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紅樓御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這老刁婦必須嚴懲不貸
  元春封妃,賈家可以說是闔族歡慶。

  前院觥籌交錯,榮禧堂的氣氛卻如冬寒蝕骨。整個屋子都是鴉雀無聲,赴宴的官眷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面帶寒霜的李太妃。

  賈赦的這個小兒子如此強勢,這是要當著滿城武勛貴戚的面,打義忠親王府的臉?

  “打狗也要看主人,賈家這是不把義忠王府放在眼里了?”

  李太妃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盞狠狠砸在地上,茶盞中剩余的茶水與瓷器的碎片四濺,甚至濺到了賈琮的靴子上。

  賈琮都懶得搭理這個瘋女人了,回頭溫聲詢問:“林姐姐,這老妖婆是否觸犯了國朝律法?”

  “奴辱貴戚勛親,輕者施以笞刑,重者以奴欺主之罪,流三千里或死罪論處。”

  黛玉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滿屋子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特別是最后那三個字說出口后,原本囂張的老嬤嬤立馬就打了一個寒顫。

  李太妃似乎察覺到了身后奴仆的恐懼,眉頭緊皺,尖厲的呵斥道:“果真是放肆至極,賈琮,莫忘了你家的身份。李嬤嬤乃本妃的乳母,豈是爾等可欺之人?”

  “我家什么身份?太妃娘娘今日出門沒帶眼睛不成?大門口懸掛的御賜匾額上五個金燦燦的大字你看不見?”

  賈琮毫無猶豫的懟了回去,鄙夷的應道:“她是什么身份我管不著,容我再提醒太妃娘娘一句,這老刁婦今日辱及我賈家與林家,必須嚴懲!”

  啪!

  李太妃被賈琮臉上的鄙夷之色給徹底激怒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憤然起身,厲聲斥道:“爾敢!”

  “太妃娘娘大可試試我敢不敢!”

  此時的賈琮抬起右手,遙指李嬤嬤,冷冷說道:“今日不管誰來,這老刁婦都必須嚴懲不貸!”

  “小小稚童也敢放肆!”

  李太妃聞言勃然大怒,一甩袖子轉身看向坐在主位上沉默不語的賈母。

  “榮國夫人,這榮國府到底是誰當家?賈家的教養便是如此的嗎?讓一介稚童如此放肆,賈家的規矩呢?”

  賈母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與無奈,幽幽反問:“方才太妃娘娘的奶嬤嬤辱我賈家時,太妃娘娘為何沒有出聲?”

  “你……”

  李太妃也沒想到賈母會在此時強硬起來,駁了她的面子。

  正要說幾句斥責之語,卻聽賈母繼續說道:“昔年老婆子去東宮做客,張娘娘都未曾如此掃過老婆子的顏面,今日李娘娘倒好,一再辱我家門,還真是人走茶涼啊,先榮國當年為何不直接把我這老婆子帶走,省得留在人世間礙了別人的眼!”

  嘶!

  滿屋子的人都不禁捂嘴驚呼,這榮國府的老太太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連那位都敢提起。

  更別說還拿賈代善來敲打李太妃,這是打算跟義忠親王府直接杠上?

  張娘娘何人?先太子正妃、陛下追封的孝康敬太妃。

  當年賈母是東宮常客,先太子正妃張氏都要出宮門迎接的貴客,這幾年賈家式微,竟然被一個妾室出身的瘋女人如此欺辱……

  老太太心中本就積壓了不知多少怒火,如今終于借著今日已經明顯無法調和的沖突爆發了!

  只見老太太緩緩起身,顫顫巍巍的向李太妃屈膝拜下:“太妃娘娘乃國朝親王之母,老婆子不過臣婦爾,您氣不順罵我無妨。不過寧榮賈家、姑蘇林家皆是世代忠良,為國捐軀者靈位擺滿了宗祠,還請太妃娘娘口下留情,給忠良之家留下一分顏面來……”

  漸漸的,賈母老淚縱橫,長嘆道:“若不然,老婆子死后有何顏面去見賈家的列祖列宗,有何顏面去見我那可憐的女兒……”

  隨著賈母屈膝拜下,李太妃心中一慌,下意識便起身躲在一旁,避開了老太太的拜禮。

  她慌亂之下都忘記了去扶起賈母,只是無措的說道:“老夫人這是做什么?是打算往本妃身上潑臟水不成?”

  雖說李太妃因為出身關系,少了些政治上的敏感,可她怎么說也是在宮中廝殺出來登上一府之主的人,哪里看不出老太太這是在故意往自己頭上扣帽子。

  但凡榮國府的事兒傳到龍首宮去,明日慈寧宮的曹太后就會下懿旨懲戒自己。

  賈代善的遺孀被自己的兒媳當眾欺負,太上皇會怎么想?

  這是在打賈家的臉嗎?不,這是在打朕的臉!

  別看太上皇劉濟對賈母的感官越來越差,可那不代表老爺子會任由他人去欺負好兄弟的遺孀。

  賈赦被老太太以孝道壓制了這么多年,也只是派了戴權暗中警告了一次,連份申飭的旨意都沒有,這就是為了維護賈代善的顏面。

  朕都忍著不滿沒有呵斥過一句,你李氏就這么厲害,敢拿朕兄弟的遺孀作伐?

