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厚照大明 > 第二百五十八章 愿聞其詳
  冬日西斜。

  雖然凜冽的北風仍時不時吹拂而來,但是諾大的濟寧州城并沒有受到甚么影響。

  無論是城外,還是城內,車馬仍然穿梭不息,行人依舊如織。

  城內的東南,在一條東西走向的頗為寬闊的街道之北側,有一棟兩層高的坐北朝南的木樓。

  這棟木樓的南向大門距離街道也不過數步之遙,而那大門之上還掛著一塊牌匾,上書著“文魁茶坊”四個筆勢甚雄奇之字體。

  這“文魁茶坊”甚大,僅在第一層就已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二三十張八仙桌之多。

  此刻,首層一大半的八仙桌竟然已經圍坐著人客。

  這些人客或茗茶或出言閑聊,茶坊之內甚是人聲鼎沸。

  而在茶坊的第二層,卻是十間各自隔開的相對獨立的雅房。

  十間雅房分別以“閼逢”、“旃蒙”、“柔兆”、“強圉”、“著雍”、“屠維”、“上章”、“重光”、“玄黓”和“昭陽”命名。

  這“文魁茶坊”的布局,竟與后世的不少酒樓頗有幾分相似之處,均是“一樓大堂,二樓包間”的結構。

  其中一間名為“昭陽”的雅房里,盡管擺著兩張八仙桌,但周邊的空余仍甚多,毫無擠迫感。

  朱厚照與那名長相奇特的男子,此刻各就坐于一張八仙桌的一側,兩人乃相向而坐。

  一把茶壺,兩只熱氣騰騰的茶碗,還有五六碟小吃,已經擺在他們所坐的那張八仙桌之上。

  而房內的另一張八仙桌卻空空如也,既無碗,亦無人圍坐。

  何文鼎、劉瑾分別站于朱厚照左右兩側,而牟斌、陳大、趙五和錢六則立在朱厚照身后約一步之距。

  那名叫祝海和祝溪兩人,卻同時站于那名長相奇特男子的旁邊不遠處。

  雖然人數眾多,但這間雅房此刻竟然寂靜無聲。

  只見朱厚照臉帶笑意望著那名長相奇特的男子,而那名男子卻是一副頗為驚疑的模樣。

  站在他旁邊的祝海和祝溪更是繃著臉,二人的目光還時不時瞄了瞄站于對面的牟斌等人,仿似甚為緊張一般。

  稍頃,朱厚照收回目光,亦沒有出言,只伸出雙手將他面前的那只熱氣騰騰的茶碗端起,緩緩湊近嘴邊。

  往茶碗輕吹了吹氣,他才抿了一小口,須臾,他更微微頜首,似乎對這茶頗為滿意一般。

  而那名長相奇特的男子仍緊抿嘴巴,靜坐于椅子上,任由自己面前那只茶碗的熱氣不斷往半空飄去。

  不過,他的目光卻一直投向朱厚照身上。

  這間雅房之內,只得朱厚照抿茶時發出的細微響聲。

  又過了一小會,見得那名長相奇特的男子仍沒什么動靜,朱厚照頓時輕笑了聲:“祝老哥,在這寒冬時節,若待熱茶冷了再喝,那茶味可就大變了。”

  在那條街道一側聽見這名長相奇特的男子自稱“祝枝山”,朱厚照就已經大概猜知其為誰,再看到他右手多了根枝生手指,心中更是確認無誤。

  這名自稱“祝枝山”的長相奇特的男子,本名祝允明,字希哲,乃蘇州府長洲人,“枝山”乃其自號。

  他出生于天順四年,至今已年過不惑。

  祝允明擅長詩文,尤其精于書法,他與唐寅、文徵明、徐禎卿三人齊名,四人被稱作“吳中四大才子”。

  祝枝山聽得勉強笑了笑,終究端起面前的茶碗,未幾,也抿了抿茶。

  “熱茶入口,甚為暖身。祝老哥,此茶坊實乃你所覓尋而至,又何須這般拘謹?”朱厚照嘴角帶笑,又道。

  祝枝山聽得手中一頓,輕扶著茶碗,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意來。

  若說實話,他豈能不拘謹,不緊張?

  說起來,此番來到這“文魁茶坊”,他更多是無奈,或者說被迫而來會更貼切一些。

  不久之前,牟斌說只要他應允一事,便不為難他的仆人祝海,當時他聽得自然喜色滿臉。

  那知牟斌所說之事,居然是要帶他去見一人,牟斌還稱那人作少爺。

  他聽得自然是錯愕不已,這英氣迫人、身手不凡的牟斌竟然是仆人?還要帶他去見其少爺,那要做什么呢?

  在他猶豫不決之時,好幾名體形甚健碩的男子隨即圍了過來,他雖然不知道圍攏過來的那些男子為何許人,卻也知多半是牟斌的同伴。

  見得人人如牟斌般的體壯,想來也定是身手不凡,他祝枝山只不過是一文弱書生,又那里敢輕舉妄動。

  而站在他身邊那祝海和祝溪見得更身軀顫抖,亦不敢出一言。

  在對方略有威嚇之意的目光注視中,雖然祝枝山心中不情愿,也只得點頭應諾。

  待聽見牟斌喚站于不遠處的朱厚照為“少爺”時,祝枝山不敢相信,眼前這年輕人就是其少爺?

  緊接著,牟斌又以此地人多雜亂為由,要他相伴同去另覓清靜之處。

  濟寧州城乃漕運扼要之地,本就甚為繁華。酒樓、茶坊等一應商鋪均不在少數,要覓得一處清靜之地自然不會太難。

  最終朱厚照一行人,便來到這設有雅房的“文魁茶坊”。

  雖然已經知道眼前的朱厚照要見自己,但在這文魁茶坊的雅房坐下至今,仍然沒提起因何而來,祝枝山自然愈加忐忑不安。

  朱厚照又打量了他好一會,一邊將手中茶碗擺到桌面,一邊出言道:“祝老哥,此番小生頗為唐突。”

  祝枝山聽得也將手中的茶碗放了下來,對著他勉強笑了笑:“老夫得見小哥氣宇軒昂、豐神俊朗之姿,實乃老夫之幸,何來唐突之說。”

  由于朱厚照并沒有主動提及身分的片言只語,祝枝山惟有如此稱呼朱厚照。而朱厚照也不抗拒他這般稱呼。

  瞥見他笑得勉強,言語還帶著恭維之意,朱厚照卻似沒察覺一般,再道:“祝老哥,小生冒昧相邀,還望莫介懷。”

  話匣一打開,見得朱厚照不僅沒有恃勢盛人之舉,還頗有禮的模樣,祝枝山心中稍安定了些許。

  片刻之后,祝枝山朝著朱厚照拱了拱手:“小哥,你與老夫可謂素昧平生,不知因何事竟然邀老夫一聚?”

  雖然朱厚照的長相顯得頗為年輕,但氣度不凡,且有數名身壯體健的仆人護于左右。

  不用多作思量,祝枝山亦知道眼前的這位年輕人來歷定非一般。

  亦因如此,他更不敢有任何失禮或得罪之舉動。

  “小生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祝老哥切莫推卻。”朱厚照咧嘴笑了笑。

  祝枝山遲疑了片刻,才應道:“老夫愿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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