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厚照大明 > 第三百三十一章 明照四方
  這一日,已是午后。

  黃河西岸,某處頗廣闊的黃土地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諾大的方陣。

  這好大的方陣是眾多身披黯淡無光甲胄的士卒組列而成。

  那些站在最外圍的士卒,手中所持的盾牌均直立置于地上,與左右同伴的盾牌相接,連成了一個大大的方形。

  而在每名持盾牌的士卒后的不遠處,均站著數名手握火槍的士卒,他們正是前來搜套的威武營士卒。

  威武營列陣所圍起之地,約略有后世的四五個標準足球場那么大。

  若沒有那些聚攏于中間位置的馬兒偶爾響起的嘶鳴聲,整個方陣可謂沉寂之極。

  作為主將的朱厚照一身甲胄,與王守仁、張永、何文鼎和劉瑾等人,正置身于這方陣中部的一個簡易遮陽幕布之下,齊齊面朝西側而立。

  以朱厚照為首的眾人,此刻也是默然無言。

  但他們的動作甚一致,那便是以雙目不時地打量著西側的天空,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就這般,過了不知多久。

  一大團黃色煙火突然在西南側的天空綻放,甚是耀眼奪目,估摸或有四五里之遠。

  “大將軍,虜賊,虜賊來了……”

  站在朱厚照身旁的劉瑾已按捺不住,伸起右手指著天空煙火的同時,滿面興奮地嚷了起來。

  朱厚照聽得臉露淺笑:“甚好,陳大這一去可沒白費工夫。既然虜賊前來,那眾兒郎又可以練練手了……”

  站在他身邊不遠處的王守仁、張永、何文鼎等人亦泛起了笑意。

  今日一大早,威武營所遣出的其中一小隊夜不收回來匯報,西南方聚攏了甚多的韃兵。

  得知消息的陳大,隨即請令率隊前去引韃兵。

  威武營的列陣,正是為了即將送上門來的韃兵。

  而在眾人笑意滿臉時,卻有藍色和紫色的煙火先后在西南側的天空綻放。

  望著先后綻放的黃、藍、紫的三色煙火,朱厚照竟笑著搖了搖頭:“陳大,你是不是嫌之前的買賣太小,所以這次非要弄樁大買賣回來不可?”

  其他人亦笑得甚是開心,似乎期待了很久一般。

  按威武營的約定,遣人誘敵時,若追來的敵方超萬人之數,才會連發三色煙火以示警,好讓守候的同伴提前作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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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武營所列陣形的西南方向,約莫數里之外,此刻正塵土飛揚。

  揚起漫天塵土的正是大批衣著各異、身背弓箭的韃靼部族,不緊不慢地策馬往東北而去。

  這支驟眼望不盡的隊伍的靠前位置,一桿隨著隊伍行進的頗高的旗幟之下,兩名年輕漢子和一名赤面紅須的中年漢子各騎著一匹雜色馬,幾乎齊頭緩緩而行。

  那兩名年輕的漢子,卻是把禿猛可的大兒子圖魯博羅特,以及二兒子烏魯斯博羅特。

  而那赤面紅須的中年漢子,身形頗健碩,輕皺著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他名為火篩,是韃靼右翼滿官嗔部的領主。

  火篩最初效忠于滿都魯可汗,因立有大功,得以迎娶滿都魯可汗之女,成為其東床快婿。

  后來滿都魯可汗意外身死,隨后年幼的把禿猛可登上汗位,他轉而效忠把禿猛可。

  因火篩驍勇善戰,很快得到把禿猛可的信賴,成為其麾下的一員得力猛將。亦因此,每次把禿猛可對大明侵邊擄掠,是少不了他的參與及策應。

  沒過多久,威武營的方陣已隱隱可見。

  火篩輕拉了拉手中的韁繩,勒停了座下之馬。

  與他同行的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雖然不知發生何事,但隨即如他一般勒停馬兒。

  二人對望了一眼,正要張口詢問,火篩輕擺了擺手,制止了這兩兄弟。

  少頃,他將一名親兵招至跟前,吩咐道:“傳令下去,全員停止前進……”

  在那名親兵躬身應喏而去之時,烏魯斯博羅特滿臉疑惑地望著火篩,一邊以右手指著隱約可見的大明方陣,一邊出言問道:“那顏,明人已近在眼前,你怎么就突然下令全部停下?”

