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楊俊舒雨晴 > 第二百七十四章 路漫漫 大道徐行(四)
  一路走來,這搗藥國境內,已然遍布教祖廟。奇怪的是各處明使居然都是凡人。

  來此逛一圈兒而已,沒必要打草驚蛇,而且龍丘棠溪已經傳信出去了,新鹿王朝那邊很快就會施加壓力,若是新鹿王朝還不行,那就白鹿城來。

  一趟搗藥國不必耽擱太久,如今剛剛清明前后,趕在五月前怎么都得回去白鹿城。

  看似時間很充裕,可到白鹿城之后,起碼還要耽擱最少半個月。之后哪怕不去斗寒洲了,只再逛一趟玥谷,去一遭青泥國,看一看櫻江之畔那兩只草木精怪,順便再去一趟墨漯國,年前能不能逛完都是一說。再南下婆娑洲,光是渡船上就得近四個月,雜七雜八,路上一算,兩年時間緊巴巴的。

  走江湖,其實多數時間都耗在路上了。

  按照龍丘棠溪所查,幾年前望山樓收徒之時,那個叫做袁捉的少年人家鄉就在此地。

  將將天黑,劉景濁與龍丘棠溪隱匿行蹤,就在暑濕城東門的城樓上坐著。

  一捉一放,一開一關。只在起名一事,周放與袁捉,關薈芝與開蘆葉,這就是板上釘釘的對頭了。

  劉景濁輕聲道:“起名一事,冥冥之中是有些難以言明的事兒存在的,你我爹娘都是此中好手。如你的棠溪二字,生來便有一道劍運與水運,我的景濁二字,景字是指人間大日,濁便是人世間了。所以我能得到那道九味真火,天生壓制世間邪祟。”

  龍丘棠溪點了點頭,輕聲道:“我這幾年太過無聊,也翻閱了許多古書,我得到的答案,與你之前的推測差距不大。周放身上文運,應該就是那枚神珠的緣故,若是想的遠些,有可能周放自身就是神珠。周放要放的,多半會是那只五色鳳凰了,袁捉之捉,自然一樣。只不過開蘆葉與關薈芝,到底要開什么關什么,鬧不明白。”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其實不難猜的,彩鳳領百鳥集于庭前,便是人皇出世之時。可能等到后來,人間再無人皇印,但依舊有人皇生時,周放身上那只彩鳳便會出世。關薈芝的關,怕是有鎖的意思,鎖住氣運的意思。而開蘆葉之開,就是撬開某處門戶,讓那人間氣運散出九洲。”

  不過這些都只是猜測,究竟如何是真的尚不好說。

  兩人目光齊齊往城中袁家宅子。

  按這暑濕城百姓的話,袁家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袁家本是個無田無房,租房住租地種的小門小戶。結果袁捉冷不丁拜入望山樓,成為掌門親傳,這些年那座望山樓又名聲鵲起,成了搗藥國境內數一數二的江湖門派,袁家自然也就成了這暑濕城中的大戶。

  在搗藥國江湖上,袁捉與關薈芝,早就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年少俠侶,武林之中響當當的人物。

  龍丘棠溪嘖嘖不已,“暑濕城城隍都才堪比黃庭而已,他袁家居然有個不出家門便能堪比金丹的家仙?若是尋常人家,祖上得積德多少才能出一尊金丹家仙?”

  劉景濁輕聲道:“對我們來說,其實不難。只要魂魄沒散,自己再舍得分出自身靈氣,養出個金丹家仙就是小意思。”

  龍丘棠溪忽的指向正在往袁府走去的一對年輕男女,笑道:“上次還兩個稚嫩孩子,這就成倆大人了?”

  龍丘棠溪上次到桂枝郡城,恰巧就碰見望山樓收徒,她是親耳聽見那望山掌門將少年少女收做弟子的。

  劉景濁一笑,“都過去好幾年了,我都過了三十了。”

  龍丘棠溪撇撇嘴,心說你都過了三百歲了,三十歲算個啥?

