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慢點……”
見得朱厚照一副狼吞虎咽的模樣，站在旁邊服侍的何文鼎連連勸道。
朱厚照聽得只沖他擺了擺手，口中仍快速地咀嚼著。
站在另一側的劉瑾卻端起桌上的一只碗，舉到朱厚照面前，口中道：“少爺，先喝點米粥，潤一潤喉嚨……”
何文鼎馬上瞪了他一眼：“瑾爺，你添什么亂呢？若少爺噎著了，我定揍你一頓……”
“哎，鼎爺，你沒看到我端米粥給少爺呢？我就是不想少爺噎著了。你可不要仗著身高體壯就想欺負我，少爺可不會坐視不理的。”劉瑾嘻嘻一笑，滿臉的不以為然。
聽到兩人為一頓早餐的快慢也要斗斗嘴，此刻的朱厚照口里滿是食物，無奈地搖了搖頭。
過得一小會，將嘴里食物咽下肚子后，朱厚照才接過劉瑾遞來的那盛著米粥的碗，湊到嘴邊連喝了數口。
緩緩打了個飽嗝，他終于說道：“小鼎、小瑾，你二人就不能讓本少爺安靜地吃個早餐？”
接著，他雙目注視著劉瑾：“小瑾，若不是你拖拖拉拉，本少爺也無須吃得這么著急。”
“請少爺責罰……”劉瑾聽得訕訕一笑，馬上躬身道。
“先記著，回京城后再罰也不遲。”朱厚照道。
“少爺，不會真罰吧？”劉瑾一臉討好地望著他。
“嘿，小鼎你記好，若到時候本少爺忘了，要提醒一二。”朱厚照輕笑了聲，轉而對何文鼎道。
何文鼎應了聲諾：“少爺，小的等會就記到本子里，一定忘不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朝劉瑾擠眉弄眼。
劉瑾卻視若無睹，躬著身對朱厚照，低聲道：“只要不是讓小的去威武營，少爺怎樣罰都行……”
朱厚照輕嘖一聲：“你還記掛著威武營呢？不過，想去也不一定給你去。”
劉瑾聽得頓時笑顏逐開。
“好了，別磨蹭，快端水過來，本少爺漱漱口就要出去，若不然真來不及了。”
接過劉瑾端來的杯子，朱厚照開始漱著口。
正在此時，廂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僅一會工夫，一道身影已出現在門前。
來人是徐溥這座新宅第的仆人之一。
那名仆人只站在門前，并沒邁進廂房，雙眼快速掃視了一下，見得朱厚照在房內，他臉上頓時一片喜色，微喘著道：“朱公子，小的……可找……找著你了……”
昨夜，宅第的一眾仆人已得到那“徐二爺”的吩咐，在見到朱厚照時，他們必須要稱作“朱公子”。
“可是先生來催？”朱厚照聽得抬頭望了過去。
“是的，朱公子，大老爺讓小的來問問，看朱公子出發沒有？吉時快要到了……”那仆人躬了躬身，甚為恭敬地道。
這仆人所稱的大老爺自然就是徐溥，因為在他們口中，“老爺”是指那位徐二爺。
“那現在就走吧。”朱厚照一邊將手中的杯子遞給身旁的劉瑾，一邊站了起來。
“宗祠離這里不遠，小的為朱公子帶路。”那仆人點著頭再道。
朱厚照帶著何文鼎和劉瑾，急匆匆沖出宅第，在那名仆人的領路之下，往洑溪村的某個方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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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一行四人，離那“徐氏宗祠”還有數十步之距，前方領路的那名仆人已經嚷了起來：“大老爺，朱公子來了……”
站于宗祠前方的那數十人，聽得幾乎同時望了過來。
那徐二爺見得更沖著朱厚照招手：“朱公子……”
盡管眾目睽睽，朱厚照卻泰然自若，去到徐溥身旁，他輕喚了聲：“先生，學生來遲，吉時還沒過吧？”
“無妨，只要你過來，何時均是吉時。”見得朱厚照到來，徐溥滿臉喜色，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那早已擬好的拜祭吉時。
朱厚照聽得一愣，須臾心中已有些明了。
站在徐溥身旁的那徐二爺，聽得更露出一副深以為然的表情。
未幾，他望著徐溥：“兄長，可以開始了吧？”
在徐溥的點頭示意之下，他轉身朝著人群輕喝了聲：“青壯男丁，將一應祭品全部搬進宗祠……”
人群聽得頓時涌動起來，不少青壯丁紛紛動起手，將地面那些大大的籃子或提或抬或捧，朝宗祠的門廳走去。
留在原地的，大多為徐氏的族老與族貴，以及一些較為年幼的族人。
“昭之，老夫率眾族人祭拜之時，你可否亦進宗祠內，于正廳觀禮？”徐溥突然問道。
朱厚照聽得愕然，之前不是說僅在宗祠之外觀禮么？如今徐溥竟提出讓自己進去宗祠？
按歷來的傳統，有數類人是不能進別人的氏族宗祠的，包括外姓人與女子在內。
未待朱厚照回應，那些仍留在原地的徐氏族人已經擾攘了起來。
“相爺，朱公子乃外姓人，怎能進宗祠？”
“讓外姓人進宗祠，實在不妥當。”
“這是有違祖訓的。”
留在原地的徐氏族人里，只得二人沒有出言，除了徐溥，另一人便是那徐二爺。
聽得群情洶涌，朱厚照馬上也說道：“先生，大伙說得有理。學生乃外姓人，豈能進入徐氏宗祠？那怕按此前所說，學生在宗祠之外一觀也是不太妥當的。”
徐二爺暗道，這座徐氏宗祠興建之初，兄長還特意自京城寄來書信，叮囑要在宗祠門廳設置守護，以防外姓及不相關人等進入宗祠內。如今這兄長竟不顧祖訓？
他不由得瞥了一眼朱厚照，過得片刻，已暗暗點了點頭，隨即對那群人輕喝道：“你們在嚷什么呢？莫非忘了這宗祠是誰出資所建？兄長這般做自是有道理的……”
最終，在徐溥和徐二爺的堅持下，盡管那些徐氏族人不太情愿，但朱厚照還是被請了進去，站在宗祠的正廳觀禮。
待拜祭完畢，徐溥還帶著朱厚照繞著宗祠里里外外轉了一圈。
這座“徐氏宗祠”坐北朝南，面闊五丈許，五進的結構，這可是大戶氏族才有能力建得起。
一進是“門廳”，進深二丈許。二進為“拜亭”，陽山石圓柱，梁枋均有彩繪。三進則是“正廳”，以楠木搭梁柱，拜祭便是在這里。
四進是進深約三丈的“后廳”，那梁柱繪著花卉、云鶴等圖案，甚為高雅。而五進為“神廳”，正墻設有神龕。
從宗祠出來后，徐溥在朱厚照耳邊輕聲道：“昭之，徐氏宗祠幸甚。”
朱厚照暗嘆一聲，老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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