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厚照大明 > 第三百零三章 有眼無珠
  過了好一會。

  朱厚照一邊將手中茶碗緩緩放下,一邊扭頭望向坐于左側的祝允明:“祝老哥,上月于濟寧州城內,小生曾言待有緣再見要告知老哥另一事,不知祝老哥記得否?”

  “老夫豈能忘?自從那日一別,老夫對小哥之尊姓大名可謂念念不忘。”祝允明笑著點了點頭。

  “小生姓朱,字昭之,乃京城人氏。若不嫌棄,祝老哥往后稱小生昭之即可。”朱厚照輕笑了聲。

  “想不到小哥竟為國姓。”祝允明“哦”了聲。

  “著實沾了太祖高皇帝之光,小生之家族萬幸得有此國姓。”朱厚照笑著朝半空拱了拱手。

  雖然“朱”姓乃大明國姓,但在當下并非只得皇親國戚才能姓“朱”,“朱”姓的平民可謂多不勝數。

  對于此種情況,祝允明和那名年輕男子也甚為清楚,臉上自然沒有多少詫異之色。

  片刻之后,祝允明又出言道:“昭之,老夫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

  說到這里,他突然收了話語,望著朱厚照,目光里滿是問詢之意。

  聽到祝允明果真老實不客氣地直呼朱厚照“昭之”,何文鼎和劉瑾暗暗地對視了一眼,不過兩人均沒有出言,只各自默默地抿著茶。

  朱厚照背后沒有眼睛,自不會知道何文鼎和劉瑾的舉動。

  他迎著祝允明投來的目光,嘴角帶笑:“祝老哥,但說無妨,小生洗耳恭聽……”

  遲疑了好一會,祝允明雖然仍望著朱厚照,卻伸手虛指了指坐于其對面的那名年輕男子:“昭之,老夫此前曾于好友前提及你之相面術,奈何老夫這位好友始終不信。”

  那名年輕的男子聽得臉上平靜之極,仿似祝允明所說的并非是他一般。

  “祝老哥,小生之相面術實難登大雅之堂,這兄臺不相信亦為理所當然之事。”朱厚照輕笑一聲。

  他話音剛落,那名年輕的男子竟似認同地輕點了點頭。

  祝允明見狀輕搖了搖頭,又道:“昭之,老夫所言不情之請,惟望你能替老夫此好友相面,以消其心中之惑。”

  “祝老哥,替這兄臺相面?那不太好吧。何況這兄臺亦未必愿意……”朱厚照聽得一愣。

  “此前祝兄多番提起昭之兄精通相面術,在下本就不怎么相信。此刻見到昭之兄如此年輕,無疑能證實在下心中之懷疑。”那名年輕的男子隨即出言道。

  “這位兄臺,小生對于相面之術僅略懂些許皮毛而已,豈敢言‘精通’二字。”朱厚照輕擺了擺手。

  略一頓,他再道:“兄臺心中有所懷疑那最正常不過。上月,小生為祝老哥相面實乃一時興起之舉,此刻自不能再度獻丑。”

  朱厚照一邊說著,一邊朝那名年輕的男子拱了拱手。

  未料,那名年輕的男子見狀卻道:“聽得昭之兄這般說,在下反倒突然生起了幾分興致。能否勞煩昭之兄大展神通,為在下相一番?”

  朱厚照嘴角扯了扯,臉上似有猶豫之色。

  祝允明見得朱厚照不僅沒出言回應,更是滿臉猶豫的模樣,不由得問道:“昭之,有為難之處?”

  “祝老哥,小生以為還是不相的好。”朱厚照皺著眉頭,輕聲回應道。

  “怎么,昭之兄莫非不敢?”那名年輕的男子聽得頓時輕笑了聲。

  若非已猜知眼前這名年輕男子的身份,朱厚照自然不敢,更會早早找理由出言拒絕。

  此刻他顯得甚是為難的模樣,只不過是他有意為之而已。

  須臾間,朱厚照嘴角扯了扯:“并非小生不敢,實不愿提起兄臺之傷心過往。”

  在那名年輕男子一愣之時,朱厚照再道:“既然兄臺不介意,那小生就姑且一試吧。若有冒犯無禮之處,兄臺有怪莫怪。”

  未幾,朱厚照雙目已緊盯著那名年輕男子的臉,還讓他先后側了側腦袋。

  那名年輕的男子甚為配合,先將左臉向著朱厚照,稍頃換成右臉。

  故作沉吟好半晌,朱厚照才出言道:“兄臺之面相,與祝老哥無多大差異,亦可稱為孤露之相。”

  祝允明聽得眉頭一跳。

  “昭之兄,不知此孤露之相作何解?”那名年輕的男子出言問道。

  “若兄臺面相不虛,令堂仙逝已十余載。”

  那名年輕男子的嘴唇輕顫,幾乎在一息間,臉上已泛起哀傷之意。

  “兄臺,若小生有冒犯,還請原諒則個。”

  “昭之兄所言不虛,何來冒犯之說?”那名年輕的男子輕嘆了聲。

  數息之后,朱厚照又出言道:“據兄臺面相所示,雖然令堂仙逝十余載,但令尊仍健在。”

  那名年輕男子臉上一凝,輕點了點頭:“確是如此。昭之兄,還有么?”

  “兄臺家族人丁不旺,與你同輩僅一弟。到你此支,也不過一子一女而已。”朱厚照緩緩道,略一頓,卻輕嘆了聲,“可惜你那女兒已早夭……”

  那名年輕男子聽得臉色一片灰暗,嘴唇抖動不已的同時,眼角竟似有些許濕潤。

  瞥見那名年輕男子頗為哀傷的神情,坐于另一張八仙桌的何文鼎和劉瑾亦知自家千歲爺定是一一言中。

  此刻,他二人心中除了迷惑,更多的就是震驚。

  那三名跟隨祝允明和那年輕男子而來的仆人也驚訝不已,惟獨祝允明卻是一臉的平靜。

  他早已見識過朱厚照的相面之術,此刻只不過重溫,況且這次相面的對象已不再是他。

  那名年輕的男子長吁了一口氣:“昭之兄,果然名不虛傳。”

  “小生相面之術未精,豈敢有虛名。”

  “在下往昔仕途又如何?”那名年輕男子轉而問道。

  朱厚照嘴角一動:“兄臺雖亦為孤寒之相,但比祝老哥好甚多。”

  “此話怎講?”

  “祝老哥經歷五科方中舉,但兄臺不捷之數要少得多,如今已得中舉人。”

  在那名年輕的男子和祝允明相互對望之時,朱厚照又道:“不過因此前屢試不捷,兄臺與令尊關系頗惡……”

  他一語未了,那名年輕男子“啊”了聲:“昭之兄,父子交惡亦能相出?”

  這自然并非相面而來,只不過是朱厚照早已知曉這名年輕男子的過往,如今他是順口道出而已。

  “若小生有失言之處,請兄臺有怪莫怪。”

  那名年輕男子滿臉的苦笑,隨即站起朝著朱厚照躬身作了個揖:“在下有眼無珠,昭之兄實乃奇人也。請原諒在下此前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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