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慎眼睛飛快地眨了幾下,一臉的懵。
可以理解?
這什么意思?
是說他該打?
然后往揚州知府看去。
揚州知府摸了摸鼻梁,抬頭看天。
這事兒跟他沒關系!
又不是他下命令打人的,看他做甚!
戚桓宇俊顏無情,給出了判決,
“既然連幀已脫離連家族譜,
連幀與連家人并無關聯,
你們多年無往來,
此次,你攜眾人到連家鬧事,純屬尋釁滋事,謀奪財產,
本官罰你杖責三十,將從連家所得財物悉數歸還。”
說完,就讓人來行刑。
連慎一聽要被打板子,慫了,立馬求情,
“大,大人,小人就是一時糊涂啊!
求大人開恩啊!”
見求不動戚桓宇,就去求揚州知府。
可揚州知府只得聳聳肩,送給他一記無奈的眼神。
此時,戚桓宇已經離開。
揚州知府也沒有再多留,甩甩袖子,溜了。
公堂上就只剩連慎被壓在凳子上打板子的聲音。
后堂,連翹追上戚桓宇的背影,執著出聲,
“大人,來我連家鬧事的不止連慎一個人。”
連慎是帶頭的那一個。
戚桓宇腳步停下,
“得饒人處且饒人,做事太追究,于你不好。”
連翹:“我不怕。”
戚桓宇目光探過來,與她平時,語調雖然疏離,卻不失耐心,
“連慎色厲內荏,今日的事是為讓他心生忌憚,
可此事牽涉人太多,
你孤身一人,即便本官今日為你將那些錢財都討回,難保他們不會有暗害之心,
屆時,你在明,他們在暗,于你是諸多危險。”
民間有許多陋習,即便是官府都很難斷理。
連翹明白他的意思。
破財免災。
可她不甘心。
明明那些人都是惡人。
戚桓宇看明白了她的不甘,提醒,
“如今最重要的是你雙親身后事。”
連翹一聽這話,眼睛紅了一圈。
原先再被刁難都沒有哭過,突然被提到父母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但她沒凄凄哀哀地哭,反倒是先別開臉將淚光抹掉。
硯之腹議。
原來兇巴巴的姑娘,難過的時候也是會紅眼睛的。
這么說來,倒也沒那么可怕。
連翹吸吸鼻子咽下一口氣,
雖然難過,但還有理智在,
“大人,實不相瞞,我總覺得這事情太過蹊蹺,
就如同大人方才所說,
我們與連慎多年來并無往來,
為何我爹娘剛剛出事,連慎就帶著許多連家的親戚到了揚州。”
上一茬接著一茬。
就像是有人在背地里推動一般。
“他們都說我爹娘是被水匪所害,
可水匪何在?
當日,知府大人一句查詢未果就將一切推脫。
我覺得這件事定與連慎定有牽連,請大人明察。”
說完,再次跪下向戚桓宇請求。頭重重磕在地上,一派赤誠。
身為子女,怎么能容忍生身父母死得不明不白。
在連翹看來,爹娘的出事,連慎是一個突破方向。
她知道連慎是為了分錢財而來。
可連慎得到消息的時間太快了。
那么其中,向連慎通風報信的人有很大嫌疑。
可她先前被收押,根本沒有可以調查的方向。
戚桓宇見跪在面前鄭重叩首的女子,
“本官會查明這一切。”
連翹:“謝大人。”
起身后,很歉疚看他一眼。
他幫她主持公道,是個好官。
可是,她先前誤以為他和知府是一丘之貉,重重咬了他一口。
臨走時,終究抵不過心中的愧疚,出聲,
“您的傷好些么?”
戚桓宇還未能出聲,硯之一聽這話先來了氣,
“你還好意思說呢!
你知不知道我家公子的手是用來提筆寫字的,
就因為你咬的那一口,我家公子寫不了字,
就連吃飯都艱難。”
硯之憤憤吐了一堆情緒,又想到她先前能兇悍地咬人,
剛才還能直接抬手給連幀一個大耳瓜子。
果斷慫了,縮了縮脖子,往戚桓宇身后站了站,強撐出了一臉堅強,
“我說的是實情,你不需要看我。”
連翹再次道歉,
“先前是我魯莽,傷到大人,是我的不是。”
說完,再次鄭重朝戚桓宇行了禮。
戚桓宇將手背在身后,只說,
“無礙。”
說完,先行一步。
**
連慎得到了懲治,原本聚在連家宅院門口的人也被下令驅散。
從府衙回到了連家,連家人看到連翹回來,一個個都激動地紅眼,
“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
連翹站在連家門口,一抬頭,就看到高高掛著的白色燈籠。
進到府中,家中一切被收拾過,再不見她當日被迫離開時的紛亂場景。
靈堂布置得莊嚴肅穆,連氏夫婦的尸體擺在靈堂。
因為是在深冬,被收入棺槨的尸身尚保存完好。
連翹進到大堂后,看到停在面前的兩副棺槨,膝蓋一彎,直直跪下,頭磕在地上發出一身悶沉的碰撞聲,旁人聽到都覺得疼。
“爹,娘,女兒回來了。”
頭抵在冰涼地面時,她在心中下定決心。
爹娘,女兒不會讓你們含冤而亡。
女兒一定會為你們找出殺害你們的兇手。
先前因為連翹不在府中,家中無人操持,喪事無法進行。
如今連翹回到連家,首先需要做的時就是操辦雙親喪事。
前來吊唁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揚州城中許多和連氏夫婦有過接觸的人都來吊唁。
還有許多受過連氏夫婦接濟的貧民百姓。
看到跪在堂前脊背挺直的女子,無不是惋惜。
年紀輕輕就痛失雙親,要操持內外,還要擔下這么大的家業,實在艱難。
讓連翹想不到的是,戚桓宇竟然回來府上吊唁。
在行過禮儀后,戚桓宇到她面前說了一聲,“節哀。”
連翹抬頭,就見出現在面前的人是戚桓宇。
可下一秒目光立馬就變了。
因為她看到站在戚桓宇身后的揚州知府。
自從連慎被發落后,揚州知府就受到了連家人的仇視。
因為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過,知府大人讓衙役將連小姐捆了發落收押。
如今連慎被罰,就是變相印證知府當天的決定是錯誤的。
揚州知府臉上掛著痛惜的表情,對上連翹冰冷的眼神,扯動了嘴角,賠著笑臉,
“節哀順變,節哀順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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