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洪武興明 > 第14章 朱文正的秘密
  對于朱文正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盡可能弄清楚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仔細想了想,他來到都督府大門右側的廂房,這里住的都是親兵家丁,此時房間中還亮著燈火。

  “胡大錘,出來!”

  木門吱呀一聲被打開,胡大錘端著個海碗,腮幫子鼓鼓的,滿嘴都是面條,都流到了下巴上。

  “大人!您找我?”

  “跟我來!”

  胡大錘急忙扔下海碗,一邊用手抹了抹嘴上的油漬,一邊屁顛屁顛的跟著朱文正走了。

  大人這么晚找我,難道是要去醉鳳樓快活,說不定又要加雞腿了。

  胡大錘美滋滋的想著,卻發現朱文正一路帶著他來到一座偏僻的包房,隨即關死了大門。

  朱文正來心中煩躁的很,只覺得胸口一陣氣悶,隨手便解開了衣領。

  深更半夜的,胡大錘被這個動作嚇了一跳,他回頭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忍不住牙齒開始打顫,他艱難的吞了口唾沫道:

  “大人!您……您這是要干啥?”

  朱文正來心頭火氣,怒道:

  “我想干啥就干啥,你也要來管?”

  胡大錘屁股一緊,神情凄慘道:

  “大人!您……您待會可要輕著點兒啊!”

  “廢話!你要是膽敢忤逆,我定不會輕饒你!”

  胡大錘雙眼一閉,流出兩行清淚,仿佛認命道:

  “小人……小人不敢反抗!”

  “嗯,這還差不多!”

  朱文正總算消了點火,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平江之事,你知道多少,從實招來?”

  平江?

  什么平江?

  胡大錘終于清醒過來,一聽到“平江”兩個字,噗通一聲便跪了下來,他似乎非常懼怕,結結巴巴的說道:

  “大……大人……小的從來不知道什么平江……也從未去過。”

  朱文正來見他神色有異,心中懷疑更甚,便溫言誘導:

  “你不用怕,這里只有我們兩個,沒人會傷害你。”

  胡大錘遲疑道:

  “可是……您以前嚴厲叮囑過我,對任何人也不得提起。”

  我以前還說過這話?

  朱文正來神色更加溫和,仿佛夾著尾巴的大灰狼:

  “別擔心,我就是考考你,我讓你說,你就直管說吧。”

  胡大錘這才放下心來,將自己知道的一點事情,一五一十交代了清楚。

  跟朱文正猜測的一樣,胡大錘果然沒有參與此事,只是知道些皮毛,但結合今晚跟孔商賈三人的見面,朱文正大致推斷出了個七七八八。

  原來,朱文正就任洪都后,每日花銷不小,便打起了一個撈錢的主意。

  這個主意就是走私,販賣私鹽。

  洪都靠著章江,走水路去平江非常方便,而平江是私鹽販子張士誠的大本營,物產極為豐富,可謂是不二之選。

  問題是現在是戰亂年代,張士誠又是敵對勢力,販賣私鹽,私通敵寇可以殺頭,朱文正身為大都督也不敢明著干。

  于是,朱文正就想了個瞞天過海的方法。

  他在軍隊中物色了一個貪財好色的千戶,就是呂祥呂千戶,然后利用呂千戶打通軍隊,給商船通關放行,最后由孔令和操辦船隊,以民間身份去平江交易買賣。

  平時有什么消息,也多半讓琴師韓子琪傳遞消息,朱文正基本不出面。

  這個計劃看起來隱秘,其實冒著極大風險,要知道,朱元璋的親兵黃旗先鋒,那就住在朱文正身邊。

  現在就不知道高旗總,有沒有搜羅到什么證據?

  朱文正冷靜一分析,又覺得不太可能,這種事情一旦有證據實錘,朱文正只怕早就被緝拿歸案了。

  想到這里,朱文正稍稍松了口氣。

  可還是有個問題難以理解,朱文正身為吳軍大都督,又是朱元璋的親侄,就算不能當皇帝也是前途無量,為什么要冒著殺頭的風險,跟張士誠勾搭呢?

  朱文正看看仍舊跪在地上的胡大錘:

  “來洪都以后,我有沒有說起過什么?”

  一聽這句話,胡大錘似是想起什么,神情惶恐,渾身如刷康一般,戰戰兢兢道;

  “沒……沒什么!”

  朱文正一手將他扶起,溫言寬慰道:

  “我平日里待你如何?”

  胡大錘突然想起,今早在城墻上,還被都督大人狠狠踹了兩腳,嘴上卻只能唯唯諾諾的說道:

  “大人……大人待小的不薄!”

  朱文正又笑瞇瞇的許諾道:

  “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以后會待你更好!”

  胡大錘畏懼的摸了摸屁股,干脆一股腦全交代了:

  “有一次,大人在醉鳳樓喝醉了。小人扶大人去茅房,大人忽然嚎啕大哭,說洪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叔父卻只給兩萬兵馬守御,是明擺了希望自己去死……”

  朱文正猛的睜大了雙眼。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這么一來,所有的事情就都說得通了。

  朱文正來洪都就任后,知道陳友諒勢大難敵,已經抱了必死的覺悟,所以才破罐子破摔,成天不務正業,只顧撈錢享受。

  在撈錢的過程中,意外被張士誠發現,就這么稀里糊涂的勾搭上了。

  只是若事情果真如此,那朱元璋也未免過于狠辣,連親侄子也要算計!

  這簡直就是六親不認!

  朱文正冷靜下來仔細想想,又覺得以前的朱文正可能錯怪了朱元璋。

  此時的天下形勢,對朱元璋其實非常不利,朱元璋羽翼未豐,卻東有張士誠,西有陳友諒,同時面對兩個強敵。

  以朱元璋的實力,只能集中兵力先打垮一個,另一個就只能用少量兵力牽制死守。

  于是,統領這支孤軍的人選,就顯得至關重要,非至親之人不能勝任,就連名將鄧愈也只能打下手。

  如果隨便派一個人,萬一頂不住陳友諒的大軍,直接投降了,那朱元璋豈不是萬分危險。

  而在此時的朱家集團中,長子朱標只有7歲,朱棣才2歲,除了朱元璋自己,就只剩朱文正能挑大梁。

  那朱文正不去,誰去呢?

  也許這個任務的確危險,但朱元璋起義,干得本來就是殺頭的事情,連他自己也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數次九死一生。

  如此說來,又似乎合情合理!

  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朱文正的分析猜測,朱元璋到底怎么想的,還只有等日后見分曉。

  哎!

  也許以前的朱文正,確有自己的苦衷,但結交張士誠卻并不是什么高明之舉。

  如果說守洪都是九死一生,那私通敵寇就是必死無疑!

  自己不幸背了這口黑鍋,到底要怎樣才能洗刷干凈呢?

  說起來陳友諒還在城外虎視眈眈,這張士誠又居心叵測的攪了進來,局面真是錯綜復雜,朱文正直感覺如履薄冰,稍有一步差池,那就是萬劫不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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