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氏聽完后,嗓音猛地拔高:“啥?賠銀子就賠銀子,還簽什么字據?!
我給你簽個屁!我不認識字,我知道你那字據上寫的是多少銀子?
明明我收了你二十兩,你字據上寫五十兩,回頭再去報官,我不是虧死了?!
你們老王家一肚子花花腸子,沒一個好東西!”
鐘氏的嗓音異常高昂,急得王本事直跺腳。
“我說他嬸子,你能不能小點聲,這外面都能聽見!”
鐘氏越吵越來勁兒,后退兩步,哐啷一聲把門給推開了。
“聽見怎么了?我沒偷沒搶,光明正大拿賠償!誰能說出我的不對?
誰要是敢說,讓他站到我面前來說,看我不撕爛他的嘴!”
馮茗也是無奈了。
鐘氏真是不嫌事大。
王本事爺倆為啥不讓她大聲咆哮?
還不是怕別人知道,他們爺倆賠償了她二十兩,她手里握著一筆大錢呢。
她一個寡婦自以為挺厲害,實際上呢?
在真正邪惡的人眼里,她不過是虛張聲勢。
原本家里還有個壯兒郎撐門面。
可現在鐘平腿斷了,根本下不得地。
鐘氏打開了屋門,鄰居們也就不遮掩了,大大方方地看熱鬧。
王本事怕給鐘氏惹是非,拽著王小江就要走。
打算等沒人時,再來送銀子。
鐘氏卻雙手伸直,攔住去路,不依不饒道:“你上哪兒去啊?是不是壓根就不打算賠我銀子?!
就是拿銀子出來給我晃一眼,騙我簽下收了銀子的字據!
老少爺們,你們見過這樣厚顏無恥之人嗎?
我告訴你王本事,你趕緊把銀子給我拿出來!”
說著,鐘氏就上手拉扯王本事,想要搶錢。
看熱鬧的鄰居也跟著起哄。
“王本事,你躲啥躲啊?你該不會真是來騙她簽字據,不想給銀子吧。”
“就是啊,要真是還銀子,你大大方方給她唄,還偷偷摸摸簽啥字據?我們這么多雙眼睛,還不夠給你作證的啊!”
議論聲越來越大,立場全都倒向鐘氏。
王本事無奈,只好把一包銀錢塞進鐘氏手里,轉身就想走。
鐘氏拉住他:“你別走!等我數完!萬一你少給了呢!我找誰說理去。”
鐘氏解開裝銀錢的花布,當著鄰里的面數起來。
王本事攢的銀錢中有些銅板,鐘氏數了好半天才道:“正好二十兩,算你識相!既然給了銀子,就趕緊滾吧,我再也不想看見你們!”
王本事氣得直跺腳,好心全成了驢肝肺。
他回頭看了眼馮茗,“公子,小江,咱們走吧。”
走出兩步,王本事又心軟地站住腳步,推搡了一下王小江,沖他使了個眼色:“你和鐘平好歹也是朋友,進去看看他。”
王小江三兩步跑進屋里。
鐘平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撐著半扇窗,看外面情況呢。
看到王小江,他靠墻坐好,冷哼一聲,“你來干嘛?”
“鐘平,這是我最后一次來看你。
你家就你們娘倆,你腿還傷著。
萬一有人起了歹心,怕是你們倆護不住這銀子。
要不然你們收拾收拾東西,去親戚家住幾天。
實在不行,就讓你娘把銀子存到全通銀號去。”
鐘平酸言酸語:“謝謝你的關心!要不是你打傷我的腿,我還真不用你提醒!”
“你要是不侮辱我娘,我也不會情急之下傷你……”王小江爭辯兩句,嘆氣道:“哎!算了,還提那個干啥,你多保重。”
王小江轉身出屋,一行三人離開鐘家。
馮茗上馬車回黑風寨之前,又交代了一句:“鐘氏盲目自信,不知人心險惡。
真出了什么事,一定會攀咬你們。
實在不行,你們就尋個親戚家住幾天吧,躲過這個風頭。”
王本事點頭:“公子說得對,我也是這么想的。”
馮茗乘車離開,王本事父子趕緊收拾行李,投奔親戚去了。
鐘氏撒了一頓潑,心情很好地摸了摸狗子的頭,“大黑,今天干得漂亮!”
都說狗不嫌家貧,的確,大黑狗都瘦成皮包骨了,卻半點沒覺得委屈。
還因為主人摸了它的頭,美得快把尾巴甩飛了。
鐘氏揣著銀子,喜滋滋進了門。
她一屁股坐到鐘平的床前,道:“兒啊,瞧瞧,銀子到手了!
我問了郎中,你這腿傷得不重。不用吃藥,就這么固定著,個把月就能長好。
這二十兩銀子都能攢下。
本來想嫁給王本事,讓他幫你出銀成家。
不過這么一鬧,你成家的銀子也有了,就是讓你受罪了。
娘想好了,你看上誰家的姑娘就直說。
等你一好,娘就去給你下聘,讓你風風光光的成婚!
剩下的銀子,娘打個小推車,也去街上擺攤賣面。
他王本事一個爺們都能把面賣紅火,娘肯定不差。”
鐘平面露憂色:“娘,咱手里有銀,會招人眼紅。要不然,咱上姨娘家住幾天?
再不濟,把銀子存放到全通銀號去。”
鐘氏切了一聲:“去你姨娘家?你姨娘家八個孩子,窮地掉底。
若是知道我手里有銀子,那還不見天磨我,管我借啊。
借給她,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那存銀號呢?”
鐘氏滿臉譏諷:“那你也相信?萬一銀號不景氣,卷著我的銀子跑了呢?”
“兒啊,你放心,街坊鄰居你去打聽打聽,誰不害怕我?
更何況,你當咱家大黑是擺設?要是真有人來,它叫得兇著呢。
就算他有本事進到屋里,娘也不是吃素了。
娘天天晚上枕著菜刀睡,誰敢打我銀子的主意,我砍死他!
咱哪兒都不去,就踏踏實實待在家里。”
鐘平聽完,也放下心來,覺得王小江真是多事。
是夜。
一條黑影悄悄潛到鐘家墻外。
大黑汪汪地叫起來,墻外忽然扔進來個東西。
大黑警惕地跑過去聞,是一塊肉。
從沒見過葷腥的大黑,舌頭一卷就吃了。
鐘氏聽到狗叫聲,警惕地坐起來。
大黑叫了兩聲,就沒動靜了。
鐘氏琢磨可能是有醉鬼從家門前路過,所以大黑叫了兩聲就停了。
她躺下,又摸了摸枕頭下的菜刀,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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