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萬晴聲音不小,輕緩帶笑的嗓音一下讓整個辦公室把目光集向時漾。
整個辦公室都是新人,沒有人認識方萬晴,但她那句“我兒子給你的補償”多少帶了點潛規則的意思,眾人已開始面色各異。
唐少宇就在辦公室里,剛好抬頭看到門口一幕,趕緊笑著出來打圓場。
“伯母,您怎么過來了?”他笑著上前,不動聲色地卡在時漾和方萬晴之間,“時漾是我特地聘請過來的設計總監。”
方萬晴輕哧了聲,還想開口反駁,唐少宇已趕在她開口前出了聲:“您是為項目的事來的吧?我們辦公室里談。”
邊說著邊把她往辦公室引,邊不忘回頭看時漾。
時漾面色平靜如初。
看唐少宇擔心朝她看過來,時漾客氣回了個微笑,人已轉身看向人事專員。
人事專員是認識方萬晴的,又是總裁辦專門交代辦的電梯卡,看著時漾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好奇和打探。www.
時漾并沒有收下那張卡。
“我用不上,謝謝。”時漾輕聲拒絕,嗓音是一貫的輕柔平和,“如果你擔心不好和你們領導交代,你就說是我拒收的,讓他們有問題直接和我聯系就好。”
人事專員遲疑了下,但還是點點頭:“好的。”
而后離去。
時漾返回曹美惠辦公桌的時候,曹美惠好奇問她:“什么東西啊?”
人事專員還沒有機會把電梯卡給時漾就被時漾拒絕了回去,辦公室里沒人知道人事專員找時漾為的什么事。
“沒什么。”
時漾并不想多談,傾身手指著電腦,指導她哪里需要修改后便回了辦公室,身后好奇的眼光和竊竊私語聲不斷。
辦公室門關上才徹底阻隔了門外的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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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少宇辦公室里,辦公室門一關上,方萬晴已看向唐少宇問道:“設計總監這個職位,是不是景川讓你留給她的?”
做了二十多年的豪門富太太,方萬晴早已習慣這種盛氣凌人的說話語氣,尤其面對的還是個晚輩。
唐少宇并不和她計較,只是端著笑:“伯母您說笑呢,景川是這樣徇私的人嗎?”
“那可不好說。”方萬晴沒覺得有什么不可能,“景川從小就重情重義,這段婚姻明明吃虧的是他,但他總覺得是他對不起人家,想彌補很正常。”
唐少宇臉上還維持著剛才的笑容:“景川要彌補時漾,用什么彌補不行,犯不著拿這么重要一個崗位來糊弄人。”
“能有多重要,不過是個門面而已。”方萬晴笑笑說,“反正實權在你手上,你給她掛個頭銜,鍍層金,說出去,她面上好看,你也沒損失,景川的補償也到位了。”
這二十多年來,傅景川父親傅武均沒少給她這種鍍金的頭銜,這里面的道道她懂。
唐少宇不和她爭論,笑著把話題導回正事上:“對了,伯母,您找我是為國風度假村設計案的事嗎?”
“對。”提到正事,方萬晴也收回剛才的訕笑,“這個項目怎么回事啊?都耽擱多久了,怎么一直不推進?”
“這不是前一陣有人想高薪把設計師挖走,我擔心人被挖走了,沒人跟進項目,也不敢冒然推進嘛。”
說完,唐少宇還故意配上頭疼的神色,“我記得傅董是嚴格要求設計師一定要跟進項目的。”
方萬晴一聽就著急:“那怎么能讓人這個時候把設計師給挖走。”
說完又擔心看唐少宇:“那現在什么情況?這份設計案也不能要了嗎?”
唐少宇看她一眼,為難地點點頭:“是有這個風險,所以公司也在權衡。要不我們另外給安排設計師再出一份方案,我保證……”
“不行。”方萬晴想也不想就打斷了唐少宇,“我就要這份設計方案。實在不行你加點錢把設計師給穩住,提成多給點,誰還和錢過不去啊。”
“這不是錢的問題,我還是給您換一個設計師吧。”唐少宇依然一臉的為難,“其實我們公司其他設計師不比現在的設計師差,方案出來我保證……”
“欸唐少宇你怎么回事?”方萬晴不滿看向他,“這份設計方案本來就是給我們這個項目設計的,我是甲方,現在我作為甲方看上了,你怎么還推三阻四的了?”
“我這不是怕您一時腦熱嘛。”唐少宇說,從桌上抽出時漾那份國風度假村的設計方案,“您看這方案,設計風格也不是多突出……”
“我倒覺得設計風格挺鮮明的。”方萬晴拿過他手上的設計方案,隨便翻了兩頁,“雖然總體采取的是常見的蘇派建筑風格,但亭臺樓榭和小橋流水的搭配很獨到自然,有種渾然天成的寫意山水的美感,園林布局把曲徑通幽、藏而不露的特色詮釋得很完美,庭院風格也大膽加入京派風格元素,把朱門黛瓦引入到青磚石橋意境里,整個設計不僅不突兀,反而給人夢回古都的想象空間。”
方萬晴說著看向唐少宇:“看得出來,這個設計師很有想法和才華,我們的項目不僅是要美,還要給人以沉浸式體驗。她做到了。”
唐少宇笑看向她:“看不出來,伯母您也是懂行的。”
“我年輕時學過建筑設計。”方萬晴也笑了笑,“雖然大學畢業就轉行了,但這么多年跟著你傅伯伯打轉,對建筑多少還是有點了解的,要不然你真以為我一時頭腦發熱啊,我也是以專業人士的角度來做的決定好吧。”
唐少宇也笑了笑,但又很快收起,看向她:“所以伯母您是非她不可,非這個方案不可嗎?”
“當然。”方萬晴很確定,“我非她不可,也非這個方案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