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婳一只手牢牢圈著傅斯年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時候鉆進他身上裹著的浴巾里，小手正攀在他胸膛上。
回過神，她像是被燙到一般，飛快把手從傅斯年懷里抽出來，掙扎著要下來。
傅斯年一只手臂輕松把她禁錮在懷里，不肯放手。
江姝婳只能先把響個不停的手機從睡衣口袋里掏出來。
還沒來得及看一眼屏幕，旁邊一只手伸過來，要把她的手機拿走。
江姝婳側身，避開他想要按在關機鍵上的手指，率先按下接聽。
輕嘖一聲，傅斯年只能放開她。
江姝婳立刻退后幾步，像遠離什么洪水猛獸一般。
傅斯年狹長的眸子不滿地瞇了瞇，看著她慌亂地扣上睡衣扣子，像一只受驚的兔子一般從房間逃離出去。
他眸子瞇了瞇。
壓下體內的熱意，傅斯年低眸看向手機屏幕。
然后面無表情地按下接聽。
手機那頭，傅兮鳳所看見的，就是她自家哥哥清寒的俊顏。
之后鏡頭一陣抖動，等她看到江姝婳那張泛紅的臉出現在鏡頭里，已經過去快一分鐘了。
“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傅兮鳳艱難地吞了下口水，內心暴風哭泣。
她也不知道這時候他們兩個在做什么啊。
“沒有。”
江姝婳眸子閃了閃，清清嗓子，走回房間。
確認一下門被反鎖，才放下心，走到床邊坐下。
誰信啊！
傅兮鳳眼神古怪的盯著屏幕里，江姝婳整理過后還有些不正常的面色，以及紅腫的嘴唇。
雖然沒吃過豬肉，但她見過豬跑。
再傻，也知道她這一副被蹂躪過的嬌花模樣，是發生了什么。
“你打視頻過來，是要做什么？”
不想被她打趣的目光盯著，江姝婳把手機屏幕扣在床上，起身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視頻一片漆黑，只透露出些微紅光，傅兮鳳知道江姝婳惱了，立刻端正態度笑瞇瞇地說正事，“我準備去邵氏集團上班了。”
江姝婳洗了臉，隨手抽過一張洗臉巾擦臉。
聽到她這話，擦臉的動作頓了頓，又繼續擦完，才從衛生間出來。
把反扣在床上的手機拿起來，一張還帶著水汽的精致小臉再次出現在屏幕上，細眉輕挑地看著傅兮鳳，“決定了？”
“嗯，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邵伯母說的也有道理。”
傅兮鳳笑嘻嘻地說，“畢業這么多年，我沒怎么上過班，實操可能不那么容易。剛好最近邵氏忙，看得多也能學得快一點，再加上有宇少帶著，我更容易上手。”
傅兮鳳把邵母勸自己的說辭都說了一遍，并且深以為然。
江姝婳嘴角抽了抽。
別看舅媽整天不是打牌就是美容，忽悠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就傅兮鳳這樣的，十個都不夠她玩。
不過邵母對傅兮鳳沒惡意，江姝婳也不好拆穿。
而且她說的也有道理，只當給傅兮鳳積累工作經驗了，以后無論是繼續待在邵氏還是回來傅氏上班，全憑她自己愿意。
于是笑著說，“隨你吧，你自己想好了就好好做，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問我表哥。”
“知道了。對了，你有沒有想好要在哪里過春節？”
說完自己的事，傅兮鳳又問江姝婳什么打算。
江姝婳聽到隔壁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
猶豫片刻，朝門口走去，同時漫不經心地回復傅兮鳳，“我還沒考慮過，不過我還是想回帝都過。”
江姝婳抬眼朝門外看去，就見傅斯年手臂上掛著一件外套，急匆匆地正準備下樓。
聽到開門聲，他停下腳步朝這邊看過來。
見江姝婳站在門口，在她關門前彎起唇角，“我臨時有點事要出去一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
想到之前被強吻的經歷，江姝婳沒回應，直接關上房門。