  頓了頓,她說道:“我開神眼看了,身上并無什么莫名其妙的氣運,這倆人反而天賦很不錯,都已經武道開山河了。”

  當然了,跟姜柚相比,可能要差一些。

  瞧模樣,開蘆葉也是頭一次跟著袁捉回家,年輕女子心跳在劉景濁與龍丘棠溪耳中有如擂鼓。結果等她跟著袁捉走到袁府門口,一群人已經在等著了。

  龍丘棠溪撇撇嘴,“瞧瞧人家,頭一次上門,多大陣仗?再瞧瞧你,啥時候有人歡迎過我?”

  劉景濁一陣頭大,心說那不是包了紅包了么?我都沒份兒啊!

  袁府門口,一對夫婦把開蘆葉簇擁著進門,屋子里桌上擺滿了吃食,看來就是在等二人到了再開飯。

  劉景濁詢問道:“望山樓掌門,別不是姓賈吧?”

  龍丘棠溪轉過頭,神色古怪,“不姓賈,姓甄,叫甄肥。”

  劉景濁一陣無語,這名字起得是真的無話可說。

  兩人繼續看向袁府,也就是飯桌上,女子有些局促,一家人這個夾一筷子菜給她,那個舀一勺子湯給她。

  無甚看頭,劉景濁便問道:“你查到的東西呢?”

  龍丘棠溪咧嘴一笑,輕聲道:“袁捉一家,本是東邊玉屏國人,二十年前玉屏國內亂,袁捉的爹娘便逃難到了搗藥國。那時候的搗藥國民風極好,皇帝也是良醫大醫,難民至此他照單全收,不光貼補錢財,還指定地方給他們開荒耕種,前三年都不用賦稅。當時暑濕城還是荒地,所以袁捉的父母便帶著他逃到桂枝郡安家了,只不過他們運氣不好,所以之前過得不太如意。”

  真正能稱之為大醫的,沒幾個是壞心腸。

  劉景濁一笑,輕聲道:“走了,見到就行了,多余的不用管,回去之后拓印兩張畫像給周放與關薈芝,讓他們日后見著這倆,躲著些就是了。”

  兩人剛要瞬身離去,袁府卻又走入一人。

  袁家上上下下,除卻袁捉開蘆葉,盡數起身,恭恭敬敬朝著那人行禮,口尊明使。

  哪承想明使一個箭步上前,重重跪地,顫聲道:“不知渠帥回鄉,有失遠迎。”

  龍丘棠溪看向劉景濁,沉聲問道:“渠帥?”

  劉景濁笑意不止,這趟終究是沒白來啊!

  遠在墨漯國的那位教主之下,看來還有渠帥啊?按照劉景濁所知,共有三十六方渠帥,若是都在九洲,那每一洲至少也有四位渠帥。

  青年人抿了一口酒,笑道:“這里不用待了,咱們去那望山樓所望之山。”

  兩人皆是御劍而起,盞茶功夫便落在了桂枝郡城外那座膏藥山。

  山下一間藥鋪,晦暗燈火在夜幕之中尤其扎眼。

  藥鋪門口掛著幌子,上寫“一膏治百病,不信自便。”

  龍丘棠溪輕聲道:“看來有了明使之后,這膏藥鋪子生意都大不如前了。當年我來這兒時,隊都能排出去二里地了。”

  結果現在,好不凄涼。

  劉景濁笑道:“都一樣,將心比心,同樣能治病,能不花錢、少花錢,為什么還會花錢買膏藥?”

  兩人并肩往膏藥鋪子里去,龍丘棠溪忽然停步,輕聲道:“當年就是在這兒,我碰見了個老和尚。他說,他能讓你找回來丟掉的,但代價是我得忘掉,我沒同意。”

  劉景濁一瞪眼,沒好氣道:“這種事不早說?!下次碰見這種人,照著腦袋就給他兩巴掌,不是什么好東西!你記住,頭上沒毛兒不可信!”

  再要多說什么是真的沒法兒說,話到嘴邊就會忘的。

  龍丘棠溪只好說道:“到時候去往婆娑洲,得小心又小心!”

