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紅樓御貓 > 第一百八十七章 是兄弟就一起挨板子
  汪四作為三海王汪成海的特使,在水溶的眼皮子底下玩了一招碟中諜中諜。招安的事自然不會讓賈琮一個孩子參與,只是在宮中時,聽劉弘提了幾句。

  至于皇帝對東平郡王府的處置讓賈琮有些摸不著頭腦,不問不審不判,除了圈禁王府外,只是調兵遣將,詔令兩萬京營大軍前往山海關駐防。

  不過賈琮可以肯定,看似波瀾不驚的水面下早就暗流洶涌了,因為赦大老爺最近忙的腳不沾地,已經好久沒打他了。

  七月初,賈璉攜王熙鳳、平兒南下上任,因一時間沒有合適的管家人選,老太太只能暫時親自掌管,開始教授幾個丫頭管家之道。

  迎春、黛玉、探春、湘云無不忙碌了起來,特別是黛玉,哪怕心中不怎么情愿,但也知道她終究要學習管家之道,每日里從早忙到晚,對賈琮學習的監督就放松了幾分。

  賈琮原本還以為可以松快一段日子,沒想到隨著京察、大計進入尾聲,青藤先生慢慢多了閑暇。

  于是乎,小胖子悠閑的散養生涯終于結束了。

  徐晉的教授手段很奇特,四書五經統統扔給小胖子讓他自己背,背不下來就掄起戒尺打手心。

  每月間大半個月都帶著賈琮奔波在京畿各州縣,光是七月流火的日子里,他便帶著賈琮巡視了順天府治下各州縣的農田水利。

  東至豐潤、西至房山、北至密云、南至霸州,順天府治下一十九縣,無一落下。

  離家月余,八月桂花飄香,賈琮終于跟隨恩師徐晉返回京城。當賈琮站在榮國府大門外時,守門的二狗子差點沒把自家三爺揮棍打出去。

  “哎呦,三爺?”

  二狗子不斷的揉著眼睛,看著面前曬得跟煤炭似的人,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連忙迎了上去,驚呼道:“三爺,您這是……”

  賈琮沒好氣的將韁繩扔給二狗子,囑咐道:“給大寶搓干凈,草料豆餅管夠。這些日子可算是苦了它了。”

  大寶這會已經眼睛發綠了,見二狗子傻愣愣呆立原地,齜牙咧嘴的就唾沫飛濺,用腦瓜頂著二狗子的后背往府里走……

  風塵仆仆的回家,自是要先梳洗一番再去給長輩們請安。

  也不知是家里的安逸還是路上的疲乏,賈琮竟然在浴桶中睡著了。聽到消息趕回家中的赦大老爺推開房門時,往浴桶中左瞅右瞅總算認出了這塊黑炭是自己的崽兒沒錯。

  房間中的響動讓迷迷糊糊的賈琮清醒了過來,赦大老爺揪起崽兒給搓了個紅彤彤,這才帶著穿戴一新的兒子來到了榮禧堂。

  ……

  “你們要笑就笑吧……”

  “咯咯咯……”

  屋子里的姑娘們紛紛捂嘴笑了起來,便是老太太都忍俊不禁的問道:“你那老師到底帶著你去干什么了?好好的白胖孩子,怎么就給曬成了黑炭頭?”

  “黑炭頭……”

  藏在迎春身后的惜春小丫頭還鸚鵡學嘴,忽閃著大眼睛在分辨這個黑炭頭到底是不是自己最親最親的三哥。

  賈琮一副了無生趣的樣子,苦笑道:“自七月始,京畿干旱少雨,老師領了旨意巡視順天府農田水利,孫兒便跟著老師跑遍了順天府治下一十九縣。烈日炎炎,哪能曬不黑?”

  一聽到農田水利,老太太就想起了最近府里莊子管事的稟報。

  她收起了笑意,面色凝重的問道:“真的那么嚴重?”

  賈琮點了點頭,苦澀的回道:“河中水位下降,薊州打了二十余口井,一半都出不了水。老太太,咱家莊子上的情況如何?”