  北靜郡王府的范太妃已經意識到不妥了,連忙出面想要說合幾句。

  可她剛想起身扶起賈母,卻見賈母緩緩軟倒在地……

  天爺爺,完了!

  榮禧堂頓時慌成一團,王熙鳳與賈琮對視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皆是偷偷一笑。

  不管前面老太太的做法有多么荒唐,但這一暈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哎呦,老祖宗……”

  王熙鳳立馬撲了過去,邢夫人與黛玉也在賈琮的提醒下圍了上去,眾人合力將暈厥的老太太抬上了軟塌。

  王夫人嘴中嘀咕了幾句,四周的人目光皆匯聚軟塌之上,唯有王子騰的夫人董氏悄悄跟其耳語幾句,便見王夫人驚訝的抬頭,小聲問了一句:“嫂嫂說的是真的?元姐兒是因為哥哥才封了……”

  “噓,此事乃是機密之事,待你處理好了家事,再來家里我慢慢解釋給你聽。”

  董氏悄悄拉了拉范太妃的衣袖,三人悄悄退到外間,短暫的交談幾句后,便因匆匆走出榮禧堂的賈琮停下了討論。

  賈琮也沒有太過在意這三人,敷衍的拱拱手后就連忙去了前廳報信。

  雖是知道老太太是裝病,可做戲做全套,賈琮還是請了賈政親自去太醫院請太醫,并且小聲與賈敬說了幾句內情。

  最后賈琮鄙夷的問道:“劉燁也算個聰明人,他母親可真是蠢的出奇。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竟然會當著滿京城的誥命再三刁難咱們家,甚至對老太太也是極盡挖苦。她是真瘋了不成?”

  “曾經高高在上的榮國夫人,東宮座上賓,如今卻要奉承于她,當年自以為受過的屈辱,自然要好好找機會宣泄一下。”

  賈敬的眼中也是充滿的鄙夷之色,對于李氏的觀感,明顯差到了極致。

  只聽賈敬冷冷一笑:“咱們家沉寂數年,老太太看不清形勢,妄想通過當年東宮舊誼攀上義忠親王府的關系,卻忘了人家李氏恨不得咱家死絕。不過今日這一暈倒是幫了咱們爺倆……琮哥兒,盡情的去鬧,出了事自有我來頂著!”

  ……

  老太太暈厥,原本熱熱鬧鬧的封妃宴剎那間變得有些難堪。

  前來榮國府賀喜的人皆已聽聞此事,榮禧堂的內情逐漸傳開,看向劉燁的眼神就微妙起來了。

  都知道義忠親王府的李太妃不懂人情世故,如今看來還真是如此。

  寧榮兩府沉寂數年之久,滿京城的人家都在打賈家的主意,可不管暗中如何,明面上都會把老太太供的高高的,生怕折了老太太的顏面在龍首宮落下不好來。

  嘖嘖嘖,這位李太妃還真是蠢的可憐,榮國夫人被氣的暈厥,這事兒指不定要鬧出多大的風波來呢。

  劉燁臉色晦暗,握在手中的酒杯都好像在嘎吱嘎吱作響。他招手叫來心腹小廝,在其耳邊小聲囑咐道:“你去跟母妃說,咱們現在就回去,讓她莫要與賈家的人再做無謂的糾纏!”

  小廝剛剛離開,水溶就到了。

  他將劉燁拉到僻靜之處,左右看了看四下無人,這才不滿的問道:“殿下來時沒有叮囑過娘娘嗎?當下咱們需要的是挑起榮國府兩房之爭,好借賈政的手,將賈家在京營和西北的人脈弄到手。怎可在此時與榮國夫人起爭執?”

  見水溶面色不虞,劉燁也是壓制著心中的惱火,抱拳致歉:“水兄,此事是我的疏忽,沒想到母妃對當年所受之屈辱記恨至今。當年我與母妃的情況水兄也清楚,唉……”

  雖說水溶抱怨李太妃的愚蠢行為,可當年劉燁與其母在東宮是什么情形他也知道。

  況且義忠親王府對他的計劃來說,有著很重要的作用,還不到拋棄劉燁的時候。

  水溶無奈一笑,回禮道:“是我急躁了,還望殿下莫要怪罪。好在賈政的夫人已經上鉤,此事咱們也不必急于一時,等避開這風波后,讓我母妃與王子騰的夫人做東,請這位賢妃娘娘的母親赴宴一敘!”

  ……

  太醫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賈母本就是裝的,收了賈家銀子的太醫心領神會,開了幾副湯藥便離開了榮國府。

  李太妃這會也從憤怒中清醒,得知賈母無大礙后長舒了一口氣。

  她拂袖轉身,打算去與兒子匯合,準備告辭離開。卻在榮禧堂外碰到了腰掛雁翎刀,帶著幾名健碩仆婦的賈琮。

  “太妃娘娘似乎忘了我的話,今日這老刁婦必須受到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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