  身為兄長的圖魯博羅特雖然沒有出言,但他望著火篩的雙目明顯也帶著疑惑之意。

  “大王子、二王子,明人狡猾……”火篩迎著二人投來的目光,平靜地回應著。

  稍頃,他以手中的馬鞭指著遠處隱約可見的威武營方陣,又道:“明人肯定看到我們來了,但他們并沒有什么動靜,說不準已經設好埋伏……”

  他一語未了,烏魯斯博羅特已一臉的不服氣,再次出言道:“那顏,前面平坦,無遮無攔的,明人不過三千來人,能搞什么埋伏?”

  被烏魯斯博羅特打斷話語的火篩淡淡一笑,并沒有馬上出言反駁。

  只見那烏魯斯博羅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后,繼續道:“再說了,就算明人有埋伏又怎樣?我們草原勇士足足有三萬騎,難道以十對一,還敵不過前面這些軟弱的明人?”

  “那顏,我們是不是太小心了?一旦草原勇士沖殺,不要說那三千明人,就算他們有三萬人,也會轉身逃走。若有不逃的,那就喪命在草原勇士的利箭下……”圖魯博羅特也開口。

  “大王子、二王子,不用著急。要沖殺,也應先探一探明人的虛實吧?”火篩頗有耐心地回應。

  這次前來追殺明人,雖然火篩擔當主將,但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均是把禿猛可的愛子,身份可不一般。

  出發前,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多番請求要隨隊而行。

  平日里,火篩和這兩位王子的私交就不錯,在把禿猛可的面前,他保證能策兩兄弟的安全。

  一直將火篩視作心腹的把禿猛可,當然相信他的能力,才答應了兩兄弟的請求,讓二人隨隊歷練。

  “那顏,依我說,根本就不用探明人的虛實。明人膽小怕死,只要我們策馬沖殺,他們肯定一下子就逃得沒影……”圖魯博羅特再道。

  火篩擺了擺手:“大王子、二王子,難道你倆忘了那十多名逃回來報訊的勇士?明人手中的火槍可不簡單。”

  “即使明人的火槍厲害,僅憑三千人怎敵得過我們三萬勇士?”烏魯斯博羅特不以為然。

  火篩似笑非笑地盯著他:“二王子,如果明人的火槍真的厲害,那一沖殺,不少草原勇士可就枉死了。”

  不過說歸說,火篩其實也不怎么相信明人的火槍會有厲害,他更覺得是那些回來報訊的為了逃避責任,故意夸大。

  但他生性謹慎,行事前多會思量一番。

  “要探明人的虛實還不簡單,讓我和阿哈各領五百勇士,前去打探……”烏魯斯博羅特頓時嚷了起來。

  見得烏魯斯博羅特主動請膺出戰,火篩咧嘴一笑:“二王子,你可還記得,出發前,你和大王子曾經答應了可汗什么?”

  烏魯斯博羅特沒多少猶豫,隨即應道:“須聽那顏的號令行事……”

  不過,他的聲音卻越說越低。

  他兩兄弟這次能跟隨火篩而來,除了火篩的多番保證外,把禿猛可的另一條件卻是兩兄弟須聽從火篩的號令,不得冒犯,更不能私自行動。

  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兩兄弟為了隨隊出征,自是點頭答應。

  此刻聽得火篩重提,烏魯斯博羅特嘴角不由得一撇,無奈地望向他的兄長圖魯博羅。

  對兩兄弟的尷尬神情,火篩卻視若無睹,只見他以馬鞭指了指遠處的威武營方陣:“二王子,既然明人不跑,那先將他們圍困,看他們想做什么?是不是真不怕死?”