傅斯年也不在意，出去帶上周木一起離開。
“婳婳，要不你就在宜城陪我哥過春節，邵伯母這邊我幫你陪怎么樣？”
傅兮鳳也聽到了傅斯年的聲音，忽然靈光一閃地問。
江姝婳無語凝噎，“陪家人也可以替換著來的嗎？”
“怎么不可以？”
傅兮鳳曉之以理地跟她分析，“白勝民還沒有歸案，過年到處都很亂，誰知道他又會出什么幺蛾子。還有白詩詩也不知道躲在哪個老鼠洞……總之還是不要亂跑了吧。”
說完，她還用力點點頭，暗自佩服自己聰明。
江姝婳沉默。
確實。
過年正是春運高峰期，機場的人不會少。
她帶著兩個孩子來回不方便。
而且，汪玉菲為了救她還在醫院躺著，她總不能把人這樣丟下。
“這還沒到過年的時候呢，到時候再說吧。”
江姝婳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又和她聊了幾句其他的，才掛了電話。
去隔壁兒童房看了一眼，兩個小寶貝睡的正酣，玖玖一只腳壓在柒柒臉上。
江姝婳好笑的過去把兩個小家伙擺正，又蓋了被子，這才關燈出去。
-
傅斯年回到婳苑，已經是凌晨時分。
在玄關抖掉身上的雪，脫掉外套。
想了片刻，上樓沖洗一遍去掉身上寒氣，才出門想去看看江姝婳和兩個孩子。
剛走到江姝婳房門口，就聽到一陣隱約的聲音。
他臉色微變，貼到門邊細聽，是江姝婳在喊著什么，聲音哀絕。
他想也不想就要開門，手按了一下門把手，卻沒打開。
“婳婳！”
他用力拍門，但里面的人似乎被夢魘住了，依舊在喊著“不要，還給我”之類的話。
他立刻轉身下樓，去客廳里拿備用鑰匙過來。
因為走得急，在樓梯拐角處膝蓋被磕了一下。
他也顧不上揉一下，把備用鑰匙翻出來上樓。
打開門，隱約的哭聲變得清晰可聞，他也終于聽清了江姝婳在喊什么。
她不停地喊著柒柒和玖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像是痛到了極點。
顧不上多想，傅斯年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在空中亂抓的手，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喊她的名字。
終于，江姝婳從夢魘中脫離出來。
睜開眼的瞬間，她漆黑的眼底還有著擺脫不去的驚恐絕望。
傅斯年低頭，嗓音溫柔到了極點，“婳婳，夢到了什么？”
江姝婳眼神迷茫地盯著他看了半晌，才回過神似的低頭。
失去血色的唇瓣抿成一條直線，一個字也不說。
傅斯年知道她的夢和兩個小寶貝有關。
她不說，他也不再問。
低頭，想要吻她，卻被江姝婳一臉驚懼地推開，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抗拒。
傅斯年心下一沉，懷疑她做的夢和自己也有關系。
但現在顯然不是詢問的最佳時機。
他沒有再強行靠近，只溫柔地說，“別怕，我在這里陪著你。”
“不用。”
江姝婳小臉緊繃地拒接。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差，她又補充似的說了句，“我沒事了，你趕快去休息吧。”
“真的沒事？”
傅斯年目光審視地盯著她。
見她沒有改變主意的想法，才斂下眸子淡聲道，“好，那我回房。有事打我電話。”
傅斯年離開后，江姝婳起身去浴室洗了把臉，回來坐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她低頭，看著自己有些發抖的手，嘴角緩緩抿緊。
她夢見了傅老爺子詛咒她和傅斯年的那一幕。
不同于之前傅清陽發到網上，隔著屏幕看到的那樣。
夢里，她站在傅正面前。
他陰毒的眼神死死凝視著她，一字一頓地說出那些詛咒。
夢里，她和傅斯年在一起。
然后柒柒和玖玖……
想到夢里失去兩個小寶貝的絕望，她仍舊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她不敢想，萬一她們真的出現意外，她該怎么活下去。