  說話間已經到了藥鋪門口,結果沒等劉景濁邁步,里邊又有人罵道:“不賣不賣!都他娘的喝符水去,老子的膏藥貼樹上都不賣你們!”

  劉景濁無奈一笑,便沒打算再進去,只是拉起龍丘棠溪,一個瞬身上了膏藥山巔。

  站在山巔,幾十里外的桂枝郡城燈火通明,城中最高那處,怕就是望山樓了。

  劉景濁又問道:“蓌山在桂枝郡與茯苓郡交界處,再往下五百里,便能到了吧?至于竹兒嶺,也該還要南下萬里吧?”

  龍丘棠溪點頭道:“蓌山遠看去,就像是個朝南半跪的模樣。”

  朝南以跪天朝,這便是蓌山嗎?

  那玉竹洲那座折柳山,是要送誰?

  龍丘棠溪問道:“要不要去近處望山樓?”

  劉景濁笑道:“來了,自然就要去的。”

  幾十里路,瞬身便至。

  劉景濁輕聲道:“你說管樓,究竟管的是望山樓,還是玉京樓?”

  龍丘棠溪此前壓根兒沒想到這層意思,經劉景濁這么一說,她才想起那個拜入朝天宗的背劍少年。

  “要管玉京樓,名字敢起這么大嗎?”

  劉景濁笑道:“我也就是隨口一說,胡亂猜測而已。等日后大網撒開,你我站在云端再看,就會一目了然的。這一趟,只是親眼看看,免得日后有些麻袋套在了自個兒身上了,我連為什么被套麻袋也不曉得。”

  九層高樓附帶個極大院子,園林一般。就在那望山樓大門口的街對面,賣吃食的倒是不少。

  兩人坐去一處烤肉攤兒,劉景濁抬頭敲了敲那座高樓,咋舌道:“這是哪個王爺的宅邸么?”

  攤主笑著說道:“一看二位就是外鄉人啊!這是望山樓,在我們搗藥國,那是數一數二的江湖門派。早年間他們以押鏢為生,本就名聲極好。現在更好,望山樓弟子四處行俠仗義,可給老百姓幫了大忙了。”

  劉景濁一笑,“那倒是有些俠士風范。”

  劉景濁忽然又取出一枚五銖錢,看向龍丘棠溪,笑問道:“字面還是光面?”

  龍丘棠溪白了疼一眼,沒好氣道:“還是不長記性?明明心里都有主意了,多此一舉作甚?”

  劉景濁咧嘴一笑,那就還是先不打草驚蛇了。

  與此同時,一道白衣分身以飛劍長風為遮掩,已然走入那園林之中。

  逛了一圈兒,本體那邊肉都吃干凈了,這道分身愣是沒發現什么奇怪之處。

  這就有些嚇人了。

  明明知道不對勁,可偏偏瞧不出來是哪兒不對勁兒,還不夠嚇人?

  分身折返回來與本體重合,劉景濁笑著說了句:“還真有意思。”

  此時兩人幾乎同時看向街面。

  有個一身獵戶裝扮的小姑娘,拖著比她大好幾圈兒的狼尸,當街走過。

  龍丘棠溪沉聲道:“是她?”

  劉景濁點點頭,“應該是了。”

  那個獵戶裝扮的小姑娘也緩緩轉頭,直直看向劉景濁。

  小姑娘咧嘴一笑,滿臉欣喜神色,操著一口極其濃郁的蜀地方言,喊道:“你終于來了,等的我花兒都要謝了。”

  當年回鄉路上,在櫻江之畔,劉景濁就碰見了這個歲數極大的小姑娘。這幾年她居然半點兒變化都沒有。

  上次見她,她可面無表情。

  劉景濁緩緩起身,龍丘棠溪也跟著一同起身,兩人實在是沒發現那頭執夷在附近,要不然也不敢輕易上前了。

  龍丘棠溪率先開口,問道:“你怎么來這兒了?”

  小姑娘皺起臉,低聲道:“家沒得嘍,老銀被人抓走,我被人丟來這里的,都待了好幾個月了。”

  老銀?難不成是那位前輩?合道巔峰啊!隨時可開天門的存在,誰能把她抓走?

