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蘇晚會突然發難,管家雙腿一軟,竟“噗通”一聲,直直跪了下來。
臉上浮現出的恐懼,令人不安。
他究竟對謝沁潼做了什么?
蘇晚臉色倏地一沉,看向身側的丁二,“把人捆了。”
反應過來的管家爬起身想逃,卻被閃身上去的丁二一腳踢翻,反剪了雙手按在地上。
死到臨頭了,他還不忘狡辯,“縣主這是何意?我家大小姐神志不清,您可千萬要離她遠些。”
正常人聽到這話,肯定會對謝沁潼敬而遠之,不會愿意冒著受傷的風險,去接近一個他人口中的瘋子。
可蘇晚是大夫,更同謝沁潼打過交道,看得出她眼底此刻除了恐懼之外,還有哀求。
她在害怕,害怕蘇晚真的信了管家的話,真將她當作瘋子對待。
更怕,越解釋越錯,反倒佐證了關于自己已瘋的言論。
謝沁潼什么都不敢做,只能雙眼含淚死死地盯著蘇晚,希望以她的聰慧,不要信了那個豬狗不如之人所說的話。
很幸運,她賭對了。
蘇晚嫌惡的看著地上涕淚橫流,還企圖繼續抹黑謝沁潼的管家,冷冷道:“聒噪。”
丁二干脆利落,伸手卸掉了他的下巴。
周遭一瞬間,靜的落針可聞。
沒理會眾人或驚恐,或復雜的眼神,蘇晚大步朝著謝沁潼走去。
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側的兩個侍衛張張嘴,想說什么,卻被那雙滿含殺意的眸子嚇退。
直覺告訴他們,便是謝沁潼突然發瘋,也絕不可能傷到她。
謝沁潼強忍著眼淚,一直到蘇晚走到她面前站定,才啞著聲音開口道:“對不起。”
蘇晚沒想到,事情過去這么久,竟還能等到一句道歉。
只是她看著如今謝沁潼狼狽的墨陽,卻沒有想象中那種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也不覺得氣憤,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復雜的心情。
有感嘆,惋惜,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的同情。
身為謝家嫡女,有太后那樣的姑婆疼愛,有謝衍這般才華斐然卻剛正不阿的兄長。
就連一時糊涂的謝太傅,對于她這個早早沒了父母的孫女,也是格外疼惜。
而她又不曾被嬌慣的同蕭涵妮一樣,囂張跋扈,反倒美貌與才情兼并,是京中聲名遠揚的名門淑女。
但凡她沒有一時糊涂,非要死磕著跟她搶小嫩草,以她的條件,哪怕不愿意按部就班被家中人安排,也可以活出不一樣的自己。
而不是,名聲盡毀,被家族當成恥辱恨不得除之后快,竟任由下人欺負到她的頭上。
何至如此?
從蘇晚的眼神里讀懂那絲憐憫,謝沁潼苦澀一笑,沙啞難聽的嗓音仿佛老嫗,“好久不見。”
她垂眸,看向自己身上破爛不堪的衣服,有些局促的捏了捏裙擺。
曾幾何時,她還是那個驕傲,高高在上的謝家嫡女。
蘇晚也沒想到,兩人再見,會是如此境地。
她抬手要脫下身上的外衫,被謝沁潼制止,“不用了,我身上臟。”
反正如今已經無人在意她的顏面,穿與不穿,又有什么區別呢?
深吸一口氣,她輕聲道:“你跟我過來吧。”
“縣主。”丁二忍不住出聲,擔心蘇晚會被她所傷。
蘇晚卻只是看了他一眼,眼神淡漠,一切盡在不言中。
女兒家的閨房,丁二不好跟著,只能在院子外等候。
說是謝沁潼的院子,不如說,是一個分給下人住都少不了嫌棄的破落院子。
哪怕院內的雜草都被拔除,地也被掃的一塵不染,但缺了一角的門板,屋頂殘破不全的瓦片,都透露著“荒涼”二字。
若不是親眼所見,蘇晚很難相信,盛極一時的太傅府上竟能找出如此破敗的院子。
皇上雖奪了謝太傅的權,卻不曾降俸,甚至為了太后的顏面,還接二連賞賜了不少的東西。
他們何至于,如此苛待一個女子?
被蘇晚的目光灼的難受,謝沁潼不自然的將手往后藏了藏,那指尖,分明有著一層厚厚的老繭。
記得去年見面,她那雙纖纖玉手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模樣,一看便嬌養的很好。
“府上待你不好?”看她的穿著和手上的痕跡,蘇晚確定她身側無人伺候。
謝衍之前分明送了人回來。
謝沁潼搖搖頭,面露苦澀,“這些,都是我應得的。”
作為被她迫害過,甚至還差點被她害得失去心上人的蘇晚,沒辦法對這件事做出評價。
他們之間的恩怨,早在謝沁潼設計還是顧遠時的蕭遠,反被設計沒了清白時,便兩清了。
這個時代對女子本就苛刻,更何況謝沁潼還是在那種情況下,失了清白。
她那么驕傲,不可一世,發生那樣的事情對她而言,還不如直接殺了他。
只是沒想到,她如今竟然過得那么慘。
謝沁潼沒帶蘇晚進屋,只讓她在院中石桌處坐下,自己則是鉆進了一旁的小房子。
不多時,一縷炊煙緩緩升起。
半刻鐘后,她提著茶壺出來,另一只手上端著兩個粗瓷碗。
哪怕到了這個地步,那些曾刻在骨子里的禮儀規矩,她仍半點沒忘。
蘇晚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能喝上她親自燒的茶。
將粗瓷碗擺上,謝沁潼一邊倒茶,一邊開口道:“我這里沒什么好茶,只有今秋的菊花,你湊合喝。”
蘇晚沒說話,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脖頸上。
方才有頭發遮蓋,她看的并不真切,如今謝沁潼為了方便用木簪將頭發挽起,脖頸處的痕跡紅的扎眼。
身為大夫,蘇晚太清楚不過那是什么。
她開口的聲音有些顫抖,“是他嗎?”
謝沁潼慌忙別過頭,手忙腳亂地拉了拉衣領,整個人都跟著顫抖,“你看錯了。”
身子發抖間,她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碗,茶碗“砰”地一聲摔的四分五裂。
而聽到聲響的一瞬間,謝沁潼慌忙捂住腦袋蹲了下來,求饒道:“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別打我!”
她的慌張不似演戲,竟不顧地上的隨瓷片,手腳并用地爬到蘇晚腳邊,用血肉模糊的手抓住她的裙擺。
聲音含糊不清,可蘇晚還是聽到她在說:“別打我,我脫,我這就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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