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紅樓御貓 >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可真壞!
  天氣轉涼之后,首輔大人的身體竟然罕見的清爽了不少。

  原本盯著魏老爺子的那些大臣,有歡喜的,有遺憾的,也有面上歡喜背后咒罵的。

  自昭武四十六年至今,魏慶和坐在內閣首輔的位子上已經整整八年了。

  不知有多少人盼著他最好病入膏肓一病不起,可惜啊,老爺子太能熬了。

  鐵打的首輔、流水的內閣大學士……

  “大相公……”

  “師相……”

  “魏閣老……”

  “老君!”

  嗯?

  原本頷首微笑的魏慶和突然感覺下巴一疼,一低頭,馬車車轅下站著個小胖子,正踮著腳扯他的長胡子。

  啪!

  赦大老爺一巴掌呼在小胖子的腦瓜上,陪笑道:“大相公恕罪,這孩子一夜未睡,有點犯傻。”

  魏慶和哪里會跟一個孩子計較,而且中秋宮宴后,他老人家可不厚道……

  “老君,你騙我,快快給我九轉金丹!”

  “小猴子,老夫何曾騙你了?”

  老爺子沖著賈琮眨了眨眼睛:“是你拉著老夫要鄯善瓜,抱著就啃……”

  賈琮被忽悠瘸了,他那晚喝的斷片,唯一的記憶就是看到了白胡子老君,然后自己作了首中秋詩詞,再醒來就抱著一顆大大的金瓜躺在床榻上。

  老爺子長袖轉動,賈琮的爪爪上突然多了幾顆蜜餞。

  “九轉金丹老夫沒有,不過老夫家里有吃不完的零嘴,小猴子要不要去老夫家里玩耍?”

  賈琮往嘴里扔了一顆,別人家的蜜餞果然甜!

  隨后他小短腿一蹬,順著車轅爬了上去,坐在魏老爺子旁邊:“就這么說定了,等休沐的時候,我來找老君,咱們一塊兒試試煉丹!”

  “好主意!老夫這輩子種過田、做過生意、教過書……倒是煉丹這等有趣的事,沒有做過。”

  一老一小悠閑的頭碰頭,吃著蜜餞竊竊私語,不時傳出嘿嘿嘿。

  昨夜的戰鼓陣陣,今日景陽鐘響,文臣武將九成九不知發生了什么事。

  四下打聽下,宮門前唯二知曉此事的人只有賈赦父子。

  赦大老爺被五軍都督府的人拉走了,賈琮正與首輔大人扯閑篇兒,幾名紫袍老倌走到馬車邊,想要打聽打聽情況。

  “魏相,昨晚京城的事,您可有消息?”

  “是呀,昨晚可把我嚇著了,街上全是禁軍,后來還擂響了戰鼓……”

  “各位晨安,看來大家伙都沒睡好啊。”

  眾人寒暄一二,魏慶和將手按在賈琮的肩膀上,樂呵呵的說道:“老夫知道的不多,不過咱們的御貓大人應該知道的多些。”

  “各位大人晨安!”

  賈琮拱手問安扮乖巧,露出八顆潔白的牙齒。

  幾人頷首回禮,目光匯聚在車轅上的胖橘貓身上。

  開宮門的時間還早,賈琮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的說道:“這事兒還要從西苑外的李氏商行說起……”

  “芙蓉膏那種東西,可邪性呢……”

  “諸位大人可要看好自家子侄,這玩意要是染上了,破家滅族就不遠了……”

  “正東坊?現在的情況我還不是很清楚,不過陛下已經派了太醫過去……”

  “解毒?不是,這個不是毒……也不對,算是毒的一種。不過這個毒想要戒掉,非大毅力不可成!”

  “啥?大人家的子侄真的在吸食芙蓉膏?我也沒招啊,這事您得問問太醫院的老大人。”

  “您說李氏商行?十有八九吧,龍禁衛雖然沒搜到實證,但這事兒您老應該懂。”

  看來芙蓉膏在京城已經流傳有一段日子了,至少來馬車邊打探情況的紫袍老倌家中,就有一人染上了D癮。

  要不是賈琮眼尖跳下馬車扶了一把,內閣輔臣褚邦正老大人差點就暈厥過去了。

  可憐褚邦正一身清正,不想自己奉旨出京這段日子,他的小孫子就吸上了芙蓉膏。

  真是吃瓜吃到自己身上,褚邦正的心這會已經亂成一鍋粥了。

  能來馬車邊上打探消息的,最低也是個三品的侍郎。

  賈琮的講述或多或少夾雜了不少私貨,至少這群實權派的文臣心中,義忠親王府的名聲急轉直下。

  早年間還有不少人念及先太子的聲望可憐李氏和劉燁這對孤兒寡母,現在嘛,呵呵……

  芙蓉膏這種東西,喪心病狂啊。

  別看文臣中少不了齷齪事,但有的東西幾乎是所有人的禁忌。

  特別是以褚邦正為首的兩浙派,無不是冷眼看向了宗親圈的義忠親王劉燁。

  看似濃眉大眼,沒想到是個壞種啊!

  賢王?我呸!

  褚邦正失魂落魄,老對頭齊博瀚心有戚戚。

  自家子侄也有好幾個紈绔子弟,魏晉風流還服五石散呢,誰也不敢保證芙蓉膏這種東西會不會成為下一個五石散……

  不行,這玩意必須禁絕了!