  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兩兄弟頓時轉愁為喜,紛紛請命。

  但火篩又怎會讓二人單獨領兵,自然一一拒絕。

  不一會,他下令兵分四路。

  由三名頭目各率六千騎,從東、南和北三個方向朝明人包抄,只圍不攻。

  他與圖魯博羅特、烏魯斯博羅特兩兄弟,率領剩余的兵馬堵住西側,對明人形成合圍之勢。

  ---

  望見大批的韃兵出現,威武營上下不僅沒什么慌亂,反而人人笑顏逐開的模樣。

  在韃兵分成數路之時,威武營陣中的令旗已經在揮動。

  未幾,伴隨著甚有節奏的“咚咚”鼓聲的響起,組陣的士卒大多緩緩移動著。

  韃兵還沒形成合圍之勢,威武營已由原來的方陣變成了圓陣,最外一圈的盾牌就如一堵矮墻般,將敵我雙方阻隔開來。

  那堵盾牌墻之上,架起的卻是一枝又一枝的火槍,細細的槍口對準的自是在外圍跑動著的韃兵。

  過了將近半個時辰,威武營終于被韃兵四面包圍住。

  雙方相隔最近之處的也有五六百步,那便是火篩的這部。

  一方守而不動,另一方卻圍而不攻,雙方僵持著。

  四周只得風聲、馬鳴聲,以及威武營陣中時不時響起的鼓聲。

  又過了數刻鐘,在威武營西側的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兩兄弟,見自己一方依然沒有絲毫動靜,隨即雙雙催促了起來。

  火篩聽得頓時笑了笑,示意二人稍安勿躁。

  他打量了頗久,也只看到明軍那圈盾牌耀眼,似乎沒甚么特別。

  在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的連番請求聲里,火篩終究下了一道命令,讓一名頭目率領一支五百人隊,先從西面發起試探的攻擊。

  隨著馬蹄聲的響起,僅過一小會的工夫,韃兵的五百人小隊已經將雙方的距離拉近到四百步,但威武營沒有什么動靜。

  三百五十步,三百步,威武營依然平靜如水……

  那名率隊策馬奔馳著的韃兵頭目,望著眼前這略顯詭異的場面,心中不由得打了個突,難道明人有什么倚仗?

  眼見雙方距離已不足兩百步,那名韃兵頭目高聲叫嚷著:“勇士們,搭箭拉弓,殺……”

  他一邊嚷叫著,一邊搭著箭拉起了弓,箭頭對準前方的明人。

  恰在此時,“呯呯呯……”

  架于威武營西側盾牌上的那些槍口,突然冒出了火花。

  幾乎同一時間,奔于最前方的數十名韃兵慘叫連連,伴隨著飛濺出來的血花,紛紛墜下馬來,他們手中所持的長弓和箭矢散落了一地。

  盾牌上的火光不斷閃現,被擊中的韃兵接二連三倒下,那些脫韁的馬兒更“咴咴”地嘶鳴著亂竄。

  僅數息之間,百余名韃兵已先后被擊中,幾乎全部墜馬倒地不起。

  那些墜馬臥地的韃兵,以及四處亂竄的馬兒,更成為后方緊跟而上的韃兵的障礙,場面可謂混亂不堪。

  不久前還興奮莫名的圖魯博羅特和烏魯斯博羅特,瞥見這般慘狀,一時之間似難以置信,雙目里均是呆滯之色。

  策馬立于兩人中間的火篩也好不到那里去,望著自己部屬輕易墜馬而下,慘叫聲不絕于耳,他一臉凝重之余,嘴角更不由自主地輕抖著。

  自家的草原勇士連拉弓的機會也沒有,就已經被擊倒墜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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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個月后,以王守仁名義上報的威武營捷報傳至京師,文武百官無不震驚萬分。

  威武營揮師西北不過月余,不僅斬殺了數千韃兵,還能活抓生擒數千韃兵,其中還有韃兵的頭領?

