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還沒來及回應，那年輕男子已經瞪著他：“你明明就是做賊心虛，所以才會突然跑了。”
仍鉗住那名中年男子雙臂的牟斌，一時看看這個，一時望望那個，似乎對二人的對話甚感興趣一般。
“你突然大喊大叫起來，誰知道你要做什么，我當然要跑。”那中年男子應道。
朱厚照瞄了那名中年男子一眼，嘴角扯了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稍頃，那名年輕的男子已經再道：“你少狡辯，我那只錢袋一定是你偷走的。若你將錢袋歸還給我也就算了。要不然，我就要報官府。”
“我又沒偷你錢袋，還怕你不去報官府呢。你報了官府，官府大老爺會還我清白的。”
雖然那年輕男子揚言要報官，但那中年男子似乎毫不畏懼，還要他趕緊去。
那年輕男子聽得頓時遲疑了起來。
片刻之后，那中年男子再道：“你若不信，那你搜搜我身，看你的錢袋是不是在我身上？”
“既然他讓你搜，那你就搜搜看。”一直沉默的牟斌，望著那名年輕男子，輕聲說了句。
那名年輕的男子本來還有些許的猶豫，聽得牟斌之言，頓時下定了決心。
“如沒有你的錢袋，那你要讓這位爺放我走。”那名中年男子又道。
那名年輕男子沒有回應，卻直接動起手，朝著跟前的那中年男子一頓左掏右摸。
那名中年男子口中時不時發出，“你莫亂掏”、“喲，那里怎能藏東西”諸如此類之話語。
站于一旁的牟斌見得暗笑連連，而于不遠處駐足的朱厚照、何文鼎、劉瑾和陳大等人更忍俊不禁。
不少仍在圍觀的行人，亦一臉好奇地注視著那名年輕男子的舉動。
只過了一會，那名年輕男子已經臉露失望之意，低聲道：“怎么會沒有？”
雖然那名中年男子身穿棉襖，但一個裝著十兩銀子的錢袋，若是在身上，那無論怎樣藏也是藏不住。
那名中年男子被他上下左右搜了一遍，似乎也不惱，只應道：“我說沒偷你錢袋，這回相信了吧？”
“為什么會沒有，明明是你偷的。”那名年輕男子皺著眉頭，瞪著中年男子。
不遠處的朱厚照聽得嘴角扯了扯，這種偷盜通常成群結伙，其中一人得手，自然快速將贓物轉移給同伙，又怎么留在自己身上？
“如是我偷的，那你的錢袋為什么沒在我身上？”那名中年男子越發淡定。
“我知你偷了我的錢袋，只是不知藏哪里。”那名年輕男子依然一口咬定。
“我能藏到哪里去？你搜也搜過了，既然沒有錢袋，快放我走。”那名中年男子再道。
那名年輕男子瞪著他，口中“哼”了聲：“想走？不行，我要報官，官府老爺一定能審出來。”
“你要報官就快去，我還怕你不去呢。”那名中年男子迎著他的目光，竟然毫無畏懼的模樣。
“何必呢，你在他身上搜不出錢袋，那就是沒物證。那怕你去報官，官老爺也不會信你，最終還是會放他走。你或許會因報假案，被官老爺懲處。”牟斌突然插話道。
“一定是他偷的。”那名年輕男子道。
“你這么肯定，你是看見他動手了？”牟斌再問。
那名年輕男子緩搖了搖頭：“那倒沒有。”
“那不就是了嘛？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官老爺怎會信你？”
“他撞倒我之后，那錢袋才不見的。”
牟斌“唉”了聲：“這只是你一面之辭，官老爺不會信的。倒不如現在放他走。”
那名年輕男子一愣，似乎不敢相信的模樣。
須臾，他伸手指了指那名中年男子：“你是說，放他走？”
牟斌點了點頭：“沒錯。”
“你和他是一伙的，他剛才肯定將錢袋給你了。”那名年輕男子恍然一悟。
牟斌聽得愕然，自己就這樣成了別人的同伙？
見他突然錯愕，還遲遲沒有出言回應，那年輕男子更以為自己猜中，臉上泛起笑意：“難怪其他人不攔路，就你跳出來攔他，原來你倆是一伙的，這是合伙要騙我呢？”
牟斌聽了哭笑不得，自己一次出手相助，還成了同伙的佐證？
“他已經把錢袋偷偷給了你，如果我聽了你的話放他走，那我不成冤大頭了？”那名年輕男子似乎覺得自己完全猜中。
牟斌嘴角扯了扯，沒有出言回應他。
那年輕男子見他默然不語，自是更篤定心中所想，再道：“快把我的錢袋拿出來。如不然，那就給我搜搜。”
牟斌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這名年輕男子何來的自信，搜身還搜上癮？
那名年輕男子迎著他的目光，再道：“若你不肯被我搜身，可我就要報官府了。到時候，大刑侍候之下，你不招也得招。”
說得官府好像是他家一樣。
牟斌臉色一沉，開什么玩笑，他堂堂的錦衣衛指揮使被一生民搜身？說出去，不怕笑掉人的大牙？
他裝作不經意地瞄了瞄站于不遠處的朱厚照，那知朱厚照雖然也望著這邊，似乎還在偷笑著，卻對他投過去的目光視若不見。
見到牟斌遲遲沒回應，目光還游離不定的模樣，那年輕男子以為他心中害怕，又道：“我告訴你，就算濟寧州的州牧大人見到我家老爺，也會客氣三分。若到州衙，有你好受的。”
牟斌聽得暗暗一嘆，他如今居然被一名不知天高地厚的仆人威嚇？
稍頃，那名年輕男子再嚷道：“怎樣，你想好沒有？給不給我搜一搜？”
牟斌那會搭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仆人，緊扣那中年男子的雙手已是一松，隨即還拍了拍那中年男子的手臂：“走吧。”
那名中年男子剛轉過身來，聽得頓時一愣。
“你怎能放走他？”那名年輕男子急了起來，盯著他。
牟斌嘿嘿一笑：“無證無據，為何就不能放他走？況且人是我抓的，自然是想放就放。”
話音剛落，他朝那中年男子揮了揮手：“不想走呢？”
那名中年男子滿臉喜色，躬身道了聲謝，果真轉身而去。
那名年輕男子愕然，稍頃，他似醒悟，一把扯住牟斌衣袖，口中嚷道：“你居然放走賊人，我要報官。”
“報不報官隨你，快放手，莫要拉扯……”
一語未了，牟斌的目光如兩道利刃般，投向那名年輕男子。
迎著牟斌犀利之極的目光，那名年輕男子身軀頓時一顫，不由得松了手，更低起了頭來，根本不敢再望牟斌。
就在此時，自北邊傳來一道呼喚聲：“祝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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