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婳茫然地看著給自己擦淚的傅斯年。男人粗糲的指腹摩挲著她的肌膚，嗓音低緩，難得溫柔，“有我在。”
“……”江姝婳拉開他的手，吸了吸鼻子，說，“你去吧。”
白雨寧于他，是恩人般的存在。她其實不想為難他，也不想惹任何人怨恨。可命運如此，逃不掉。傅斯年扣著她手腕的大掌松了又緊。他不喜歡她這種表情，態度。“在辦公室里等我？”
“嗯。”
她點頭，答應他。傅斯年松開她，打開門。白雨寧一臉哀傷地望著他，眼淚從臉頰往下流。越過傅斯年的肩膀，江姝婳把這一幕看在眼里，心臟緊縮了下。轉身，她朝沙發走去。身后突然響起白雨寧瘋了般尖銳的聲音，“江姝婳，你這個賤人，你憑什么勾引斯年哥哥，我今天跟你拼了。”
“白雨寧。”
傅斯年攔住要沖進辦公室的白雨寧。聲音沉厲道，“你冷靜點。”
“我不要冷靜。”
白雨寧眼里滿是怨恨，“斯年哥哥，你這樣怎么對得起我媽媽。”
她看著幾步外轉過身的江姝婳。咬牙問，“是不是非得我也死了，你才能不跟她糾纏。”
“你死了，就對得起白伯母了嗎？”
傅斯年轉頭朝江姝婳看了一眼，而后關上門。他和白雨寧的聲音，隔著一層門板，江姝婳聽著少了幾分真實感。手機鈴聲突然響起。看見是周木打來的，傅斯年對白雨寧說，“有什么事，去那邊說。”
白雨寧哀怨地望著他，“我覺得自己要瘋了。斯年哥哥，在你心里，江姝婳比我重要多了，是嗎？”
“你不要胡思亂想。”
傅斯年把手機關了音，捏在手里，“你是公眾人物，一舉一動都被關注著。新劇馬上要開拍了，別再整些負面的東西上熱搜。”
白雨寧全然不顧，“我不在意她們怎么說。斯年哥哥，我求求你，和江姝婳離婚好不好？”
“……”“你知道嗎？我媽媽是邵家的千金。”
白雨寧想拉傅斯年的手，被他不著痕跡地避開。她眼神痛苦，“我外公知道了我們的事，他是不會再允許你為了江姝婳傷害我的。”
傅斯年的眸色變了變。薄唇緊抿，沒出聲。白雨寧還在說，“斯年哥哥，我剛剛跟外公說了，你會娶我的，是嗎？”
“我一直把你當妹妹。”
白雨寧呆滯地望著傅斯年。他怎么可以這么無情。“我不會當你的妹妹，我要當你的女人。”
她苦苦哀求，“就算是我讓你娶我，以報我媽媽當年對你的救命之恩。哪怕只給我幾個月的婚姻，幾個月后我們就離婚，也不行嗎？”
“雨寧，你沒必要這樣作賤自己。”
傅斯年的心，是鐵打的。白雨寧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般恨，這般絕望。她都這樣求他了。他還不愿意娶她。她再次朝他辦公室門口看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江姝婳那個賤人。如果沒有她，傅斯年就不會這樣對自己。走廊那頭，邵文宇走來。白雨寧先看到他，抬手擦掉眼淚，她對傅斯年說，“斯年哥哥，我是一定要嫁進傅家的。”
“傅院長。”
邵文宇來到近前，跟傅斯年打招呼。傅斯年神情冷淡地問，“宇少不是來找我的吧。”
邵文宇蹙眉看了眼白雨寧，對她說，“爺爺找你。”
“我這就去。”
白雨寧點點頭，轉身離去。邵文宇抽出煙，遞給傅斯年一根，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抽。傅斯年接過，點火。兩個男人站在抽煙區吞云吐霧了一分鐘。邵文宇打破沉默，“確定了，白雨寧的母親是我姑姑。”
傅斯年又重重地抽了一口。眸底，是深不見底的暗。邵文宇站在他面前，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只是覺得，這個男人被孤寂包裹，心事深重。“我爺爺問她，有什么愿望，你知道她怎么說嗎？”
邵文宇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傅斯年。他冷笑，“她說要嫁給我？”
“聽說，當年我姑姑為救你而死，傅家許下承諾，待你和雨寧長大成人，你娶她。”
“是有這事。”
傅斯年坦然道，“但之前我不能人道，不能給她幸福，所以才沒有兌現承諾。”
“那你現在病好了？”
“好了。”
“好了，是不是就可以兌現承諾了？”
邵文宇像個看笑話的。傅斯年也是臉皮厚。關乎男人尊嚴的話題，他說得輕描淡寫，“我的病，是江姝婳治好的。我既已結婚，還怎么娶白雨寧。難不成，你要你剛認回來的表妹當小三。”
“傅斯年。”
邵文宇沉著臉，“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難聽。”
傅斯年不以為然，“實話，本就不好聽。”
邵文宇道，“我不是來勉強你娶白雨寧的，她雖是我表妹，但我跟她是完全的陌生人。”
“……”傅斯年扔了剩下的煙蒂。目光沉冷地看著邵文宇，“那你想傳達什么，邵老有那想法嗎？”
“我外公也不會逼你。”
邵文宇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但我外公對我姑姑的虧欠都會彌補給白雨寧。”
這一點，傅斯年并不意外。邵老爺子找了大半輩子，結果女兒死了。“傅斯年，我只有一句話提醒你。”
“你說。”
傅斯年瞇了瞇眼，嗓音涼薄。他大致猜到邵文宇要說什么。果然，邵文宇說，“害死我姑姑的人，不僅是白家的仇人，也是邵家的仇人。”
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傅斯年氣息微沉，“兇手當時就死了。”
“如果真是那樣，你也不會恨婳婳這么多年，不是嗎？”
邵文宇認識江姝婳在先，對江姝婳那種莫名其妙的親切感，遠超過剛認來的白雨寧。“我只是希望傅院長娶婳婳，是真心相待，而非報復。”
“我自是真心。”
傅斯年的聲音隱含慍怒。即便邵文宇說她對江姝婳沒有非分之想，他也是不信的。邵文宇看著傅斯年的敵意。“我剛跟我爺爺說了，他若是非要你娶白雨寧，那我會照顧婳婳。”
“……”“傅院長一會兒空了，去一趟我爺爺病房吧。”
邵文宇說完，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