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氏臉色一變，臉上的慌張一閃而逝。
“你胡說什么，祖母怎么會做這種事?”
謝文婉冷笑：“祖母，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用在演什么祖慈孫孝了，當初你們覺得我好拿捏，所以選中了我，可一邊想讓我嫁過來，一邊又不想讓我有自己的孩子。”
“擔心我有了孩子之后，會薄待大姐姐的孩子，所以連商量都不商量一聲，就直接將我后路給斷了。”
“若不是我運氣好，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沒有生育的女人了，這樣的謝家，祖母還想我記什么恩？”
“我不記仇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恒氏看著謝文婉，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真的小看她了，正因為小看，以為可以隨意拿捏，所以才在王氏提議的時候，自己沒有反對。
不但沒有反對，還讓謝清芳參與了，就因為恒氏認為謝文婉會對王氏送的東西有防備，對謝清芳不會。
可現在看來，自己想得太簡單了。
“你早就知道那手串有問題？”
謝文婉直白的點頭：“給我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恒氏眼神微瞇：“沒想到你城府這么深。”
謝文婉笑道：“跟祖母相比，我自愧不如。”
“祖母，你知道你們做得讓我最不爽的一點是什么嗎？”
“明明是你們需要一個人來陸家幫你們鞏固姻親，可你們卻非要做出一副對我施恩的樣子。”
“當我是謝家女的時候，你們對著我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我忍了。”
“可如今我已經是世子妃了，論身份我比你們高，論地位我還是比你們高，大伯母他們到底有什么自信到我面前來指手畫腳？”
“說到底，他們之所以這么囂張，不過是從心底看不起我，看不起二房。”
恒氏眼神縮了縮：“沒有謝家，你如今什么都不是，你在國公府也不會像現在這么順心。”
謝文婉聽后冷笑道：“一個人能威脅另一個人，莫不是拿對方在乎的事和人來說話。”
“祖母覺得，謝府和我，到底是誰更舍不得國公府這顆大樹？”
“世子如果說今日要休我，我二話不說拿了休書就可以離開。”
“可陸家要說今日與謝家斷了親，你們謝家能拿得起放得下嗎？”
恒氏一愣，當然不能，就算陸家不給謝家實質性的幫助，但僅僅姻親這個名聲對謝家來說都是好事。
“祖母現在明白為什么我可以對你們不假辭色，因為你們以為我在意的，我其實根本無所謂。”
“所以，你們用來威脅我的籌碼對我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可是你們卻不同，我知道你們在乎什么，所以幾個回合下來，你們唯唯諾諾，潰不成軍。”
恒氏看著謝文婉，心中驚駭，這樣的一個聰慧的孫女，她為何以前從未發現，是謝文婉太會藏拙，還是自己真的老了。
“祖母，我認為在聰明而有實力的人面前最聰明的辦法就是坦誠。”
“態度放低一點，別得了便宜還想要賣乖，真正的強者是不吃這一套的。”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恒氏知道要回到過去那種表面上和樂融融的樣子已經是不行了。
“你不惜撕破臉，看來是真的有恃無恐。”
“我們謝家真的就沒一點讓你在意的東西，你對你的兄長和你父親，就沒有一點感情？”
謝文婉：“我對他們當然有感情，誰若是敢算計我哥哥，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是像你們算計我這樣，輕拿輕放。”
謝文婉冷冷的眼神讓恒氏心中一駭。她眉心跳了跳。
“你今日跟我說這下，是已經打算要跟謝家斷親？”
謝文婉：“何必非得斷親，只要誰也別去挑戰對方的底線，我們大家自然可以做到相安無事。”
“比如說大伯母，她別總是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一副我弱我有理的橫樣，沒有人會將她看在眼里。”
“經過大伯母這事，我們都要引以為鑒，做人最重要的要有自知之明。”
謝文婉在心里補充一句，若沒有自知之明，自然會有人毒打她一頓，讓她認清什么是現實。
恒氏看著謝文婉笑意盈盈的站在自己面前，那笑意卻一點沒有達到眼底。
這個自己從未放在眼中的孫女，此刻卻比她曾經最看好的孫女，謝家最出色的孫女謝文柔更有氣勢。
想到謝文柔，恒氏眼眶一熱，那也是她傾心培養的孫女，年紀輕輕卻香消玉殞。
而這個自己從未看在眼中的孫女，如今卻穩穩的坐在了世子妃一位上。
恒氏有種直覺，謝文婉會比謝文柔做得更好，因為她太過灑脫，她毫無畏懼，幾十年的人生經要告訴恒氏，這個世界偏愛聰明和堅強的人。
而這兩樣特質，謝文婉都有。
如今，恒氏卻不得不承認，謝文柔與之相比，卻是差了那么一點。
恒氏想到剛剛看到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梁嬤嬤幾人，心中有些理解為何王氏會那么忍不住要發脾氣了。
謝文柔留下的人，謝文婉不費吹灰之力就解決了，甚至她都沒動手，陸睿直接出手了，王氏怎么能沉得住氣。
解決了謝文柔留下的人，這是連謝家潛在的威脅也解決了。而謝家甚至于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恒氏很后悔，因為低看謝文婉，一直一來她們出的都是爛牌，才到現在這種局面。
可事已如此，想要再翻盤已經很難了。
恒氏作為謝府當家主母，自然是好強不愿意認輸的，但同時她也是最識實務的。
最后，恒氏長嘆一口氣。
“罷了，過往的事不再提了，我答應你，以后會好好約束王氏和柳氏她們。”
“我知道你對謝家有很多意見，我們對你也有一些不公平，但我希望你能記住，丫頭，你姓謝！不論如何，我們始終是一家人。”
說完，恒氏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著恒氏幾人遠去的背影，謝文婉松一口氣，恒氏最后的話承諾不會再搞事，謝文婉不清楚。
但如果恒氏對謝家還有掌控力的話，接下來謝家應該不會再隨便作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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