  賈母長嘆道:“各處莊子的管事都來求援了,若是府里不送些糧食,莊戶們恐怕熬不到冬日。”

  “欽天監的張老道說,這干旱怕是要到十月去了。賣糧打井都不能少,兒子與敬大哥有過商量,托了薛家從南邊多買些糧食。老二也請了工部的大匠,爭取月底前打出幾口深井出來。”

  賈赦將自己的安排講出來后,老太太點了點頭。這年月打井是個費錢事兒,深井更貴。好在之前抄了賴家等碩鼠的窩,省親的園子也建的差不多了,家里并不怎么缺錢。

  呼嚕、呼嚕……

  屋里的人紛紛向呼嚕聲的主人看去,不知什么時候,小黑胖子已經癱在椅子上睡了過去。

  賈赦原本想將兒子背回去,卻見老太太小聲說道:“別折騰了,便抱到暖閣讓他好好睡吧,這孩子怕是給折騰慘了。”

  等賈琮醒來時,外面已是華燈初上。

  他懵逼的瞪大了眼睛四下打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榮禧堂的暖閣。

  “三爺醒了?奴婢伺候三爺梳洗,老太太和老爺他們已經在前堂等著了。”

  鴛鴦端著水盆過來,伺候賈琮洗漱完。借著燭火之光,賈琮瞅著銅鏡中的黑炭臉,自嘲道:“完了,好好的如玉公子就這么沒了啊!”

  “撲哧……”

  鴛鴦笑了笑勸慰道:“三爺面白,過些日子就能重新白回來。”

  “真的?”

  “奴婢不敢欺瞞三爺,千真萬確。”

  賈琮倒也不是非要當個小白臉,實在是這也太黑了啊。額頭畫個白月牙兒,他能直接坐在開封府公堂上拍驚堂木了。

  得了鴛鴦的安慰后,賈琮終于停下了碎碎念,整理衣衫去了前堂。

  臨近中秋,加之省親的園子已經進入了收尾階段。

  今日的家宴上,老太太提出奏請省親之事。闔府上下無不歡喜起來,連向來不喜俗事的賈寶玉都心心念念道:“大姐姐終于可以回家了!”

  “老大,你明日便上本奏請吧,最好能在重陽節前請娘娘回府省親。”

  老太太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好幾年了,哪怕如今榮國府又站在了大夏勛貴的金字塔頂端,可元春有了大造化已經成了她的執念與心魔。

  她囑咐完賈赦后,又將目光轉向了賈政。

  “老二,這幾日你盯緊點,園子里若是還缺文玩擺件,便從府里拿。等娘娘省親完,你外放的事也就差不多了。”

  “老太太說的不錯,二弟外放的事現在就差一個由頭,娘娘省親宮里必有恩旨下來,到時候運作一二,二弟外放的事便能安穩定下。”

  這些日子為了賈政外放的事,寧榮兩府也算是耗費了不小的力氣。

  可惜齊博瀚與褚邦正兩位閣臣爭得面紅耳赤,浙江學政這等要職,他們哪里會放手。

  好在賈家還有賢妃省親的大殺器,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皇帝已經許諾了,等省親后便賜下恩旨,讓賈政官進四品,提學浙江。

  “還有,聽說城外的流民又多了起來。咱們娘娘既然得了圣恩,咱家也不能不什么都不干。后日我帶丫頭們去清虛觀打醮,為陛下、娘娘祈福。家里再拿些銀子出來,以娘娘的名義在城墻下設立粥棚。”

  事關元春,老太太的精明之處體現的淋漓盡致。賈赦聞言點頭應下,這頓晚膳倒是極其和諧,榮國府空前團結一致,擰成了一股繩,全力準備迎接元春出宮省親。

  ……

  在外折騰了月余的賈琮,回京的第二日一大早就打著哈欠趕到了龍首宮。

  一進龍首宮的大門,一顆毛絨絨的大腦袋就撞在了他的胸口,大貓撲倒了賈琮,嗅來嗅去,就差伸出舌頭舔一舔了。

  “別聞了,是我沒錯!”

  賈琮無奈的求助在一旁看熱鬧的劉弘,這才一月未見,半大的貓兒如今可以稱一聲大蟲了。

  劉弘好不容易將壓在老虎身下的賈琮拉了出來,幫其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塵土,轉著圈兒打量面前的人。

  最后他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別說大將軍差點沒認出你來,便是我也不敢相信面前的黑炭真是你。”

  “黑些才好,才像我大夏的武勛子弟!”

