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有想過自己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
就連之前姜淞溪和她說過自己不是親生的時候，她都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身世。
“爹，你在開玩笑吧。”
姜嫵不由地后退了兩步，臉色變得蒼白，眼神倉皇。
這種天塌地陷一般的感覺，讓即使經歷生死，心神堅定無比的姜嫵也有些撐不住。
酈九歌趕緊扶住了姜嫵，雖然什么都沒說，但是緊緊握住她的手，就能證明他無聲的支持。
不管發生了什么，我都會一直在你的身邊，是你最堅強的后盾。
姜嫵閉了一下眼睛，淚水不自覺從眼角落下。
她想到了前世，父親，大哥，二哥，自他歸來之后，如珠似寶的疼愛著她。
即使自己做出了許多令他們傷心的事情，忤逆父親的事情，可是他們仍舊不改初心地對她。
她想嫁給酈君赫，父親同意了，她要姜家支持酈君赫，幫助他奪得皇位，父親也同意了，她要父親去邊關幫助酈君赫抗敵，他可能知道后果，但還是同意了。
這樣的父親，世上能有幾個。
可是現在他卻說自己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們不是父女。
“阿嫵，當年之事有些復雜，女皇懷有身孕之時，遇到危難，我為了幫她隱瞞行蹤，才不得不說她是鎮國候夫人，后來，她為了躲避仇敵，更為了讓你平安，才會在剛剛生了你之后，就詐死離開，將你交托給我，你不要怪陛下，她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母親。”
姜嘯看著姜嫵流淚的樣子，臉上也都是心疼。
無論是不是親生的，可是他都是當做親生的放在掌心寵愛的女兒啊。
“淮安，是我對不起你，若非是你，我與阿嫵便不會有性命存活。”
女皇看著姜嘯，眼中都是歉意。
這個人，是沙場之上的鐵血將軍，是大酈的守護者，可是卻因為當年的一句承諾，一輩子沒有娶妻，更沒有留下自己的血脈。
“殿下，你我之間何談這些，兄弟朋友之誼，這是姜嘯的承諾。”
姜嘯卻是擺手一笑，似乎并沒有將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爹....”
此時真相全部明了，姜嫵有些恍然地看著姜嘯。
如同一個不知歸途的小女孩，期待父親的保護一樣。
“阿嫵，你雖不是我親生，可我卻將你視作親生女兒一般，這些年來，我也很慶幸有你這么一個女兒。”
姜嘯雖然在笑，可是笑容中卻滿是苦澀，他多想姜嫵是他的血脈啊。
“爹。”
姜嫵還是忍不住抱住姜嘯，在他的懷中哭了起來。
她想到了前世父親尸骨無存地死在戰場上，想到了所受到的委屈。
世事弄人，她從沒想過，竟然還會有這般變故。
“如今姜嫵為我燕國公主，于朕之后，承襲皇位，諸位臣公，可有意見？”
女皇看到了在姜嘯懷中哭泣的姜嫵，心中苦笑，終究是她缺席了女兒的人生。
大殿中的人似乎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女皇，又看看還抱著姜嘯哭泣的姜嫵。
“阿嫵，你的母親很不容易，她為你做了很多很多，燕國皇位是她留給你的，你不要辜負她。”
姜嘯拍拍姜嫵的后背，低聲勸慰。
聽著自己姜嘯的話，姜嫵也明白，既然自己的身份公諸于天下，那么自己的敵人便比從前只多不少。
和燕國為敵，和女皇為敵的人，也不會放過自己，她沒有選擇。
姜嫵有些不好意思地松開了姜嘯，眼角仍舊帶著淚水，神色恍然，看起來脆弱又好欺負。
但是今日在場的所有人卻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剛才如同地獄殺神一般，手段狠厲，毫不留情地斬殺敵人的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想到這里，他們忽然就發現，姜嫵和女皇真的很像，不光是長相，而是手段性情。
剛才的姜嫵真的很像當年的女皇，她也是一人一件逼退了所有人，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子。
再想姜嫵可和之前的燕云風燕云牧不同，她是女皇親生，而且看情況，靜海王燕云飛等人都是全部站在她這邊的。
她更是大酈酈九歌的太子妃，有九歌太子給她撐腰，還有姜家...
這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的女子，可不是無根浮萍，她有著傲視天下的資本和實力。
“臣等參見長樂公主，公主千歲千千歲。”
整座大殿的人，除了酈九歌北辰驚鴻這樣的他國時辰，全部匍匐在地，沖著姜嫵跪倒。
女皇慈愛地看了姜嫵一眼，然后拉住了她的手，慢慢走向了殿中最高處，一同站立。
女皇雖然神色淡然，可是姜嫵卻感覺到她的手有些微微顫抖，眼神中也帶著些小心翼翼。
或許，她真如父親所說，也很不容易吧。
“阿嫵，你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你的臣子，他們日后將聽命于你，幫你守衛燕國河山，而這燕國也將是你的責任。”
拉住姜嫵的話，女皇沉聲對姜嫵說。
姜嫵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好了，叫你的臣子們起來吧。”
可還沒等姜嫵發問，女皇忽然一笑，對著姜嫵說。
穩定了一下心神，姜嫵眼神一變，凌厲的目光掃視下方跪在地上的人。
她其實并沒有做好準備，也沒有完全從今日的事情中回過神來，但是事已至此，她也不會怕，更不會退縮。
“諸卿平身。”
姜嫵的語氣很淡，很輕，但是卻帶著上位者的威嚴，讓下方的官員的恍惚中認為是女皇的聲音。
“謝公主。”
“公主以為當如何處置燕云牧？”
女皇淡笑著開口，看了下方猶自喃喃自語的燕云牧，問道。
“犯上作亂，勾結外敵，罪不容誅，壓入死牢，三日后同燕云風等逆賊一起于午門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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