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陳大已經再道：“牟大人，還沒有比試，又如何得知誰高誰低？”
“我何必自討無趣。”牟斌搖著頭。
盡管陳大、趙五和錢六多番出言，牟斌卻始終不愿。
俗語有云：“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牟斌居然毫無好勝之心？
陳大、趙五和錢六滿是求助之意的雙目，先后望向朱厚照。
朱厚照輕笑道：“莫要看本少爺，比試與否也得雙方自愿，是吧？”
牟斌暗松了一口氣，而陳大、趙五和錢六三人面露失望之意。
過得一會，陳大訕訕地道：“少爺，當時你曾經說過。”
“本少爺是曾經說過想你們比試一番，但也要看牟斌他樂意否，對吧？”朱厚照嘿嘿一笑。
稍頃，他指了指牟斌，又道：“如今牟斌明顯不樂意，本少爺也不能強迫嘛，對不對？若如此，那本少爺就仗勢欺人了。”
陳大、趙五和錢六無奈地笑了笑，其實只要朱厚照開口，牟斌必定不敢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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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揚州城內，一大半的地方已經是烏黑黑的一片。
白天之時就已沒多少行人，在烏燈黑火之下，道路的行人更是寥寥可數。
不過，悅安客舍大多數的廂房仍然燈火通明。
此刻，西北角的一間廂房，不僅燃亮著燭火，地面還燒起數只炭火已紅彤彤的炭盤。
熱氣彌漫之中，這廂房內自然是暖融融的。
朱厚照端坐于一張方桌前的椅子上。
就著旁邊燭臺所投來的燭火，他正微微低著頭，右手持著一根狼毫筆，不急不慢地書寫著什么。
何文鼎、劉瑾和黑狼三人同時站于方桌右側的不遠處，默然等待著。
廂房之內，除了朱厚照書寫時，偶爾響起來的細微聲外，并無其他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傳來“督督”的敲門聲。
響起的敲門聲雖然不大，但在這間甚為安靜的廂房清晰可聞。
雖然敲門聲起，但朱厚照不僅手中狼毫筆沒停頓絲毫，連頭也沒抬一抬，只輕聲說道：“小鼎，去看看，是不是陳大領著李大掌柜過來了？”
何文鼎應了聲諾，便迎了過去。
隨著房門的打開，一陣寒風頓時涌進來，對這陣寒風，何文鼎卻像毫無所覺。
見得門外站著的果然是陳大，在其身側還站著那李大掌柜，何文鼎輕笑一聲：“真是你倆，快進來。”
一將二人迎進來，他隨手把門一關。
不一會，陳大和李大掌柜走到那方形桌前的二步左右，朝著朱厚照躬身行禮，齊齊喚了聲：“少爺。”
朱厚照聽得依然沒有抬頭，口中“嗯”了聲：“陳大，辛苦了。天冷夜寒還要去傳李大掌柜過來。”
陳大再躬了躬身：“此為小可之職。”
“本少爺看在眼里，你先到一邊吧。”朱厚照筆下又寫了好幾字，才道。
陳大應了諾，緩緩站到何文鼎等人身邊。
“李大掌柜，你再等一會，本少爺很快就寫完。”朱厚照再道。
李大掌柜應了聲“好”，便沒有言語半句。
這廂房內再次安靜起來。
朱厚照繼續揮動著手中的狼毫筆，筆下的字跡一一呈現于宣紙之上。
過得好一會，朱厚照才將手中的狼毫筆放到一側的筆架。
略打量了一下桌面那已滿布字跡的宣紙，他似甚為滿意般微點了點頭。
須臾，他雙手更扯起那張宣張，湊近嘴邊，隨即緩緩往那宣紙表面吹了幾口氣。
見得紙面的墨跡似已干，朱厚照一邊放下手中宣紙，一邊抬頭望向李大掌柜：“李大掌柜，此番兩淮之行，可覺辛苦否？”
李大掌柜馬上躬身應道：“為少爺效命，那會覺得苦？小可只會樂在其中。”
這是他的真心話，雖然他將朱厚照稱作“少爺”，但他自然知曉朱厚照的真實身份。
多少人求著也見不到朱厚照一面，何況為其鞍前馬后？
此番南下，他李大掌柜不過是充當跑腿而已，又怎會言苦？
朱厚照嘴角帶笑：“苦不苦，你自知。如今兩淮形勢雖好，但仍須你繼續坐鎮于此，你可清楚？”
李大掌柜仍躬著身軀：“小可明白，如何行事全憑少爺吩咐。只要少爺說的，小可定當全力而為。”
“既然明白，那就最好。或許還須再待半年左右，你要準備好。”朱厚照“嗯”了聲。
李大掌柜沒有絲毫的猶豫，隨即應了聲諾。
“你心中一絲疑惑也沒有？”朱厚照見他如此爽脆地應諾，輕笑了聲。
李大掌柜恭敬地應道：“無論有何疑惑，但只要少爺之命，小可定當聽從。”
“不枉本少爺信任你。”朱厚照臉露淺笑。
李大掌柜臉上亦泛起了笑意。
稍頃，朱厚照已經又道：“本少爺不日將回京，往后你與王璟要打好交道，不過，對他須略加提防。切記，你一定守住底線，切莫犧牲興盛行的利益。”
“小可清楚。”李大掌柜輕聲應道。
“近兩個月來，你跑前奔后的，王璟亦能猜知你乃本少爺之人。巡視鹽政為其職責所在，若有事，他自會出來應對。”
李大掌柜靜靜聽著。
“兩京相隔二千余里，如若這邊有何狀況，本少爺回京后亦鞭長莫及。為此，本少爺寫了數個應對之策，萬一真出現狀況，你可參詳一二。”
朱厚照一邊說著，一邊將桌面的那幾張約莫尺許大小的宣紙對折兩下，拿起遞給李大掌柜。
在李大掌柜雙手接過去之時，朱厚照又道：“本少爺會留十名護衛策你安全。你須謹記，若到性命攸關之時，當以保命為要，留住有用之身，興盛行可少不了你主持。”
李大掌柜滿臉已是激動之意，連連躬身行禮：“小可……小可謝過少爺……”
須臾，朱厚照再道：“自離京南下，至今已三月有余，你可思念家中的父母妻兒？”
李大掌柜聽得又躬了躬身：“小可雖然心中甚為思念，但為少爺辦事為重，家事只能暫時放于一邊。”
“你有甚么需要帶回京，交到你父母妻兒之手？”朱厚照又道。
李大掌柜略想了想：“帶個平安回去便足夠。”
“你啊……”朱厚照搖了搖頭。
稍頃，李大掌柜卻問道：“少爺，杜似蒲等人所納獻的那些田產、商鋪及宅第，真的全部轉給興盛行？”
朱厚照“嘿”了聲：“本少爺是當著王璟和牟斌之面說的。若不是真的，說來做甚？那要興盛行用真金白銀去換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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