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五年？”
聽到王秀清說需要這么久才能剿滅賊寇，康熙微微有些失望，過了一會才開口道：“王愛卿，若非王輔臣叛亂，朕便是等上五年又何妨，只是如今發匪攻勢甚急，西北王逆又寇掠川陜，若不能及時扼制住馬逆攻勢，一旦王逆入川，武昌兩面受敵矣！”
“這……？”
王復漢怔住了，他這個廣西提督完全是靠著出賣大清，從馬仲英那邊撈來的戰功忽悠來的，加上剛才一直思量著怎么從康熙那里忽悠銀子，一時半會哪里能想到破敵之策。
“是呀，王提督，你久在岳州前線，東南的戰況你不知道，如今發匪圍了太平和南昌，我長江水師又因采石失守，退到了安慶，倘南昌和太平失陷，不僅安親王岳樂無法保全，我軍士氣也會大降，圣上的意思是，盡快擊退發匪，好穩住長江防線。”
湖廣總督董衛國見王復漢有些發愣，只以為他對還沒收到采石失守的消息，連忙把東南戰報和大清面臨的困境簡單介紹了一下。
王復漢這會也回過神來了，瞥了董衛國一眼，作為大明楚王殿下的親密戰友，他自然知道太平和南昌被圍的事，剛在愣在那，主要是沒考慮好怎么回話。
“發匪？”
王復漢又怔了一下，不過他立時就反應過來了，楚軍之前就是因為留頭發，這才被大清軍稱為長毛賊寇，這發匪可不就是留著頭發的土匪么。
有董衛國這一打岔，王復漢也反應過來了，連忙道：“圣上，如今發匪和我大清軍呈一字長蛇陣沿長江對峙，所謂打蛇打七寸，奴才以為發匪的七寸就是南昌，只要解決掉南昌的賊寇，我軍便能趁勢南下，走吉安、贛州直搗桂粵，兩廣乃是馬逆根基，只要破其根本，江寧的發匪就是無根之萍，破之易如反掌。”
康熙疑道：“南昌？”
“圣上，正是南昌，奴才出征岳州時，就聽聞南昌那邊的發匪乃是在牛頭驛擊敗我兩廣大軍的積年大寇，這些人都是發匪的精銳，只要殲滅了這支軍馬，湖廣和東南的發匪必然人心渙散，屆時圣上一紙詔書便能招降閩浙綠營，如此東南匪患清矣！”
王復漢回話的時候，其實心都在滴血，按康熙的意思，訓練新兵的錢估摸是掙不到了，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把眼前的銀子掙了，武昌的五萬清軍，加上駐扎安慶的長江水師，怎么著也值三百萬兩吧！
佟國維插嘴道：“王提督，本官記得當年陳友諒東征時，就是被明太祖朱元章誘進了鄱陽湖，最后被困死在湖內，今岳州陷落，我軍欲救南昌，必走鄱陽湖，萬一中了馬逆詭計，這數萬水陸大軍豈不是要被發匪包了餃子。”
康熙沉吟道：“朕此前就一直考慮先擊破江西發匪主力，把湖廣和江寧的發匪隔絕開來，然后會同江北大營合擊江寧，正是因為有陳友諒的故事，一直猶豫不決，既然王愛卿的策略和朕偶合，想來你必有破敵之策。”
“主子，陳友諒是中了朱元章的詭計，不過當年陳友諒是頓兵南昌城下八十三天，師老兵疲，才被朱元章困在湖內，如今的情況恰恰相反，賊寇主力已經在南昌城下遷延了五月有余，要不是馬逆襲取了江寧，說不定早就斷糧了，而我軍盡占江右，九江、安慶等江防重鎮都在大清手中，發匪水師主力如何能進鄱陽湖？還請圣上三思。”
王復漢侃侃而談，他雖然不甚知兵，但到底這么多年的總兵，提督當下來了，這點戰略眼光還是有的。
“圣上，奴才也贊同王提督的策略，南昌和太平現在還在咱們的掌握之中，咱們進駐鄱陽湖，正可和安親王內外交攻，即使不能殲滅發匪，也能挫其鋒芒，只要咱們打上一兩個勝仗，將士們的心氣就上來了，不過，一旦咱們主力增援南昌，武昌這邊定然空虛，萬一祖澤清和偽周軍合兵一處，趁機襲了武昌，那可就不好了。”
鄂扎卻贊同王復漢的建議，當然他也是有考量的，因為鄱陽湖湖口就卡在安慶和九江之間，楚軍水師想要增援南昌，那就必須先拿下安慶，前者發匪打采石都花了將近一個月，他可不信更為堅固的安慶擋不住偽明軍，況且還有長江水師扼守江防。
“信郡王放心，祖澤清也算是奴才的老對手了，當年在廣西他就是奴才的手下敗將，岳州之戰，奴才帶了八千兵，就打的他不敢出城池一步，有奴才在湖廣，發匪定不敢越雷池半步。”
王復漢之所以攛掇著康熙出兵南昌，完全是馬仲英授意的，但他卻不愿去南昌淌這個渾水，開什么玩笑，雙方十余萬人的大戰，萬一遇到哪個不張眼的東西，被誤傷了怎么辦？
康熙還有猶豫：“武昌總控長江，地連川豫，乃是我南征囤糧重地，不容有失，岳州，荊州的發匪加起來有數萬人，又裹挾了二十萬亂民，王愛卿雖有勇名，但敵我懸殊，朕只恐寡不敵眾，萬一武昌有失，如之奈何？”
王復漢慨然道：“圣上但請放心，湖廣發匪雖眾，然奴才有八千精兵，攻雖不足，守卻有余，祖澤清不來還好，若敢寇掠武昌，奴才定取其首級獻于御前。
“好……好一個攻雖不足，守卻有余，朕問你，倘若偽周逆軍和發匪趁朕主力東進，以兵來犯，你如何應對。”
一舉吃掉楚軍主力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尤其在王輔臣公然舉旗造反的情況下，康熙更迫切希望取得一場大勝，來震懾西北叛軍，震懾那些敢于挑戰大清威嚴的叛賊亂黨。
王復漢勐地踏前一步，然后緊握著拳頭，昂然道：“若只有岳州發匪來犯，奴才請為圣上吞之，若偽周逆軍和發匪全師來犯，奴才請為圣上拒之，有奴才在武昌，必可保無虞！”
“好，王將軍果然是我大清的巴圖魯，朕便加你為湖廣總督，鎮南將軍，一等精奇哈尼番爵位，將軍替朕鎮守武昌，朕再調撥銀五十萬兩與你，秀清你可在應對湖廣發匪之時，招募青壯，編定新軍，朕不食言，若再有戰功，朕即將你抬入滿洲正黃旗，望你不負朕望。”
康熙之所以遲遲不發兵東進江寧，其原因就是湖廣這邊猥集了大量的楚軍和偽周軍，現在有勇冠三軍的王秀清請命鎮守武昌，他才能騰出手來安心東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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