  劉景濁沉聲道:“誰抓走了他?”

  小姑娘略帶哭腔,低聲道:“不曉得,認不得,穿著黑衣裳,手里還提了一棵樹,好像是梅花樹。老銀打不過他,但他跟我說不會欺負老銀,他把我丟在這里之后,讓我在這兒等你,再告訴你不要找了,找不到的。”

  好家伙,這碎嘴。

  龍丘棠溪立刻傳音,“他居然在神鹿洲瞞過了我爹,把執夷都抓走了。”

  劉景濁拉著小姑娘往前走了走,一頭狼尸在身邊,終究是太扎眼了。

  走去無人處,劉景濁祭出長風,三人瞬移出城。到了城外,劉景濁這才問道:“你認識我?”

  小姑娘咧嘴一笑,輕聲道:“認得,在林子里說要幫我的瓜娃子嘛!”

  這句瓜娃子,讓劉景濁一時語噎,不知說些什么了。

  劉景濁只好問道:“等我干什么?”

  小姑娘輕聲道:“那個人說,想要老銀活著,我就得等著你,再沒多說什么。”

  小姑娘忽然抬起頭,沉聲道:“我不想老銀死,我就在這里等你。”

  劉景濁直起身子,沖著龍丘棠溪一探手,無奈道:“你也瞧見了,我就是這么能撿小姑娘,沒法子。”

  白小豆是撿的,姜柚也算是撿的,連龍丘棠溪,說到底還是撿的。

  現在又多了個兵主遺女。

  我劉景濁的青椋山,都快成了專門給這些個古怪存在聚會的地方了。

  龍丘棠溪伸手按住小姑娘腦袋,有些刺手。她頭上有兩只犄角唉!

  龍丘棠溪笑問道:“我叫龍丘棠溪,你叫什么?”

  小姑娘輕聲道:“我叫黎洙。”

  龍丘棠溪笑道:“跟我走吧,以后就住白鹿城了。”

  劉景濁面色凝重,沉聲傳音:“不行,萬一其中另有什么算計,我放不下心。”

  龍丘棠溪輕聲道:“你以為把她放在青椋山,我就放心了?”

  黎洙眨眨眼,看向龍丘棠溪,輕聲道:“管不管飯?我頓頓都得有肉,沒肉活不了。”

  龍丘棠溪笑道:“當然了!頓頓有肉。”

  說完之后,她看向劉景濁,滿臉笑意。

  你要把這小姑奶奶帶回去,小豆子怎么辦?一個不沾葷腥的與個不吃肉不行的,那不得天天打架?

  這次算我撿的小姑娘,可不是你。

  劉景濁撤回飛劍長風,輕聲道:“那你們先去東邊那座渡口,我去一趟蓌山,很快返回。”

  龍丘棠溪冷冷一笑,“想撇下我?想得美!”

  沒法子,一行兩人,稀里糊涂就成了一行三人。

  云海之上,有個黑衣人與玄巖并肩站立。

  老道士面帶笑意,輕聲道:“你跟姬聞鯨,老道士我是服了。”

  黑衣人手持一株梅樹,不遠處還趴著一頭執夷。

  黑衣人自然就是神鹿洲龍丘晾了。

  玄巖嘆息道:“這一手監守自盜,把閨女跟女婿耍的團團轉,圖什么?”

  這道黑衣,從來都是龍丘晾的本體,在外的儒衫,只是數道分身其中之一而已。

  龍丘晾一笑,輕聲道:“當年我就答應劉顧舟,要為人世間做些什么,沒成想那狗日的居然任他兒子把我閨女騙到手了,你是沒閨女,你生一個就知道了!”

  玄巖連忙擺手,“打住!還是那個讀書不少的龍丘晾好打交道。”

  原來一手劫走小菜花,又打了一頓執夷的,就是劉景濁的好丈人。

  玄巖又說道:“溫落被你打碎金身,等于丟了劉景濁唯一一次使用人皇印留下的隱患。你這丈人,也是用心良苦啊!”

