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說是秘密處理,這些年來,疫化病例越來越多,我們不知道還能瞞多久。”楊故昇說。
林牧邈盯著楊故昇看了許久,方才開口道:
“這就是你們明明在和......患者戰斗,卻自稱醫生的原因?”
“是的,”楊故昇微微點頭,“目前已知的治愈疫化患者的方法,只有摘除或毀壞患者生成的‘病原體’,也就是我當時擊碎的那枚圓珠,你有印象嗎?”
林牧邈點頭。
楊故昇繼續說道:“但雖說疾病被治愈了,患者的身體活性卻也基本被消耗殆盡,所以大多活不了太久,目前世界上最長的存活記錄是半年。”
“那李爺爺和趙奶奶......”雖然林牧邈聽到了楊故昇的宣告,但他仍舊不死心地問了問。
楊故昇輕輕搖頭:“很遺憾,李國鴻先生已經逝世,而趙婉淑女士我們暫時未能找到。”
林牧邈的眼神黯淡,他想起自己和李爺爺還有趙奶奶戰斗時的場景,心里一陣酸楚。
良久,他才嘆了口氣說道:
“醫生......挺不容易的......”
楊故昇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
“醫生,患者,說來也諷刺,其實我們和患者沒有什么區別,只是稍微幸運了一些而已,立場卻有了巨大改變。”
他緩緩抬頭,幽幽地盯著天花板:
“我們這些人,既是病人,也是醫生,雖然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卻也時刻走在鋼絲繩上。”
他轉而看向林牧邈:“也包括你。”
林牧邈看了看自己的手,此刻回憶起來,那雙通紅,燃燒著烈焰的手是那么的不真實,可身體的燥熱和頭腦的昏漲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那一切都真實發生過。
驀地,他想起自己還沒和父母聯系,墻上的壁鐘顯示已經凌晨一點,他們估計要擔心死了。
“楊副院長,你能借我手機打個電話嗎?我想給父母報個平安。”林牧邈轉頭問道。
“我們已經聯系過了,從前天到現在快三十個小時,你父母一直在醫院里等著呢,期間還進來看望過你,不過你一直睡著,所以大概不知道。”
“葉同學的父母也已通知過,明早應該就能從外地趕過來。”
林牧邈一愣,他以為自己才睡了幾個小時,可沒想到都超過一天了?
楊故昇見林牧邈一副詫異的樣子,說道:
“老實說,你就算睡上個一周我們都不覺得奇怪。第一次發病,外加連續面對兩名疫化患者,這種情況我們幾乎沒有聽說過。”
苗曦在一旁附和地拼命點頭。
“你能把當時發生的情況詳細描述一遍嗎?”楊故昇問。
林牧邈將他和葉淺蕓在手術室外等候,然后被追擊,最后他發病與李爺爺和趙奶奶對抗的事情盡可能還原地描述了一遍。
楊故昇思忖了一會兒,說道:
“事情我知道了,我最后再囑咐你幾句,然后你就可以去見父母了。”
“患者渡過‘潛伏期’首次發病后,會激活一種癥狀,往后每次使用癥狀后,身體都會處于虛弱期,也就是像普通人一樣生病,比如你現在就在發低燒。”
“一般來說,使用時間越長,之后虛弱期間的癥狀就會越強烈,所以你以后盡量不要使用癥狀,除非遇到像這次一樣的特殊情況需要自保。”
“最后,初次發病,你的身體很虛弱,記住,一周以內一定不要使用癥狀。”
楊故昇推了推眼鏡輕聲說:
“以上就是醫囑,更多信息,等你身體完全恢復以后我再慢慢告訴你,現在你可以去見父母了。”
取下電極后,林牧邈慢慢下床,向病房外走去。
他看見爸媽正依偎著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昏昏欲睡。
“爸,媽。”林牧邈走到爸媽身邊輕聲說道。
林母楊惠忽地睜開眼,站起身扶著林牧邈的肩膀細細打量,語氣焦急地問道:
“小邈?你身體怎么樣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媽,我沒事了。”見到爸媽,林牧邈低落的心情被安撫了不少。
林父林建城轉醒,看見身板消瘦,面帶疲倦的林牧邈,也趕忙站起身,直直地盯著兒子,眼眸變得渾濁。
“爸,媽,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林牧邈說。
林建城沒有說話,只是用略顯粗糙的手重重拍了兩下兒子的肩膀。
“爸,媽,你們能在這稍等我一下嗎?我想去看一看小蕓。”
“好,你去吧。”林建城說。
葉淺蕓的病房在icu,僅可在規定時間內進入探望,所以林牧邈只是隔著玻璃,遠遠看著她。
她原本白皙中帶著紅潤的臉頰,此時卻生出了蝴蝶狀紅斑,仿佛美玉上的裂紋一般令人嘆息。
黑發凌亂地披散在白色的枕頭上,素白的左手背上扎著靜脈留置針,連接上立在一旁的吊瓶,透明的藥液一滴滴勻速落入滴壺,順著軟管流進葉淺蕓的靜脈。
楊故昇和苗曦通過狹長的走廊走到林牧邈身邊,沒有打擾他。
“我該怎么和她的父母交待?”林牧邈將手輕輕放在玻璃上,印出霧白色的指紋。
“明天我會去你家,跟你父母和葉小姐的父母說明情況。”苗曦輕聲說。
“你確定要自己去嗎?其實我去也可以的。”楊故昇問。
苗曦輕輕搖頭:“總要輪到我的。”
楊故昇不再勸說,轉而向林牧邈說道:
“你也快回去休息吧,雖然我們對普通民眾會盡量保密,但對受害者家屬會說明緣由。
“明天早上苗曦會去你家,到時候麻煩你把葉小姐的父母也叫來,苗曦會親自跟他們說明情況的。”
“幫我照顧好她。”林牧邈聲若蚊蠅。
“放心。”楊故昇說,“這家醫院專門收治疫化患者和被傳染的病人,我們會盡力保全她的生命。”
“謝謝。”
林牧邈轉身通過走廊與父母匯合,三人一起回到了家中。
也不知是心里堵著事,還是睡了三十小時的緣故,躺在床上的林牧邈久久無法入睡,兩只眼睛在黑暗中盯著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他用右手捂住雙眼,略帶顫抖地長吁一聲,嘆息中盡顯疲憊。
伴隨著憂慮,他輕輕閉上了眼。
......
清晨,天空剛剛染上魚肚白。
林牧邈睜開眼坐起身。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雖然身體依舊沒有從疲憊中完全恢復,但燒已經退了,看來只要不使用癥狀,平時身體就會保持健康狀態。
叮咚。
門鈴響了,葉淺蕓的父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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