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顧遠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偷偷的起床,再把那碗水給放回原來的位置。
可是……
他看了看像只樹袋熊一樣,雙手雙腳緊緊纏在他身上的蘇晚。
輕輕的嘗試著動了動。
“嗯……”
他一動,蘇晚的手腳就把他抱得更緊了一點,小嘴里還不滿的哼唧了兩聲。
顧遠不敢動了,只能小心翼翼的把自己靠外邊的一條腿挪了出來,努力的保持著身體的其他部位不動,只伸直了那一條腿,想要夠到書桌上裝水的土碗。
他使出了渾身解數,眼看著已經夠到了,他曲起了腳趾,準備夾過來……
蘇晚漸漸睡醒,下意識的就用腦袋在顧遠的胳膊上蹭了蹭……
顧遠頓時嚇得一個哆嗦,那被他用腳趾挪得一半懸空的碗,“嘭”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本來就已經迷迷糊糊要醒了的蘇晚瞬間就驚醒了,迷茫的睜大了一雙圓溜溜的小鹿眼。
她轉頭,就看見睡得端端正正的顧遠正面無表情,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看著房梁。
蘇晚再看看自己……
她居然!!
又雙叒叕纏在人家嫩草身上去了!!
她是禽獸!嗚嗚嗚!
蘇晚麻利的翻了一個身在床上坐了起來,有些懊惱的抓了抓自己的小腦袋。
尷尬的看向被她放開之后,已經在有條不紊的起床的顧遠,開口想要解釋,“那個……”
只是她剛開口,就看見地上,她昨晚放的用來防止她自己睡著了耍流氓的那碗水淌了一地,那個碗也已經四分五裂。
而且從碎片的位置來看,那碗分明就是從書桌上摔下去的,而不是從床上摔下去的。
她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小腦袋看向顧遠。
已經把自己昨晚睡褶兒了的衣裳整理整齊的顧遠,對上了蘇晚的目光,耳根子一下子就紅了。
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解釋道:“那個……我擔心放碗水在床上,半夜我睡覺不老實,打翻了打濕了床和衣裳會感冒。
所以我把它挪到書桌上去了,可能是沒有放好,摔地上打碎了。”
“哦。”蘇晚歪著小腦袋瞅著顧遠,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模樣,難道一只碗還能在地面和書桌沒有任何震動的情況下,在書桌邊緣懸了一晚上才打碎。
而且,顧遠那么細致的一個人,怎么可能隨手把碗懸在桌邊上放著?
蘇晚心里的愧疚感頓時一丁點而也無了,是嫩草自己樂意給她占便宜的,所以她占了嫩草便宜也不能怪她,對叭?
因為連續干旱,很多莊稼都已經錯過了季節,所以地里的活兒不多。
家里人一大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著天上又露臉了的明晃晃的太陽,每個人臉上都有些愁容。
顧老漢兒蹲在院子里看著天有一下沒一下的吧嗒著旱煙桿子,可煙鍋里的煙卻并沒有點燃。
吃早飯的時候,陳氏宣布從今天開始午飯就沒有了,以后家里只吃兩頓飯。
沒人反對這個決定,因為大家都已經感覺到了這場干旱很可能還要繼續不知道多久。
他們昨天搶著種進地里的那點玉米,不一定能有收成。
蘇晚看向了顧遠,哪怕只是吃著野菜湯和麥麩窩窩頭,顧遠吃飯的時候也是一副高貴優雅的模樣,跟這簡陋的農家顯得格格不入。
放下碗筷之后,顧遠跟家人說了自己打算造水車的事情。
之前家里人只知道他上山找了許多的木料,但只當他是剛成親,想要打點家具。
誰也沒想到他居然是要造個水車。
顧大牛憨憨的撓了撓后腦勺,看著顧遠問道:“阿遠,你說的這個水車是個什么東西?”
