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爭仙 > 第640章 尸體
這是一個很糟糕的環境,家中唯一的擺設就是一張床,所謂的床其實是個木板,上面鋪著難聞的被褥,一只手像是毒蛇般地探出來,手腕被刀子割開了好幾道劃痕,鮮血已經凝固,昭示著在更深處還藏著一具尸體。
趙清寧費了好大的力氣叫人拉了出來。
沈棠抽出袖帕捂住鼻尖,低頭看著死者。
對方是個不出十六的男孩,躺在床下,尸體已經腐爛,蚊蟲嗡嗡纏繞著,赤裸的身體上有著許多道痕跡,鞭子抽,匕首劃痕,新傷蓋著舊傷一層又一層。跟隨而來的衙役們盡管看過許多兇案現場,都忍不住干嘔。
趙清寧古怪的看了沈棠一眼,對著南宮宸說:“尸體沒穿衣服,要不然讓王妃避讓一下吧。”
南宮宸:“人都死了,還管他是男是女做甚?”
趙清寧想說男女有別,但一想到這對夫妻古怪的很,就咽下了話。
在尸體的另一只手上,有著一把小刀,連帶著手已經盡數被鮮血覆蓋,其場面之猙獰惡心,屬于極少見。
南宮宸道:“先做記錄吧。”
南宮宸說了一下兇案現場的細節,記錄員趕緊將現場一一記錄。
在這個簡陋的房間里,找到了和上一個死者廚師腿上綁著的相同麻繩,連切口都能合上,劃痕經過比對和尸體手上的那把刀子一致。
這幾乎是板上釘釘的證據,兩起案件是有著清晰聯系的。
屋子里的味道太難聞,確定沒有任何細節遺漏,兩個人便離開了案發現場,出去后的氣味也沒好到哪兒去,貧民窟就是這樣惡心,卻是一些人的家。
沈棠走向了隔壁的鄰居,拿出了兩個銅板遞了過去,輕聲道:“你最后一次見到那房間里的死者是什么時候?”
“二狗?他死了!好像是四五天前,他沒出去收夜香,我問了一句,說他不干了。沒來了個活,也不知怎么養活他自己。”那是一個中年女人,滿臉漆黑,臉上都是褶子,手指家里有著洗不凈的泥垢,不斷搓著那兩枚銅板,說起話來含含糊糊的,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二狗家的情況。
就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從前是乞丐,乞丐死了以后,他就自個兒住在那,不知從哪兒謀得了一個到夜香的活,不然早就餓死了。
沈棠問:“你之前也看到他身上有傷嗎?”
中年女人不當回事:“或許是被誰打的吧。”
像他們這種下等人,貧民窟里一言不合打架是有的,出去了挨人揍也是有的,傷口最不值一提。
再往后沒問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沈棠就又給了她兩個銅板。她歡天喜地的離開了:“小哥可真是個好人,我家下頓的糧有著落了。”
沈棠目送這人離開,輕聲說:“這里就是人間疾苦吧。”
南宮宸到了她的身邊:“無論是多么繁華的社會,總會有一些貧民窟,低標準和貧窮為基本特征之高密度人口聚居區可以說是都市化中的一普遍現象。”
這里沒有安全用水,衛生設施連基礎都達不到,住房結構堪稱危房,那么多人住著,那么多孩子懵懂的眼神讓人看著心碎。
這原本是沈棠永遠都不會踏足的一個世界,她的眼里只有那些在繁華背后的刀子,直到南宮宸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子拉著她看遍人間,她才知道這世間有如此疾苦。
南宮宸:“咱們出去吧,找個路邊坐一坐,吃碗餛飩,討論一下案情。”
沈棠沉默著點頭。
兩個人乖出了七扭八拐的小巷,在路邊的一個攤位坐下,只要了兩碗素餛飩。
趙清寧也跟了出來說:“我問過了,死者名叫二狗,已經從衙門辭職,不干到夜香的活兒了。時間在四天以前。”
沈棠說:“那個時候我和王爺還沒有來,案件暫時已自殺結尾等待京中復查,他如果是殺人兇手,那么畏罪自盡的時間也太早了。”
南宮宸補充:“而且,他為什么要用那種方式弄死自己?”
趙清寧道:“這個死者身上有很多新傷舊傷,他在不斷的折磨自己,腦子好像有毛病,所以他怎么死都不稀奇。”他迫切的希望這兩個人趕快結案,然后趁早滾蛋,以此來省去很多麻煩。
沈棠偏偏不,說:“還是解釋不通,如果他想要殺人的話,平民窟里有那么多人可以讓他殺,這種地方即便是死了個人,官府衙門也不會去尋找,他為什么要去殺太守府的廚師,而且還把人擺成那樣詭異的姿勢創造死亡現場。最重要的是二狗年紀很小,身材很瘦弱,跟我差不多高,哪來的力氣?他的冰是從哪兒買的?這樣熱的夏天,冰很貴的。”
死亡現場處處都充滿了疑點,怎么可能輕易結案?
就因為普通百姓的命不是命,所以就不必深究嗎?
一日不結案,趙清寧就得陪著兩人跑,他用帕子擦了好幾遍,去把死者拖出來的手,夏日燥熱,語氣中有了一絲不耐煩:“王妃是來查案的?”
“是。”沈棠微笑地看著他:“你不知道嗎?這一次陛下把欽差給了我,王爺是陪我來查案的。”
趙清寧還真就不知道一時間有些錯愕,女人也能出來查案?隨即就想起來聽到了一些傳聞,九王爺是個戀愛腦,入贅沈家的事情可謂人盡皆知。也不知陛下怎么想的,竟沒在京都建個府邸,由著好端端的皇子住進沈家。果然那幫有權勢的人腦子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南宮宸情真意切道:“我查案件就靠王妃,結果查上一個案子的時候事情辦砸了,被御史臺那幫人抓著不放,最后只能脫了官袍。沒法子,王妃就只能親自露面查案了,跑這么遠的路可真是心疼死了我的小甜甜,你放心回去我就跟陛下認個錯,肯定弄個一官半職,往后我出面,你在背后幫我出主意就行。”
趙清寧想,哦,那王爺你最后一點優點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