  大多數的文武百官均認為這奏報是虛假的,而且假得太離譜了。

  不少臣子紛紛上疏彈劾王守仁,但弘治皇帝對此置之不理,皆因此前他已接到朱厚照發來的密報。

  那份密報自然是對搜套所收獲的詳細敘說,要知道朱厚照正是搜套軍的真正幕后指揮,弘治皇帝又怎會不相信?

  雖然此次搜套沒能將北虜賊首把禿猛可擒獲,但也捉拿了北虜的太師和數名頭領。

  二個月后,在漠北活動的威武營終于停止搜尋,因為把禿猛可等人已被嚇破膽,逃竄到了更北之地,但憑威武營區區三千人又如何能搜遍廣闊的漠北?

  威武營班師回朝時,只帶了北虜太師亦卜剌因,以及阿爾禿廝部的領主滿都賚阿都勒呼回京。

  不僅獲弘治皇帝出城迎接,隨后更得到大量賞賜,而大批威武營的士卒,在朱厚照的點名下更被提拔成軍官。

  此前一直藏身威武營、暗中指揮的朱厚照,自然是光明正大隨部回京。

  不過,一個關于他身世的流言亦傳遍了京城。

  仍沉浸在大勝韃兵喜悅中的弘治皇帝,得知流言后震怒不已,敕令徹查流言來源。

  但流言沒有妨礙朱厚照絲毫,他繼續按之前部署,有條不紊地開展他的計劃。

  首當其沖是按照打造精兵的要求,繼續擴大威武營的規模。

  沒費多少波折,錦衣衛搜捕了一批人。

  經查,流言始作俑者是因貪利而受人指使而為,其中涉及了不少文臣武官,甚至皇親國戚。

  弘治皇帝怒極,要將相關人等處以極刑,但在朱厚照提議之下,只將部分人發配充軍即罷了。

  這番風波過后,朱厚照在發展經濟、改善民生、整頓內侍官吏等方面的動作,更加大了力度。

  僅過了數年,大明呈現欣欣向榮之勢,不過卻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錦堂探到情報,某藩王勾結一大批被罷黜歸家的舊臣,以及不少朝中大臣,打算密謀作亂,目標對準弘治皇帝和朱厚照兩父子。

  他們的“胃口”甚大,要令弘治皇帝和朱厚照父子同時“患病身殞”,然后以“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大明祖訓,將弘治皇帝的次子朱厚煒,亦即朱厚照的弟弟推上皇位。

  此時已完全得到弘治皇帝信任的朱厚照,不僅掌控威武營的近二十萬強兵,也培育拉攏了不少忠于他的文臣武官。

  手握著財權和兵權的朱厚照,實力早已遠非數年前可比,對所謂的“謀逆”自然嗤之以鼻。

  無須弘治皇帝額外吩咐,朱厚照已出擊。隨著錦堂、錦衣衛率部追查的深入,魑魅魍魎紛紛浮出水面,很快更成為了階下囚。

  朱厚照親自審理,一改以往寬容仁厚的形象,將涉及“謀逆”的大部分人判處極刑。

  受“謀逆”波及,雖然明廷更換了大半的文武官員,但愈加生機盎然,國力進一步加強。

  以威武營為核心的大明軍隊,稱得上是兵強馬壯,踏上了開疆拓土的征程,從北伐南討,到東征西戰。

  十多年后,天下歸心,明照四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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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位看官老爺:

  小可這廂有禮了。

  這本書,小可寫得太拉胯了,再繼續下去也沒多大意義,思來想去,惟有將它提前作結。

  實在抱歉!

  感謝諸位的支持,后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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