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寒門宰相 > 七百五十五章 消除誤會
  王家下人回到王府后見到了王安石,王雱。

  王雱對下人問道:“你去章府看到了什么?”

  下人滿臉是氣道:“章府對我一直很怠慢,讓我等了許久就是不讓見面,不僅如此連點心就是茶水也未奉上一碗,著實是無禮之極。”

  相府的下人也是代表著相府。

  章越如此對待相府的下人,那么他對王安石的態度也是可想而知了。

  王雱問道:“你在章府還看到什么?”

  下人道:“小人奉命用心打探,結果在臨出門時竟看到了國舅爺!”

  王雱問道:“你是說曹佾這位國舅爺在章府上?”

  下人道:“正是,出門時恰好看了一眼,不會有錯,是國舅爺。”

  王雱點了點頭道:“這是這些日子曹佾登門拜訪了章度之的第三趟了,我看必是奉了皇太后和太皇太后之命,其實是在為韓子華拉攏人手。”

  王安石道:“韓子華雖有變法之志,但其才具不足以為官家貫徹變法,沒有章度之輔之怕是寸步難行。”

  王雱道:“也正是他才具平平,所以兩位太后才希望他能取代爹爹。”

  說到這里王雱滿臉的不屑言道:“從古自今咱們讀書人中便是如此的聰明人太多,從來只知道在背地里慫恿旁人,自己卻不敢出頭。”

  “沖鋒陷陣的事都交給別人去為之,自己只知道煽風點火坐享其成;你要在那邊稍稍做成些事,他們不僅在背后損你還要扯你后腿。”

  “這樣的人也配身居宰相之位,為百姓萬民托付起這江山社稷來么?沒錯,這些人便是太精明了太厲害了,可是我卻真心地看不起他們!”

  王雱說到這里冷笑連連,在他眼中韓絳,章越都是這樣的人。

  他們心底都是想變法都是自己卻不敢出頭,慫恿著王安石父子上,專門把得罪人的事都給辦了,等到他們父子無可奈何了,最后再出來收拾殘局,皆是作了好人得了人心,不僅政績有了,還留下一個萬世名聲,簡直什么好處都給他們占了。

  這樣的算是還好,還有的甚至與舊黨勾結打倒你后上臺。

  當年范仲淹變法時,韓琦是范仲淹的左膀右臂,王拱辰知韓琦出身官二代,多次勸他棄暗投明。

  一日王拱辰對韓琦說稚圭不如拔出彼黨,向這里來。

  韓琦說,我只知道大義所在,不知有黨。

  王拱辰見韓琦不聽都急了,當場在韓琦面前作了一個立定跳遠的姿勢道:“(你)須是躍出此黨。”

  當時變法也是處于不利的時候,韓琦也是為舊黨所看重的人,舊黨想要他背叛范仲淹,但他無論如何就是不干最后陪著范仲淹一起被貶。

  故而只會作官家的仁宗皇帝選擇了韓琦,死后還將江山托給了他照看。

  當王雱說起這段典故時,王安石道:“韓子華與我,又非韓魏公與范文正公,當年沒他引薦我如何能拜相,是他有恩于我,不是我有恩于他。至于章度之我與他的交情更是不如韓子華,何來背叛二字。”

  “相反這一次王子純奪了他西北兵權,此事也算是虧欠他的。你說章度之要投兩宮太后,也就讓他投去,我絕不會怪他。”

  王雱笑了笑道:“可惜章度之不清楚,外人都說咱們父子剛愎自用,沒錯,爹爹是從不受人脅迫的性子。章度之如今擺出首尾兩端的樣子,即便再如何咱們也不會受他要挾。”

  王安石道:“你說若是章度之肯投奔,為何曹佾還要三度上門相請呢?”

  王雱道:“還為什么,不過是待價而沽罷了!”

  言語之際,外人稟告道:“啟稟相公,章度之在門外求見。”

  王雱皺眉道:“他不是自稱足疾嗎?此人又玩得是什么名堂?”

  “見一見就知了。請他到書房一見!”王安石言道。

  王雱道:“爹爹……”

  王安石撫須道:“論識人,你我或許都不準。”

  ……

  王府書房內。

  王安石坐在了書房里,看著自己面前的章越的腿腳非常地關心地問了一句:“度之,足疾好了嗎?”

  章越在王安石面前很無禮地跺了跺左腳,然后又抬了抬右腳笑道:“勞相公關心了,下官的腿腳還算利索。”

  “那么度之先辭后來的意思是?”

  章越道:“沒什么,只是下官想告訴相公,某并非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人而已。”

  王安石聞言點點頭道:“是啊,我還擔心那日殿議后,再也見不到度之呢?聽說這些日子國舅爺對你很看重。”

  章越道:“是,這幾日國舅爺在府上與章某討論天下政事。國舅爺說治大國若烹小鮮,章某則答之矯枉需過正,我們談得非常投機,以至于令國舅爺三度上門。”

  一個治大國若烹小鮮,一個矯枉過正已說明了一切。

  王安石忽肅然道:“那么依度之之見治大國當如何?”

  王安石換的有幾分請教的口吻。

  章越道:“依下官淺見,只要不需治大國不有所反復就好。”

  章越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了元祐更化時,司馬光上位推翻了王安石的一切變法,而司馬光死后,章惇回朝又恢復了王安石當年的所有變法。

  那不就是治國有所反復嗎?

  王安石突然道:“不錯,正是治大國不可反復無常,所以即便老夫有罷相的一日,那么變法的主張依舊會貫徹下去……度之你說老夫說得對嗎?”

  政治要有延續性,這是每一個善于治國的政治家都知道的道理。

  不過王安石說這話時,著實有那么幾分蒼涼。

  章越沒有看王安石的眼睛,而是道:“或許吧。”

  說到這里,章越從袖中取了一份文書遞給了王安石。

  王安石問道:“這是什么?”

  章越道:“下官辭學士后,用了五六日在汴京市坊間詢問了商賈,小販,百姓,公人,宦官后所寫的文章,其中列舉了市易法實行三年多來的八條利弊得失,一共五六千字,還請相公過目。”

  王安石接過了章越的報告,他這才明白原來章越花了那么多天在市坊間在干什么。

  原來這一次自己又誤會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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