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差的意思是，除掉林楓？”
“不錯，這是王爺的意思。眼下寧王涉嫌吞沒國庫銀兩被囚，王爺唯一的阻礙，就是皇后的兒子了，林楓從一個破知府被提拔成兩江總督，足見他在皇后心中的分量。此人斷不可留，必須除掉，而且要快。事后，就說是匪人所為，丟到江里去，一了百了。”
交代完這句話，周乾說自己會做，讓人帶著上差先下去休息了。
他摸著胡須，在屋內走來走去，惴惴不安。
師爺也站在一旁，沉思著這件事的利害關系。
“東翁，不可殺林楓。”
其實，周乾的徘徊，也是不想殺周乾。
要知道，齊王府上豢養的殺手多如牛毛，要殺林楓，何必跑到這兒來讓周乾動手呢。
直接安排一行人去做了林楓就行了。
既然齊王知道林楓在他的地界上，肯定也知道林楓的落腳點了。
都在官場上混了這么多年，小心思都明白。
齊王之所以讓他來殺，就是不想自己牽扯其中，免得惹禍上身。
等林楓一死，皇后日后怪罪下來，齊王可相安無事，倒霉的是他周乾。
“白師爺，你的心思，本府豈能不知。只是，齊王已經下令，難道我敢抗命不尊么？將來誰做皇帝……還是個未知數啊。”
“東翁，你可暗中派人去告之林大人，讓他躲藏起來，然后咱們再派人過去，找不到他人，那就不是您的罪過了。”
“事情會泄露么？”
“東翁務慮，學生親自去辦。”
周乾深長的搖頭，滿是感慨：“你覺得，齊王真的可以做皇帝么。”
這種事，只有天知道，不到最后那一刻，誰都難有把握。
即使齊王真的登基了，皇后不死心，還容易反撲。
而且朝中大事，全歸皇后和左丞相受理，皇帝的旨意也是由皇后發出來的。
總體來看，齊王的優勢不強。
京師內是皇后說了算，齊王占據的是京師外的兵力。
“東翁，皇后能控制的，只是九城兵馬司的幾萬人馬，外圍是大乾數百萬將士，幾乎都在齊王的掌控中。”
“照你的意思，王爺現在起兵就能穩贏了？”
“非也，一則，皇上還活著，天下臣民，最怕的還是皇帝。二則，皇后最接近皇帝，天子一駕崩，她立刻宣旨傳位給自己的兒子，到那時，齊王帶兵回去，名不正、言不順，會被天下人視為反賊。”
“那……皇后的兒子會做皇帝嘍？”
白師爺無奈的搖著頭：“學生看不出結果，往往人算不如天算。東翁不要忘記，皇上有三十多個兒子，最容易被忽略的人，往往能登基成功。此番道理，不是東翁您一個外臣去考慮的，您要做的，是左右逢源，誰都不得罪，在這種節骨眼上，哪怕是被貶官，都比立功要安全。”
不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林楓不能殺，殺了就是得罪皇后，將來皇后要變成皇太后，他的腦袋也保不住了。
“白師爺，你即刻去那個莊子，告訴林楓，說有人要害他，但不要告訴他是什么人。”
“東翁高明，學生即刻就去。”
……
時辰很晚了，莊園的四個人都已入睡。
鐘紅夜是最機敏的人，她聽到屋頂上有腳步聲，抓上刀出門，環顧四周。
哪里還有人影，已經離開了。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遇害，她距離林楓的房間很近，剛到門口處，便能發現一枚釘在柱子上的飛鏢。
上面扎著一封信。
不一會兒，她推開了林楓的屋門。
過去一掀被子——林楓這小子，睡覺又沒穿衣服！
“賤格！”
“啊！——誰打我屁股！”
睜眼一看，原來是鐘紅夜啊。
可能是夜間的自然反應，身體的某個部位，不由自主的就起床了。
“林楓……你！下流！”
咱倆到底是誰下流啊，大半夜的掀人家被子，而且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林楓用被子遮蓋好：“干嘛呢？咋咋呼呼的，你老爸死了？”
“你嘴巴臭！看看這個。”
上面的字寫的是：半個時辰后，有賊人夜襲此地，請速速離開。
“你寫的？”
“我哪會寫這么漂亮的字，我是當山賊的。”
“時間知道的這么準，知道咱們住在這兒的，就是巡撫衙門的人吧，他們報信干嘛不自己進來呢，還要用這伎倆。”
“哎呀！——別在這兒搞推測了！馬上離開這兒才最重要！”
大晚上的，能去哪兒呢，莊園在島上，四面環水，最妥當的地方，就是水池的石室里了。
“走！叫上我那對大小老婆！”
四個人鉆入水池內，能聽到外面的東西。
只是兩柱香的功夫，很多人腳步聲在上面，還有壇壇罐罐的嘈雜之聲。
甚至有劈木頭的動靜。
鬧騰了好一陣，腳步聲才遠去。
“林楓，你比較鬼，上面的人是什么人，猜的出來么？”
“官府的人，而且是巡撫衙門的。”
“他們那么奉承你，干嘛還來殺你。”
“做做樣子，一定有朝廷的人想要我的命，真是刺客的話，能整出這么大動靜來么，砍木頭干嘛，跟桌椅板凳較什么勁。是白師爺，他的字跡我認識，先來提醒，然后來刺殺，裝個逼就跑。”
“……”
林楓產生恐懼了：“我們不能繼續留在這兒了，得趕回上京，到了那兒，才是我的一畝三分地。”
一定要走，而且是連夜離開。
他朝那兩個女的問道：“怎么樣，大小老婆，跟為夫的一起去上京么？”
“誰是你老婆！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走各的！”
“那就請自便吧，以后自求多福。”
……
殺手沒遇到林楓，周乾在上差面前裝的汗顏無地。
“林楓跑了？！”
“應該是有人走漏了風聲，上差，您來這兒的時候，有沒人看見。”
“廢話，當然有，等會兒——你……你什么意思，你是想把責任推給我么？好大的膽子！我可是王爺身邊的人！”
“周某不敢，只是問問。”
“周乾！立刻派人搜查他的下落，只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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