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有白云，低垂在海平線上。
海鳥跟隨漁船，盤旋飛翔著，棕櫚樹沐浴早晨的陽光，校園里歡聲笑語。
才1997。
氹仔島上，大片都是未開發的自然荒地，許多地方沒通路，小檀山一片翠綠。
東凰玫瑰中學，趙乙夢家的私立學校。
面對這些美景。
即使今天趙乙夢情緒不佳，她腦海里依然有個念頭閃過——原來早晨上天臺，景色這么漂亮。
只可惜，總有個噪音在她耳邊縈繞，說著口音奇怪的英語，中氣不足。
練口語的這位，名字叫做索納拉姆。
倘若蘇業豪在場，絕對能認出這位家里經營廉價航空公司，有七八架飛機的泰國小二代。
上回正是索納拉姆，說了句“豪哥，你抽雪茄時候，左邊鼻孔不冒煙”，這手拍馬屁的火候，曹公公來了也得心服口服。
實在是聽得變扭，趙乙夢此刻瞪向這位泰國留學生。
索納拉姆隱約間脖頸一涼，等看見趙乙夢，他當即驚喜道：“嫂子！你今天好漂亮，我喜歡你的長襪。”
趙乙夢沒好氣道：“誰是你嫂子，別亂說話！”
索納拉姆接著笑道：“豪哥追你那么久，學校里誰不知道，他可是我大哥，我當然要喊你嫂子。”
想到蘇業豪，趙乙夢就一肚子氣。
揮揮手趕人，開口說道：“快上課了，回班里去！你這口音，真該好好改一改，去找外教問，別亂練習！”
身為學校的總領袖生，也就是學生會主席，趙乙夢有點小權柄，威嚴也是有的。
索拉納木剛走不久。
趙乙夢又聽見他在樓梯道里，喊了句：“大哥！嫂子在天臺，專門等你的？”
隨后便是蘇業豪笑瞇瞇的“嗯”聲。
對此咬牙切齒，偏偏無可奈何，趙乙夢深知同學之間有多八卦，恐怕“早上在天臺幽會”的消息，很快就會在學校里傳開。
有過上回“主動告白”，還登上報紙的經歷，趙乙夢只覺得還好，總比被蘇業豪抓住的新把柄，弱了太多太多。
昨晚的事，才當真叫做社死……
趙家夫妻倆感情恩愛，十多年來幾乎沒怎么吵過架。
在教育兩個女兒的問題上，同樣顯得耐心十足、教導有方。
趙乙夢無疑很出色，頭腦聰明、成績好、鋼琴比賽拿過國際銀獎、還是總領袖生，長得更是沒話說。
妥妥的別人家孩子。
在同齡人只知道看漫畫、看電視劇，忙于學習時候，最近兩年多時間以來，趙乙夢炒股已經掙了一千多萬港幣，盈利率超過一倍。
當然了。
這也有瞎貓撞上死耗子，入場時候恰巧遇到新一輪超級大牛市的緣故。
近兩年港股瘋漲，毫無理性可言，找個傻子選十只股票，至少也有六七只能掙錢。
要說缺點。
大概就是她父母把她保護得太好，從小到大順風順水，什么都會被安排妥當，日常生活當中也總能被人特別關照。
還記得幾年前，趙乙夢隨口在校長面前，說了句“全是草地沒有花”。
一周過后，在校園的西北角，就有了一片五顏六色的郁金香田，占地七百多平米，代價則是遛馬場小了圈。
她的人生太順暢。
所以昨天剛被蘇業豪抓住把柄，立馬被捏得死死的，輾轉反側，情緒不佳。
……
蘇業豪伸著懶腰來到教學樓天臺。
他同樣精神萎靡，接連打瞌睡，頂著個黑眼圈。
昨晚在公寓，鬧到半夜一點多才入睡，現在只是缺覺而已，上課補會兒就能滿血復活。
終于。
杯子里的綠茶，換成讓尹琉璃幫忙買來的枸杞。
年輕，也要補。
近期似乎經常見到蘇業豪，拿個茶杯背著手，走來走去。
這形象有點奇怪，不過趙乙夢這時沒多想，她氣惱問道：“說吧，到底想讓我干什么？你別太過分，大不了一拍兩散，我死不承認就行了！”
筆挺的女式校服，白襯衫，暗紅色領帶。
搭配沒到膝蓋的裙子，外加那條拉至小腿的白色長棉襪。
這打扮，讓蘇業豪連連咂嘴，不由再次感嘆，曾經的高中過得叫什么日子。
趙乙夢誤會了，滿眼的警惕。
畢竟是曾讓學校管理員，專門在沖浴區門口掛上防狼海報的男人，不怪趙乙夢會胡思亂想。
只聽蘇業豪說道：
“你都要去英國念書了，是該把你放歸大海，往后咱們相處的機會應該很少。放心吧，絕對不過分，無非是替我跑跑腿，我最近挺忙的，有些事情顧不上。”
沒敢松懈的趙乙夢，開口問道：“具體指什么？只要我幫你，你就幫我保密？”
“真男人，好兄弟嘛，看你出糗我有好處？”蘇業豪淡定反問。
趙乙夢認真道：“有啊，讓我名聲敗壞，別人笑話我，不敢追我，你豈不是有機會趁虛而入？”
這話說完。
見蘇業豪嘴角上翹，開始考慮起什么，趙乙夢神情一呆，趕緊補救說：“我已經想好反制辦法了，這一套行不通的！而且我會恨死你，永遠不原諒的那種！”
趙乙夢心里美滋滋，暗想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鬼。
由于相處不多。
對于她出國念書的打算，蘇業豪有點小遺憾，卻也可以理解。
短期內已經應顧不暇，生怕約誰卻撞車、出門約會卻巧遇，考慮到看場貓狗展都能見到琳達·云，在這小城里，翻車的機率實在是大。
另外，趙乙夢背后還有大白鯊爹媽，能把塘里其他魚都擠走，沒有生存空間。
最關鍵的則是攻關難度高，農輕影嫁過人，南宮甜先喜歡、容易滿足，尹琉璃的開局頗為微妙，都存在容忍彼此的退讓空間。
而趙乙夢不一樣。
有些人，渣起來沒底線，蘇業豪卻做不到那份上。
大概只能放魚歸海......吧。
因此。
蘇業豪翻白眼，跳過這個話題，只告訴說：
“昨天不是買了阿強他們的技術么，接下來深入研發，需要一塊辦公區。”
“你去幫我在港城，找個辦公樓，別太大，兩千尺足夠，關鍵是要有網絡。”
“還有聯系獵頭公司，統計一份軟件和硬件工程師名單出來，最好就在港城，或者有技術卻便宜，愿意跳槽去港城工作的那一類美國硅谷人才。”
“對了，外加管理型，又懂技術的專家，我手上啟動資金不夠多，反正要節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