顧遠簡單的解釋道:“水車就是一種可以把水從低處運到高處的工具,我打算利用水車把河里的水運上來,再開挖水渠運進地里灌溉莊稼。”
顧老漢又吧嗒了兩下沒有點燃的旱煙,說道:“老四,你這什么水車要真能造出來,的確是不錯。
可你這開挖水渠,也不是我們一家人就能做到的事情。
這事兒真要干啊,還得跟里正商量。”
陳氏有些擔憂的接話道:“可里正跟咱們家……”
因為顧遠和楊芬芳的婚事,他們家和里正家里現在多少都有一些尷尬。
那天為著楊虎要訛他們的事情,也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托人去把里正請來做個公正。
顧遠倒是沒這個擔心,他淡定的開口說道:“里正會同意的。”
他解釋道:“楊里正能做這么多年里正,就是因為他公平公正,也愿意為百姓辦事兒。建水車,修水渠,是惠及整個村的大事,他不會因為我們兩家的私人恩怨而拒絕的。”
顧老漢兒想了想,的確是這樣。
而且之前兩家的親事,也算不得是楊里正毀約,聽說是楊芬芳她娘在家里要死要活的不讓楊芬芳嫁,而楊里正說到底只是楊芬芳的爺爺,不是父母。
楊里正之前還為了婚約的事情,專程來他們家道過歉。
顧老漢兒敲了敲煙鍋,說道:“成,那待會兒我去找里正說說這事兒。
大牛,二牛,三牛,你們幫著老四一起從山上把造水車的木材運下來。”
對于幾個兒媳和孩子們的活計,顧老漢兒沒做安排,因為一般不是要忙地里的活兒的時候,都是陳氏安排女眷和小孩兒。
吃過早飯洗碗的時候,蘇晚跟陳氏說了自己今天的打算,“娘,阿遠跟我說了那些酒重新蒸餾的方法,我打算今天在家里先試一試能不能重新蒸餾出好酒來。”
“行,那娘讓妍妍和幾個孩子留在家里幫你。”陳氏對于蘇晚的安排十分支持。
一旁萬氏聽到這話,小聲的嘟囔了一聲,不過轉瞬那雙小眼睛里卻迸出了喜色。
出了灶屋,背上背簍就揚聲對陳氏說道:“娘,晚丫要弄那個酒,是大事兒,要不今天就我一個人上山去挖野菜,你和二弟妹、三弟妹都留在家里幫晚丫的忙吧!”
說完,她像是怕被什么抓住一般,一溜煙兒的就跑出院子去了。
蘇晚還有些疑惑,往常萬氏都是磨磨蹭蹭的不肯出門,今天這是怎么了?這么積極?
顧妍就拿手肘輕輕碰了碰蘇晚說道:“四嫂,大嫂八成是看你挖到人參賣了大價錢,她想自己偷摸上山挖人參賣呢!”
蘇晚:……
這的確是萬氏的風格。
陳氏原本是打算她帶著三個兒媳上山挖野菜的,但現在萬氏既然自己走了,她想了想,她帶著彭氏、江氏也都在家幫忙也行。
這酒到底是花了銀子買來的,真弄好了還能賣更多的銀子,可上山挖野菜,最近著實是挖不到什么東西了。
昨天蘇晚已經帶著幾個小家伙把竹子砍回來了,今天有陳氏、顧妍和彭氏、江氏的幫忙,一個竹制的簡易蒸餾器很快就做好了。
蘇晚和陳氏他們一起熱火朝天的在家里忙著將那些酒重新蒸餾的時候,萬氏一個人背著背簍上了山。
她昨天晚上專門找顧遠問了是在哪里挖到的人參,還問了顧遠人參長什么樣子,人參葉子又長什么樣子,顧遠沒有多想,如實告訴了她。
但顧遠自己都不知道人參并不是每年都發芽的,有些人參苗被動物踩踏之后,甚至好幾年都不能再長出芽來,自然也就沒辦法告訴萬氏這一常識。
此時,她正在上次顧遠和蘇晚挖到人參的地方東翻翻西找找,可不管怎么找,除了一些干枯的土豆苗之外,什么都沒有。
“我還就不信了,小豆芽菜能挖到人參,我挖不到!”萬氏想到一百五十兩白花花的銀子,干勁兒就上來了,背著背簍一邊仔細的在地上尋找著,一邊越走越往深山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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