  “大相公,此物必須禁了!”

  “齊閣老說的對,必須禁!”

  能混到紫袍在身,哪一個不是聰明人?

  從賈琮這兒打聽到具體的情況后,不管是哪黨哪派,這一次罕見的同仇敵愾。

  與魏老爺子短暫的交流后,圍成一團竊竊私語去了。

  咚!

  魏慶和往嘿嘿壞笑的小胖子腦瓜上一敲:“小猴子,你可真壞。”

  ……

  今日不是常朝,京中七品以上文武俱是聚集奉天殿,隊伍都站到殿外去了。

  劉恒換上了紅色團龍袍,面上鐵青一片。

  殿中如同寒冬,氣壓低的可怕。群臣噤如寒蟬,殿御史都省心了不少。

  曹久功奉命將正東坊的事完完整整的講述了一遍,劉恒嘲諷的呵呵冷笑。

  “朕昨夜真是大開眼界啊,天子腳下賊人猖狂至此,一個坊的百姓遭了秧,諸卿卻一絲察覺都沒有。”

  “若不是賈琮無意間碰到,當機立斷調了禁軍封了正東坊,又與曹久功冒死滅了火,你們猜一猜,這會朕與各位愛卿們,在做什么?”

  能做什么?當然是吸嗨了啊!

  文武百官中有人心驚,有人不屑,有人惴惴不安。

  但這不影響他們熟練的躬身高呼:“臣等有罪,請陛下息怒!”

  砰砰砰!

  劉恒連拍龍椅的扶手,呵斥道:“息怒、息怒,你們就只會說息怒嗎?”

  “臣有奏!”

  褚邦正是內閣輔臣,這群內閣的大佬們,很少在朝會剛開始的時候出聲。

  劉恒驚疑間沉聲道:“講!”

  只見褚邦正走到大殿中央,突然撲騰一聲就跪下了。

  這一跪,把劉恒就驚得起身,雙眼微縮:“愛卿這是做什么?”

  大夏除大典、祭祀、接旨等重要場合,不興跪拜。

  更何況褚邦正是內閣大學士,劉恒甚至從丹陛上走了下來,想要將其扶起。

  卻見褚邦正老淚縱橫:“老臣奏請陛下,下旨禁絕芙蓉膏!”

  “臣附議!”

  “臣附議!”

  ……

  一名名官員走了出來,躬身拜下。

  劉恒都有些發懵,他還不知道賈琮在宮門前的操作,方才還準備請了太醫院的人來講述芙蓉膏的危害,統一思想呢。

  不料自己才剛起了個頭,就有了褚邦正跪請禁絕芙蓉膏之事。

  他扶了老淚縱橫的褚邦正起身,溫聲詢問:“褚卿,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劉恒不問還好,這一問褚邦正心里更難受了。

  賈琮在宮門前可說的清清楚楚,這毒癮之害,破家滅族。

  而且便是戒了,身子也已經毀了大半。他一生清正,昔年唯一的兒子死在了倭寇刀下,眼看小孫子雖然讀書不怎么樣,可也孝順親長,是個好孩子。

  可沒想到怎么就吸上芙蓉膏了呢?

  要真是因為芙蓉膏褚家絕了后,他褚邦正還當什么官?做什么宰?

  越想越痛苦,褚邦正悲從心來:“陛下,老臣……老臣的孫兒染上了芙蓉膏之毒!”

  奉天殿上除了方才圍在馬車邊上的人,文臣也好,武勛也罷,無不嘩然。

  唯有站在宗親隊列的劉燁,眼中寒光一閃,隨后變得警惕起來。

  這瞬間的眼神變化其他人均無察覺,唯有曹久功注意到了。

  褚邦正明顯不能繼續上朝了,老爺子奉旨出京,巡查天下數月,一番折騰下來本就身子不大好,這會已然精神恍惚,站都站不穩了。

  內侍將其扶到了偏殿,詔了御醫看顧。

  大殿中的奏請禁絕之聲連綿不絕,下旨的事就順理成章了。

  不過奏請禁絕是一事,兩浙派官員的怒火可還沒宣泄呢。

  只見同為兩浙一黨的刑部尚書蔡荃,當場彈劾義忠親王劉燁,以及王太妃李氏。

  今日的文臣圈子異常的團結,便是武勛這邊,赦大老爺也與數名五軍都督府的老帥大將,領著一群武勛貴戚,緊隨蔡荃的步伐,劍指義忠王府。

  “陛下,芙蓉膏之事,臣并不知情。至于李氏商行,的確是臣母妃娘家在經營,但也從未經營這等害人的生意,前幾日龍禁衛奉旨搜查,可是連半點不法之物都沒搜到。臣身為皇室宗親,與這等害人之物不共戴天,還請陛下明察!”

  劉燁徹底慌了神,芙蓉膏這東西給他帶來了海量的財富,供他養了數萬私兵。

  而且他用這東西控制了不少朝中要員的子弟,就等一個機會了……

  可沒想到先有賈琮搜查商行,打亂了自己的計劃。隨即又出了正東坊的事。

  今日更狠,滿朝都是彈劾自己的聲音,難道真的要載到自己的得意之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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