現在，兩個小寶貝是她的命，是她的一切。
她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做這樣的夢。
因為，她的心里已經接受了傅斯年。
她不知道，如果傅斯年再一次提出和她在一起的要求，她還能不能說出拒絕的話。
可想到之前的夢，她又有些遲疑了。
-
接下來幾天，江姝婳對傅斯年明顯疏遠。
好在傅斯年最近似乎很忙，早出晚歸的，也沒時間過來糾纏。
“媽媽，我和姐姐陪你一塊去醫院好不好？”
江姝婳每天都往醫院跑，傅斯年也忙的沒時間。
玖玖和柒柒兩個小寶貝每天都在家里陪大白鵝玩，也想要出去轉轉。
“你們去醫院干什么？”
江姝婳蹲下身，撥開玖玖臉頰上的碎頭發。
玖玖晃晃腦袋，隨意摸一把被頭發碰到的地方，乖巧地走過來抱住江姝婳的脖子，“因為如果沒有汪阿姨，現在受傷的可能就是媽媽。我和姐姐想去給汪阿姨道謝。”
江姝婳心神一動，伸手護在她身后，柔聲問，“你們怎么知道這些？”
她從沒在孩子們面前說過那次車禍，更沒說過這么多，因為怕她們會擔心。
柒柒走過來，溫柔地牽住媽媽的手，說，“我聽到媽媽和于阿姨打電話時候說的。汪阿姨救了媽媽，我們想要去謝謝她，可以嗎？”
有什么不可以的？
兩個小寶貝這么乖，江姝婳恨不得滿足她們的一切要求。
更何況，只是這樣小小的請求。
她笑著答應，站起來一左一右牽著兩個小寶貝出去。
“江小姐，你要帶柒柒和玖玖去哪兒？”
周木等在外面。
每天，他都是等在外面，江姝婳去醫院后，才進婳苑陪柒柒和玖玖。
今天看到江姝婳帶她們出來，愣了一下，走過來語氣生硬地問。
他不討厭柒柒和玖玖。
但每次看到她們，他都會想到那個屬于爺的，被江姝婳打掉的孩子。
他替爺感到不值。
但爺給他的命令就是保護好兩個雙胞胎。
哪怕心里再不情愿，他也要履行好爺交給他的任務。
他知道，之前在爺知道當年給他刪除記憶，他也有參與的時候，就動過把他從身邊調走的念頭。
所以，他不敢再做違背爺意思的任何事。
“她們想跟我一塊去醫院。”
看他一眼，江姝婳的腳步沒有片刻停留。
“不行！”
周木板著臉攔在她們前面，語氣嚴肅，“外面太危險。爺說在解除警報之前，最好不要讓她們離開婳苑。”
他看著江姝婳的眼神，充滿不認同，像在看惹禍精。
她一個人經常在外面走，他們的人還勉強能護住。
再加上柒柒和玖玖，一旦出事，很難顧到這么多人。
他心里告訴自己，他不是看江姝婳不順眼故意為難，他只是執行爺的命令。
“周木，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件事。”
江姝婳沉下臉，目光沉怒，“柒柒和玖玖不是犯人，她們有去任何地方的權利。如果為了所謂的安全把她們困在婳苑哪里也不能去，我們完全可以待在帝都。”
最起碼邵家的別墅足夠大，也足夠熱鬧。
平時有邵母和家里的傭人陪伴，偶爾于萌萌也會帶著于心過去。
邵文宇有空也會帶兩個小寶貝玩。
最近把她們獨自留在婳苑，兩個小寶貝一直表現得很乖巧，不哭也不鬧，她已經很愧疚了。
難得她們提出想要出去，她怎么可能不答應？
周木皺眉，滿臉寫著不贊同。
但見江姝婳堅持，不情愿地妥協，“我陪你們一起去。”
江姝婳也怕萬一白勝民的人就躲在暗處，就沒說什么，走到早已等在旁邊的車旁。
見她們走過來，姜哲立刻下車幫她們打開車門。
周木又去車庫開了一輛車跟在后面。
看到今天江姝婳帶了兩個小寶貝進來，汪玉菲蒼白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這幾天躺在病床上快悶死了。我都懷疑傷沒養好我都要瘋了。”
“汪阿姨，我們給你帶了禮物。”
玖玖捧著一個小盒子走到汪玉菲病床前，眨巴著大眼睛，格外可愛。
汪玉菲的心都快化了，“是什么呀？”
“是我和姐姐疊的千紙鶴。聽說給病人送千紙鶴，痛痛就會飛走啦！”
玖玖把盒子打開送到汪玉菲面前，滿臉期待。
汪玉菲看著盒子里面五顏六色的千紙鶴，看起來疊得不是很漂亮，有一部分看起來紙都被揉得不成樣子了，但也勉強能看出千紙鶴的樣子。
她大受震撼，抬頭看向兩個小寶貝身后的江姝婳。
