都聽不進去,直接將人踢到一旁,怒氣沖沖喊了人,
“來人!
將她看管起來,沒有我的吩咐,再不許她出院子一步。”
“是。”
有了柳賀庭發話,府上的下人直接將錢氏關回了院子。
消息傳到柳婉柔的院子里時,柳婉柔正歪在院里的梨花樹下看書。
春天到了,滿樹的梨花都開了,顏色雖淺,卻清香四溢。
她喜歡梨花,喜歡看梨花盛開,春天也就成了她最喜歡的季節。
在樹下,風一吹,零星的花瓣從枝頭飄落下來,恰好落在她拿著的書卷。
日光一片柔和,風光正到了最好的時候。
云嵐看著柳婉柔悠閑的狀態,
“小姐,夫人被老爺禁了足,
聽說……老爺是因為夫人被罷了官。”
柳婉柔無所謂地翻過一頁書卷,心中冷嘲。
父親和錢氏這對夫妻向來都是狼狽為奸。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的就是他們這種情況。
云嵐:“那咱們現在怎么辦?老爺不會遷怒到咱們吧!”
云嵐對柳賀庭有些怕。
畢竟是一家之主,先前都是老爺做主將她們趕走的。
柳婉柔笑笑,
“只怕父親如今正是憂心的時候,根本就不會想到我們。”
父親這個人,自私是本性,自保是本能。
所有人,所有事,都要通通排在他自身后面。
如今他正是自顧不暇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她這個無用聲名狼藉的女兒。
不知為何,瞧著他們落魄,她的心情奇異地變好了許多。
抬頭,枝葉重疊,花瓣繁茂,仰頭看時,從縫隙間落下來的陽光都是淺淺柔和,春日時光如此好,她不認辜負。
將書卷放下,起身提議道,
“咱們出去走走吧。”
好時光不多,看到一眼,便會少一眼。
**
另一方面,來京城的連翹漸入佳境。
她做飯的手藝好,餛飩鋪子生意也越來越好,有了多余的錢財索性租下了鋪面。
規格不大,能置辦十多張桌子,
遇到飯點客多的時候還能在門口加上幾張桌子。
生意忙起來的時候光有茯苓照顧不來,于是又顧了人——秦娘子。
秦娘子約莫二十五六的年紀,愛說話,做事勤快,也夠認真。
平日里最喜歡撮合。
這是連翹在用她之后才意識到的一點。
女人大都心思敏感,是以,在秦娘子到連翹的餛飩鋪子做工后,不多時日就看出了些情況。
瞧著連翹認真地裹餡包餛飩,秦娘子看了一眼外面,悄悄問了她,
“這戚二公子是不是對你有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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