  賈琮忙向突然出現的聲音主人拜下:“拜見圣人,唯愿天輔有德,海宇咸寧,圣躬萬福。”

  劉濟在戴權的攙扶下,走到賈琮跟前,上下打量一番后,抬手拍了拍賈琮的腦瓜,滿意的說道:“不錯,黑了,也精神了。看來徐青藤帶你出京,帶對了。走,跟朕說說順天府的情況。”

  自上次中風后,在御醫的努力下,劉濟麻木的半邊身子終于慢慢恢復了不少。

  如今在劉濟與賈琮的攙扶下,老爺子帶著兩個孫子,在太液池邊慢悠悠散著步,賈琮挑著巡視順天府期間遇到事,給一輩子操心命的老爺子講著,大貓跟在三人的身后,這嗅嗅那掏掏,不時也繞到前方去,甩著尾巴等候三人。

  圍著太液池走了一圈后,有些疲累的劉濟坐在了放在樹蔭下的躺椅上,劉弘與賈琮搬來潘團,陪坐一旁。

  “弘兒,中秋后你便出京,主持順天府賑災之事。小胖子,你跟著弘兒一起吧。”

  劉弘大喜,興奮的拍胸脯:“祖父放心,孫兒已經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要是出了岔子,您便打孫兒的板子!”

  “但愿吧……”

  老爺子似乎對劉弘的樂觀有不同意見,但他多余的話也不說,只是瞥了一眼無奈狀的賈琮,呵呵笑道:“小胖子,要是賑災的事出了岔子,朕不但要打弘兒的板子,還要打你的板子!”

  嗯?

  “圣人老爺,您這就不講理了。四哥夸下的海口,不干我的事啊!”

  聽到賈琮的哀嚎,劉弘還有些莫名其妙。

  卻聽老爺子哈哈一笑,沖二人擠了擠眼睛:“俗話說是兄弟兩肋插刀,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怎么能撇下弘兒一個人呢?”

  ……

  劉弘派人從順天府要來了最近的文書,兩人趴在樹蔭下的石桌上,頭碰頭趴在桌上仔細研究起來。

  根據文書記錄,順天府因旱災已經有災民共計一萬余人,京城四門外各有施粥的粥棚,同時往各州縣送去了足夠的糧食。

  一看災民不過一萬余,劉弘自信而又豪邁,拍著賈琮的肩膀說道:“琮哥兒放心,哥哥我一定會將祖父給的差事辦的妥妥帖帖,不會害你挨打的。”

  賈琮連頭都沒抬,翻閱著手中各縣的公文,沉聲道:“四哥也太樂觀了,這些公文上,就沒有一份是真實的數據……”

  說著,他將漷縣的公文攤開,指著上面的一句話說:“你看這兒,漷縣縣令何青云上稟,縣中共計有災民一千一百余人,有鄉紳仁義,捐資捐糧以助官府賑災,災民皆已有安身之所。一縣之地,大旱之下,怎么可能只有一千余災民?”

  劉弘搖了搖頭,反駁道:“漷縣不僅緊鄰運河,縣中又有盧溝河、漷河,縣中富庶,多有修建水利,受災輕些災民少些也是情理之中。”

  “漷縣的水利的確屬于上優,但這些河渠皆被大戶把持,平時倒還罷了,總會給老百姓留下一瓢用來活命。可是四哥,當下河中的水也沒多少了,光是澆灌自家的地都夠嗆,他們哪里會放開了堤壩給老百姓送去水來?”

  賈琮想到因為一條快要干涸的小河打得頭破血流的百姓,長嘆道:“七月二十二,我與老師在漷河邊的高莊,掘開了一處新建的攔水壩。那壩的主人是高莊大戶,因為其主身有舉人功名,左近莊子皆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睜睜看著田中禾苗干涸而死。光是因高莊攔水導致的附近災民,就有數百……”

  “數百?”

  劉弘拿著一沓公文的手莫名抖了一下,他突然覺得手上的一份份公文重如千鈞,偷偷往遠處躺在搖椅上小憩的太上皇看去。

  賈琮點了點頭,面色凝重。

  他湊到劉弘的耳邊,小聲說道:“四哥,老師匆匆回京可不是為了過中秋,各州縣官吏多有不法事,他回來是請天子劍的。”

  戴權端著一盤切好的寒瓜輕輕走到搖椅旁邊,不解的問道:“圣人,四殿下從未接觸過這些,萬一出了岔子,豈不是誤了大事?”

  劉濟抬了抬眼睛,看向遠處頭碰頭嘀嘀咕咕的兩人,呵呵笑道:“雛鳥總要離開鳥窩去外面迎接風雨,正好徐青藤下了狠心要在京畿試試他的新法,就讓這兩個孩子跟著去見見世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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