江姝婳也很意外，“我沒見過她們折這個。出門前她們特意拿了這個盒子說要送給你，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謝謝，我很喜歡很喜歡這個禮物！”
汪玉菲把盒子接過來，很鄭重地向兩個小寶貝道謝。
“應該是我們謝謝您才對。因為是您救了我們的媽媽。”
柒柒小臉嚴肅地向她道謝。
汪玉菲笑著擺手，“是你們媽媽運氣好，跟我沒關系。”
她不以江姝婳恩人的身份自居，也不絕對自己救人的行為有什么值得稱頌。
因為換做是任何一個人，她可能都會幫忙。
更何況，江姝婳是她認定的朋友。
有活潑可愛的玖玖和體貼懂事的柒柒在，汪玉菲這一天的心情明顯好了許多。
就連中午吃飯，都被玖玖騙著多吃了小半碗。
晚上，江姝婳牽著兩個小寶貝從病房出來，就看到傅斯年站在走廊上，似乎是在等她。
和傅斯年一起等在走廊的，還有自從上次過來一次，就再也沒來過的江凱。
他的手里還提著保溫桶。
看到他們，玖玖眼睛一亮，甩開江姝婳的手噔噔噔跑過去，邊跑邊喊，“醫生叔叔，舅舅。”
江凱把手里的保溫桶放在旁邊的椅子上，蹲下來接住玖玖，抱起來蹭蹭她鼻尖，笑著問，“玖玖有沒有想舅舅？”
“想了！”
為了證明自己沒有撒謊，玖玖用力點頭。
江凱笑著刮她的鼻尖，玖玖笑著不躲不閃。
江姝婳腳步頓了頓，才走過去。
“最近有點忙，等這組實驗結束，我再去婳苑看你們。”
江凱把玖玖從懷里放下去，又抱了一下柒柒，才提起保溫桶看著江姝婳說。
江姝婳點頭，看著他眼底的青黑開口，“你也要多注意休息。”
“我會的。”
江凱點頭答應，帶著晚飯進了病房。
不在意江姝婳刻意的無視，傅斯年溫聲開口解釋，“我今天晚上不加班，就過來接你。正好阿凱要來，搭了我的順風車。”
江姝婳想起江凱提著的保溫桶，疑惑了一瞬。
很明顯江凱是在家親自煮了飯，才提著過來的。
他家和傅氏又不在同一個方向，哪來的順風？
但她沒有揭穿傅斯年的謊話，淡淡“嗯”了聲算作回應。
傅斯年盯著她看了兩秒，低頭看向玖玖和柒柒，“你們和周木叔叔一塊回去，讓媽媽坐醫生叔叔的車好不好？”
玖玖連忙點頭答應，十分配合。
柒柒抬頭看了一眼媽媽，才遲疑的點頭。
她感覺媽媽最近幾天心情很不好，希望醫生叔叔能讓媽媽開心起來。
江姝婳皺著眉想拒絕。
但垂眸看一眼兩個小寶貝，還是沒反對。
周木立刻帶著柒柒和玖玖溜了，走廊上只剩下江姝婳和傅斯年兩人。
-
病房里，看到江姝婳剛離開，江凱就進來，汪玉菲垂下眼皮，神情冷淡。
江凱記得，以前每次看到汪玉菲，她總是笑著的。
無論她在聚光燈下是怎樣的人設，在他面前，都是熱情洋溢的，從未掩飾過對他的感情。
這還是第一次，見她對自己這樣冷淡，反而讓他很不適應。
“你的傷口怎么樣，還疼嗎？”
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江凱看著她問。
“還行。”
汪玉菲嘴里吐出兩個字。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她覺得這個疼的程度還可以忍受。
“晚上睡的還好嗎？”
看她精神不是很好，江凱又問。
“挺好的。”
“中午你和婳婳吃的什么？”
“周木去買的盒飯。”
“你傷還沒好，不能吃口味重的，盡量不要吃飯店的。”
“周木特意給我點的病號飯。”
“你……”
看她興致缺缺懶得回應的樣子，江凱壓下心里的不舒服，沒再提問。
而是站起身把帶來的保溫桶打開，“我給你熬了粥，又炒了一盤菜，沒放太多調料，你將就著吃。”
汪玉菲被子下的手緊了緊。
她想質問江凱，對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如果不打算接受她，就不要對她這么好。
但她忍住了。
她不敢。
她怕江凱真的徹底退出她的世界，從此老死不相往來。
他是她喜歡了十幾年的人啊！
-
江姝婳坐上傅斯年的車，傅斯年偏頭看向江姝婳，眸光銳利，像要看穿她的內心，“能不能和我聊聊？”
睫毛顫了兩下，江姝婳點頭。
