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再將和燕飛同時一愣，兩人對這些女兒家的東西并不了解，只是聽大人說要調查胭脂，怎么從這位掌柜嘴里，壓根就沒有聽到胭脂二字。
那掌柜長年經營，極會看人臉色，一看二人反應，心中忍不住奇怪。
來買胭脂的要么是女兒家，要么是丈夫陪同或者代買，哪有兩位大漢一起來的，還一問三不知？
胖掌柜便出言試探道：
“兩位豪客是第一次來？”
莫再將見被識破，索性編了個由頭，語氣張揚道：
“手里銀子太閑，最近準備做點花船生意。
想給姑娘們買些胭脂，要量大貨好，客人看不上可不行！”
胖掌柜心領會神的嘿嘿一笑，心中疑慮盡去，討好般的過來吹噓道：
“客官放心，本店是當地赫赫有名的老字號，保證貨品一流，量大充裕，用過都說好！”
說完，他又一臉喜色的，從貨架上拿起個小盒子，主動為莫再將介紹道：
“客官有所不知，這胭脂其實是口脂和面脂的總稱……”
原來，在古代，管狀口紅出現以前，口脂和面脂有不少是通用的。
尤其是那些品色較好的，你買一盒面脂，既可以抹臉，也可以抹嘴唇。
莫再將恍然大悟，想想紅玉死時的慘狀，那臉上嘴上都是烏黑，應該用的就是一款通用品。
想通了這點，莫再將便故意說道：
“要品相好的，姑娘們臉上嘴上都有光，才能討客人歡心！”
胖掌柜又是猥瑣一笑，識趣的從貨架上換了另一個制作精美的小盒子，殷勤拍馬道：
“客官一看就識貨，這盒面脂香味濃郁，勾人心腸，哪兒都能用，絕對再合適不過！”
莫再將接過打開一看，只見那粉脂微微發藍，又湊到鼻子底下仔細聞了聞，發現味道不對，便佯裝發怒道：
“這玩意一看就不是好貨，怎敢糊弄我，快拿些真家伙出來！”
胖掌柜微微一驚，他本想欺負對方不識貨，以次充好，狠狠賺上一筆，沒想到對方竟然一舉識破。
不過他做生意，耍手段也不是一年兩年了，倒也不慌，又從架子上拿出另外一盒吹噓道：
“都說一分錢一分貨，客官想要好的，本店有的是，您慢慢挑，包您滿意！”
莫再將拿起來一看，還是不對，最后一連換了七八盒，讓胖老板彎腰勾背，氣喘吁吁的將貨架翻了個遍，竟然根本就沒有那種粉紅色的胭脂。
莫再將和燕飛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妙，難道說蘇靈兒弄錯了，壓根就不是這家店？
燕飛悄悄使了個眼色，準備出去再說。
莫再將卻不死心，他伸出大手，裝作很熟的樣子勾住胖掌柜的肩頭，笑瞇瞇說道：
“兄臺，大家都是出來混的，你不要蒙我，是不是還藏了什么好東西沒拿出來？”
胖老板神情一緊，嘿嘿干笑道：
“大哥說笑了！
天下哪有有銀子不賺的道理？
大哥若想開花船，這些胭脂就是上好貨色，絕對錯不了。
不信，你出去打聽打聽，離了我們飾紅坊，其他哪家也拿不出這么多好貨來！”
莫再將心中一動，仿佛嗅出了些什么，伸手從懷中摸出張五百兩的銀票，在胖掌柜面前悠悠一晃：
“怎么？看不起本大爺，怕大爺我用不起更好的？”
那張銀票一掏出來，胖掌柜的眼珠子就跟著滴溜溜直轉悠，顯然是心動了。
他下意識舔舔嘴唇，一咬牙，干脆和盤托出道：
“不瞞老爺！本店的確還有一款鎮店之寶，只是價格不菲，貨源又少，一般不是熟人，我不會拿出來！”
說完，胖掌柜屁顛屁顛跑到柜臺后，從柜臺抽屜中，小心拿出一個漂亮的小銀盒，獻寶似的雙手呈到莫再將面前：
“客官請看，這款名喚醉人香，味道最是獨特，就算是那入定老僧見了，也要把持不住，紅塵再起。
用作花船，絕對如虎添翼，讓您賺個滿盆缽體！”
莫再將眼神一亮，急忙打開盒子，湊到鼻下一聞，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
果然就是它，錯不了！
莫再將和燕飛一個眼神，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如果胭脂出自這里，那么下毒的人要么就是飾紅坊，要么就是來過飾紅坊。
莫再將臉上不動聲色，故意將盒子舉高，斜眼看道：
“這玩意真有這么好？
我聽說那紅玉美艷絕倫，連都督都能迷倒，莫非用的就是這款？”
胖老板神情一愣，半響才反應過來，自嘲道：
“老爺說笑了，紅玉這么出名，若是她買過，那我還不做塊牌匾天天，放在門口吹牛！
不過，這人都死了，老爺就別拿來說笑了！”
燕飛最會看人眼色，胖老板說話時，他一直仔細觀察，發現對方竟不似說謊，便又悄悄給莫再將遞了個眼神。
如果紅玉沒來過飾紅坊，難道是另有其人替她買了胭脂？
莫再將貌似不經意的繼續試探道：
“既然這么好，平時都有誰來買？”
胖老板明顯不想糾纏這種問題，打個哈哈道：
“您又說笑了，飾紅坊每日來來往往這么多人，我哪里記得住？
客官，這款胭脂您看好了沒，中意不中意？”
莫再將臉色一沉，佯裝不悅道：
“你既然說好，又說不上誰買過，莫非誆我不成？”
胖掌柜開始察覺到不對，收起笑容試探道：
“客官，這款胭脂您看好了沒，中意不中意？”
莫再將也不再掩飾，上前一步，跟燕飛一左一右，將對方夾住，眼神陰狠道：
“我問你一句，你就老實答一句，若有不從，休怪我翻臉無情！”
胖掌柜只覺得肚皮被什么東西突然頂住，有些發痛。
他低頭一看，這才驚駭發現，不知什么時候，對方懷中竟亮出一把短刀，那鋒利的刀頭正對著自己。
胖掌柜大驚失色，語氣陡然提高，有些走調道：
“你們……你們想干什么？”
很快，店里就有伙計察覺出異樣，一招手，從后堂呼啦啦一下，沖出十幾個青壯年，將莫再將兩人團團圍住。
在這里開店鋪的，時常遇到潑皮無賴騷擾，手里沒幾個人，根本鎮不住。
胖掌柜一看己方人數占了上風，語氣瞬間變得強硬：
“這里……這里是京城，捕快馬上就到，我奉勸你們不要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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