  龍丘晾輕聲道:“他既然不愿做狗屁人皇,我自然瞧得上他,幫幫忙也在情理之中。再者是,他所謀太大,但不夠細,步子太快了,我得讓他走的慢些,走的穩當些。”

  玄巖點點頭,心說也是。

  閑來無事就會去看那小子,那小子所作所為所圖之事,自己一清二楚。如今九洲各種算計布局,連局外人看來都亂的好似一鍋粥,更別說尚在局中的劉景濁了。

  于是那小子便另辟蹊徑,想要織就一張密不透風的絕戶網,管人間算計如何,他只用笨辦法,將人世間篦一遍不就好了。

  頓了頓,龍丘晾說道:“我去一趟百花山莊要幾斤百花氣運,需不需要與你報備一聲?”

  玄巖不答反問:“你什么時候真正開天門的?連我都沒發現。是不是姬聞鯨也已經開了天門?那日后那座天門開時,你們倆?”

  龍丘晾一笑,“劉顧舟與我交手之時,我與他同是開天門。”

  饒是玄巖都有些被嚇到了,不敢置信道:“那時候你們才多大?百歲?”

  好家伙,百歲登樓都是嚇死人的天之驕子了,你們百歲開天門?要嚇死誰呢?

  “這么說來,姬聞鯨也早就開天門了?那當年的斗寒洲一戰,你倆就是哄著陸青城玩兒呢?”

  龍丘晾只是一笑,拍了拍玄巖略微佝僂的后背,輕聲道:“劉顧舟的算計,玄巖老道你想的太淺了,一個開天門時只一眼就嚇退星河之主的劍客,不惜一死布局,就只是為那小子護道?等著看吧,再五十年而已,天門大開之時,一切都會明了。”

  龍丘晾翻手取出一壺酒遞給玄巖,自個兒也拿出一壺酒與老道士碰了碰。

  “玄巖前輩,苦守人間八千年,辛苦了。”

  抱拳一禮,龍丘晾轉身就要走。

  玄巖轉過身,問道:“既然當年劉顧舟已經可以破境大羅金仙,那你與姬聞鯨呢?天門開時,會是什么境界?”

  黑衣人背對玄巖,笑意不止。

  “天門開時,我龍丘晾可提劍斬星河之主,直上大羅金仙境。”

  玄巖板板正正已道門稽首送龍丘晾離去,呢喃一句:“玄巖等十二人,做了八千年看門狗,幸于人間不負我等。”

  人間神鹿洲,劉景濁跟龍丘棠溪哪里知道,把他們倆耍的團團轉的,是自個兒的老爹與老丈人。

  現如今身邊帶著個小姑娘,倒是越像一家三口了。

  桂枝郡城往南幾百里便是蓌山,都已經入夜了,便沒著急連夜去。

  兩人跟著黎洙去了她住的地方,誰想得到,這位兵主遺女,既然在城內一處破敗廟宇睡了好幾個月?

  劉景濁本想幫著黎洙清理狼肉烤著吃,可這丫頭死犟,非要自個兒來。他只好先提著酒葫蘆,走出破廟,抬頭看了看天上星辰。

  有個姑娘不在身邊之時,天上星的確美。但那個姑娘在了,再去抬頭看天上星,好像也就那樣了。

  城內也有一處教祖廟,廟前圍滿了信徒。

  明明奉那人為教祖,可明使卻只字不提那經書內容。

  劉景濁搖了搖頭,前一句還算是人話,后一句就又是那信教與不信之說了。

  那信使前一句,大意就是舉頭三尺有神明,多行好事,神靈必然護佑。若是處處行惡事,自有惡神降下責罰。善人長壽,惡人短命。

  后一句,則是信我教祖,可得長生。

  劉景濁呢喃自語:“眾星億億,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國一賢良也。”

  話音剛落,青年人猛地轉頭,有個肥胖中年人已經笑盈盈站在劉景濁身后,他輕聲道:“劉先生不信太平道卻讀太平經。明教信太平道,卻不讀太平經,真有意思。”

  龍丘棠溪瞬身至此,肥胖中年人笑著抱拳,稱呼大小姐。

  (終究還是被滿街羊干翻了,這幾天要是能更新,恐怕也會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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