她從沒小看過傅斯年的敏銳程度，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
自然也做好了準備。
“你這幾天對我很冷漠，還有意避開我，我能知道為什么嗎？”
傅斯年深如幽譚的眸子緊盯著她問。
被他眼神盯的發慌，江姝婳抿了一下唇角。
想好的說辭卡在嗓子里，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你不說，讓我猜猜？”
收回過于銳利的視線，傅斯年聲音緩了緩，猜測，“和那天晚上做的夢有關，是嗎？”
江姝婳嘴唇動了動，點頭，嗓子堵的厲害。
“我們以前走的太近了。我夢到你爺爺去世前對我們的詛咒……”
她的聲音聽不出太多的情緒，卻能清易辨出她的隱忍。
放在面前的小手悄然交抿著，視線并不和傅斯年對上。
“傅斯年，我不相信迷信。但柒柒和玖玖是我的命。關于她們，我什么都信。”
她不敢不信。
關于兩個小寶貝，她承擔不起一絲一毫的風險。
即使知道是無稽之談。
即使知道傅正臨死前的詛咒可能只是無能狂怒，毫無意義。
但她賭不起！
傅斯年沉默許久，眼底逐漸有一絲痛色漫出來。
他伸出手，啞聲說，“我再抱抱你，可以嗎？”
江姝婳偏過頭去，沒有回應。
雖然一次次的告訴自己，愛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并非全部，她最重要的是兩個小寶貝。
可她疏遠傅斯年的這些天，自己心里也是堵得難受的。
這個男人是她愛了多年的。
他們之間有過太多的傷害，也許潛意識里一直都認定了，不可能在一起。
但這一次之后，是真的不會再有機會了。
不自覺的，就濕了眼眶。
她被男人扳轉過身子時，睫毛上凝著的淚，正好撞見他眼底。
“別哭。”
傅斯年伸手，粗糲的指腹劃過她濕潤的眼瞼，抹去眼淚。
他怎么舍得逼她？
不管任何時候，他都會尊重她的決定。
“婳婳，你怎么說，我就怎么做。”
他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巨大的空洞，伸手用力把她擁進懷里。
在擁她入懷的剎那，胸口的空洞仿佛被填滿。
感受著她在懷里輕顫，傅斯年閉上眼，忍下眼底的澀意。
鼻腔里被灌滿男人清冽成熟的氣息。
江姝婳心里的難過不僅沒有消散，反而像是隱忍許久矛盾許久后，終于找到了發泄的出口。
化為一陣陣的熱意漫過鼻尖，直往眼眶里鉆。
原本不想哭的她，控制不住的淚水滾落。
最后一次。
她告訴自己，從今往后，真的不再跟這個男人糾纏了。
“婳婳。”
傅斯年的指腹觸及到她臉上的淚，拉開點距離，情不自禁的低頭，薄唇含住她的唇瓣。
卻沒有借機攻城略地，肆意索取。
他只是極盡溫柔的廝磨著，如同對待易碎的珍寶。
江姝婳沒動。
身子僵滯著，淚水掛在睫毛上。
他的吻從唇瓣到眼睛，落在她耳邊的輕喚，藏著一世深情，“婳婳，不難過。”
江姝婳的手緊抓著他的衣服。
她也想不難過。
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難過。
不論是什么時候，這個男人總能繞亂她心里的平靜。
身上突然一冷，縈繞在呼吸間的氣息遠去。
是傅斯年放開了她。
被他吻過的唇上還有著他的氣息，他已經坐正了身子。
不需要再說什么，車廂里的沉默足以說明一切。
一路上，傅斯年把車開的極慢。
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一個專注于前方路況，一個偏頭看著車窗外。
平時不過半小時的車程，傅斯年開了足足一個小時，但他仍覺得快了。
快到他都還沒和她待夠，眼前就出現了佇立在半山的婳苑。
“你回去吧，我還要回公司一趟。今天可能不會回來。”
車子緩緩停在婳苑門口，傅斯年才開口。
疏淡的嗓音，成全的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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