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好男兒留什么辮 > 第260章公事公辦
  “知府陳大人?……那錢老爺還是盡快去府城走一遭吧,只要府里下了條子,小的們就絕不會上門打擾。”

  前來清欠的把總愣住了,蘇州乃是上府,見官高一級,故爾蘇州知府乃是從四品的高官,又見得錢孺怡身邊的幾人氣度皆是不凡,他也不敢過分相逼。

  “是……是,錢某這就去府城拜訪陳大人,這點銀子,還請幾位軍爺收下,權當是錢某招待諸位的茶水錢。”

  錢孺怡雖然吝嗇,眼力見還是有的,見這些兵丁服軟,就是從錢福手中接過銀子,然后推到了排頭的把總面前。

  “那就多謝錢老爺了,小的們告辭。”

  那清軍把總見錢孺怡行事如此敞亮,頓時樂的合不攏嘴,拿起銀子,朝著錢孺怡行了個禮,然后轉頭對著那些兵丁招呼道:“兄弟們咱們且去下一家。”

  見催繳稅款的兵丁走遠,錢孺怡就急忙招呼管家錢福,讓他速速準備馬車,他要去府城拜會知府陳常夏。

  蘇州府治所吳縣距離常熟只有一百里左右,錢孺怡和宋德宜等人只兩天就趕到府城。

  陳常夏字臨谷,富平人,他也是康熙十七年博學鴻詞科試入選中進士,但卻是因為其父陳有虞的原因。

  清順治三年,清軍進關后,多爾袞為籠絡北方士紳,遂在北方各地舉行鄉試,世食明祿的陳有虞聞得新朝鱗選人才,欣然剃發參加了西安鄉試,并一舉高中,又于順治九年會試及第,被清廷任命為福建仙游知縣。

  順治十二年,延平王鄭成功大舉攻略福建,兵圍仙游,陳有虞誓死不降,仙游駐防綠營游擊王嘉貞畏懼鄭軍軍威,陳有虞怒斥:“吾等受國家厚恩,自當以死報之,今不能守仙游,如何有顏面回朝見天子乎?”當下散盡余財,發動城中青壯共守之。

  至明年,延平王鄭成功親至仙游城下,即命軍士拆卸水師紅夷大炮四面轟之,又掘地突襲,于三日后破城,陳有虞也沒有辜負他的諾言,在城破之后替大清殉了節,也正是陳有虞的寧死不屈,令其子陳常夏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年紀輕輕就進了國子監深造,又被順治欽點為貢生,先后在北直隸和山東擔任地方知縣,康熙十八年初,因索額圖清欠事,調任蘇州知府,可謂是官運亨通,當然他也自然而然地貼上了索黨的標簽。

  雖說索額圖和明珠為了儲位黨爭不斷,但大面場還得顧下去,再說大家同殿為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所以在得知宋德宜、陳維崧還有吳兆騫等人聯袂開訪的消息,陳常夏也不敢怠慢,連忙將諸人延請至府衙花廳。

  待左右侍女奉上茶水,陳維崧就是備言前事,希望陳常夏看在同科進士的份上,免去錢孺怡此次應繳納的欠稅。

  “其年兄,我等食朝廷俸祿,就要為國家負責,清欠前明天啟朝稅收之事,乃是索相一體所決,為的就是籌集錢糧,徹底掃平兩廣尚逆和明賊,你我雖是同年,但豈可因私而廢公,此事休要再提。”

  陳維崧不提錢孺怡的老爹是錢謙益還好,提了以后,陳常夏就是一口回絕了陳維崧的請求,原因就是陳常夏的父親陳有虞就是死在錢謙益徒弟鄭成功的手里。

  所謂父母之仇,不共戴天,鄭氏坐擁大員,兵馬數萬,陳常夏拿他們沒有辦法,但錢孺怡不過一屆腐儒,雖說錢謙益曾經做過大清的禮部侍郎,但早在順治朝就被罷免了,何況他奉的還是索額圖索中堂的命令辦事。

  “臨谷兄,所謂法理不外乎人情,何況錢兄何明相公子納蘭性德也有通誼之好,再說錢兄又不是不繳,只是希望減免一半,若是陳兄肯通融則個,錢兄愿意奉上白銀兩萬兩。”

  陳維崧哪里知道陳常夏肚子里的彎彎繞,只以為他這是借機索取賄賂,他回這話的意思有兩個,一是免一半送兩萬兩,全免的話,那你陳知府就能拿四萬兩,另一個是咱也是有后臺的人,希望陳常夏見好就收,不要貪得無厭。

  “其年兄,實話跟你說吧,蘇州所有鄉紳繳納銀子的章程并不是我蘇州府出的,而是撫臺余大人親自定的,能減免錢家三萬兩,已經是法外施恩了,要不陳大人去江寧走一趟,說不定這章程還沒有發到京里,若是發了,我估計你們可得去尋明中堂了,不過錢府該繳的銀子還是要繳,看在其年兄的份上我就寬限三日,若三日之內沒有拿到撫臺大人手令,那本官只得公事公辦了。”

  陳常夏雙手一攤,一副無能為力的架勢,他可以確信,明珠絕不會因為區區二十五萬兩銀子拉下這個臉面去求索額圖的,當下一推二四六,而且他知道江南各府縣應該追繳的稅款,已經走水路發往京師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就是要錢孺怡繳銀子,不繳銀子,那他只能按索額圖手令辦事了。

  “三天?其年兄不想幫忙就明說,此去江寧有一千余里,如何來得及?”

  宋德宜怒了,他沒想到陳常夏居然這樣不講情面,他這個內閣學士雖說是內閣大學士的屬官,經常能得到天子垂詢,但并沒有什么實權,也沒有權利干涉地方上的軍政事務,現在陳常夏口口聲聲說奉余國柱和索額圖手令,他一時真不知道如何應對。

  “宋大人,兩廣戰事有變,輔國公平度和簡親王喇布均敗在馬逆和尚逆手上,軍情如火,安親王岳樂等著江南的錢糧出兵平叛,本官如果對錢公徇私枉法,那其他的士紳會怎么想?若是他們都托人找本官說情,難不成本官也要免了他們的欠款,如此一來,朝廷又從哪里籌集錢糧?沒有錢糧,將士們又何談平定叛亂?諸位大人都是國家干臣,其中的利害關系想來應該比本官清楚。”

  宋德宜既然擺明車馬說自己故意拖延,陳常夏索性公事公辦,而且還直指宋德宜、陳維崧、吳兆騫等人枉顧皇帝天恩,只顧個人之間的私誼,對大清毫無忠心可言。

  “這……!”

  陳維崧和宋德宜沒想到陳常夏真的一點情面也不講,反而一連扣了幾個大帽子,而且是他們無法反駁的大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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