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唐郁回到院子。
“我要去一趟清河縣。”
“有一單生意。”
穆良好奇道:“你要自己去?”
唐郁點點頭:“幫人處理一點家庭糾紛,感覺不需要太多人。”
王放詫異:“你還處理家庭糾紛?我以為你只對殺人感興趣。”
唐郁嘿嘿一笑:“或許吧。”
周鐵山算了算:“清河縣,距離不近啊,有七八百里吧。”
“阿郁,你的實力我是相信的。”
“不過,還是帶上一只信鴿,如果覺得搞不定,早些飛鴿傳書回來。”李廣興說道。
“你們想到什么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也和阿郁說一說,畢竟我們剛剛從六狼變成七狼。”
“若是他死在外面,我們的臉上也掛不住。”李廣興話音落下,其余人爆發出一陣哄笑。
唐郁微笑聳了聳肩。
翌日清晨,唐郁練完功,照例來到洛姐鋪子吃早飯。
遙遙便看到一名書生坐在靠邊的一張桌子上,此人正是陸云。
他換了一身干凈的素色儒服,好好洗漱了一番,將面上雜亂的胡須全都剔掉。
除了面色還有些饑黃,略顯滄桑之外,整體看上去就是一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唐郁坐在陸云一桌:“一碗白粥,兩個包子,一碗咸菜!”
沒一會兒,洛姐就將早飯端了上來。
她一早就認出了陸云,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他重拾斗志,煥然一新。
此刻見到唐郁坐到了陸云那桌,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阿郁,你怎么和他摻和到一起了?”
唐郁笑了笑,拿起包子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大口粥,頓時感覺胃部溫暖充實起來:
“嘿嘿,我去幫陸公子處理家庭糾紛!”
陸云也有禮貌地拱拱手:“這些日子,多謝老板娘的照拂。”
“日后若還有機會,在下定當報答!”
洛姐笑了笑,也給了他一碗白粥,加了兩個包子:“會有機會的,我等你回來報答。”
吃罷早飯,唐郁和陸云收拾好行囊,自城東駕馬出城,上了官道便策馬奔騰而去。
風吹新葉落塵泥,蒲草奔風馬自蹄。
兩人的胯下都是驛站的良駒,膘肥體健,四蹄邁開狂奔之時,揚起一路沙塵。
日落月升,星圖移轉,趕路的時候,時間總是飛快流逝。
入夜里,馬兒已經跑得有些疲累,唐郁和陸云準備在路邊的叢林歇息一晚。
唐郁將兩匹馬找了顆樹拴了起來,回頭看到陸云已經利落地生起一捧篝火。
“手腳挺麻利的,騎術也不錯!”
唐郁坐在篝火邊,取出蘇北給帶的干糧,撿了兩塊給陸云。
唐郁咬了一口,硬得像石頭。
“之前獨自往來錦城,免不了在野外風餐露宿,都是慢慢學會的。”
陸云也咬了一口饅頭,然后不動聲色地默默放下,又從自己的包裹里掏出一個面餅。
他看著唐郁在盯著手里的饅頭發愣,就將面餅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唐郁。
“要不,試試這個。”
唐郁接過來咬了一口,脆軟可口能夠下咽,還有一點蔥花的香味。
“這樣的餅子,你帶了多少?”
陸云遲疑了片刻:“省著點兒吃,應該足夠我們到清河縣。”
唐郁向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讀書人,思慮周全。”
反手將蘇北塞進包裹的干糧,通通扔掉。
這叫減負!
兩人填飽肚子,陸云熄了篝火,夜里的火光會引來飛禽走獸,甚至可能引來夜行的盜匪。
寒夜濕氣重,陸云取出一塊小毯子,蓋在身上,和衣而眠。
唐郁贊嘆,果然是經驗老道。
他則盤坐在地上,以修煉內力替代睡眠,幾天不睡對于內力有成的武者不算什么難事。
翌日天光微亮,陸云就自然轉醒了,心事重重之下,很難睡得安穩。
抬眼望去,不見唐郁的身影。
樹林中傳來細微聲響,陸云循聲尋去,林間一片空地上,唐郁正在練刀。
只見他緩慢地趟著步子,心無旁騖,手中緊握著漆黑的厚背長刀。
刀出鞘,揮出,收刀歸鞘,每一個動作都無比緩慢而清晰,看起來卻像是在過家家。
這真的是刀法?
陸云內心閃過一絲質疑。
然而他卻又仿佛能感覺到那長刀上有一種無形無質的東西在流動,蘊含著驚心動魄的力量。
錚,長刀再次緩緩歸刀入鞘,劃出一道悠然的長鳴。
“你醒了?”
“那我們出發吧。”
陸云卻踟躕片刻,認真說道:“烏云寨聚集匪徒有上百號之多,你一個人可以嗎?”
唐郁笑了笑:“不相信我?”
他指了指馬背后掛著的鴿子籠,安慰道:
“我和你先去探探虛實。”
“看到那只鴿子了嗎?
放心,如果搞不定的話,我會搖人!”
陸云默默點點頭,兩人收拾好行囊,駕馬再次上路。
沿著官道行了數十里,兩人拐入一條狹長的山道,山道崎嶇不平,馬匹速度立時減緩下來。
唐郁環顧四周,山勢險峻,山道被夾在兩峰之間,他笑著說道:
“這里倒是個打劫的好地方。”
話音剛剛落下,前方山坡上就冒出來一伙兒人,身形剽悍,身上和臉部勾勒著奇異的紋身。
手里提著樸刀,肩上扛著鐵錘,手里握著鐵杵,將過山的路封得死死的。
對方還未開口,陸云已經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他的頭伏低,雙手高高舉起:
“各位好漢在上,在下上有八十老母需要贍養,下有三歲小兒嗷嗷待哺。
身上除了出行帶的干糧和衣服被褥,已經沒有多余盤纏。
請各位好漢高抬貴手,讓在下過去。”
唐郁看著前方的山賊還沒什么反應,倒是被陸云的動作嚇了一跳。
他心中贊嘆,不愧是經驗老道的走江湖。
遠處山坡上的山賊也愣了,定睛一瞧,其中一個開口道:
“我認得你,你是跟著流民去北川的書生!”
“老大,這個沒什么油水,殺了也是白殺,放他過去吧。”
中間那個山賊眼神睥睨,大馬金刀地坐在石頭上,像是這群人的頭子。
他擺了擺手,大聲喝道:“馬留下,書生可以走。
小子你穿得不錯,油水應該不少,把錢都交出來,也可以放你過去。”
山賊頭子一揮樸刀,指向坐在馬上的唐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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