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爭仙 > 第249章 如意
    南宮宸生日,宮內擺宴,還是貴妃給操持的。這小小的宴會置辦的雅致,不奢華,很符合九皇子的檔次。

    秦貴妃操持后宮多年,若非皇帝不可立后的話,她必然是皇后人選。

    近來她頭風發作,強撐著置辦了宴會,并沒有親自到場,而是準備了一柄玉如意。

    六皇子來給母親請安,關切的問道:“聽說母妃身體不適,可請了太醫來瞧瞧?”

    “都是頭風發作的老毛病了,太醫院過來顛來覆去也就那些話,吃一些平日里吃的藥丸就行了。”秦貴妃仔細端詳著自己最得意的兒子,優雅端正的坐在那里,素面朝天,眼角都是皺紋,顯得很和藹:“你不必擔心母妃,待會兒去了宴會上好好玩兒吧。”

    宮女端上了那柄玉如意,這是秦貴妃準備的,恭賀九皇子的賀禮。

    六皇子有些不滿:“上次我不是說我喜歡嗎?母妃還說等我大婚開府的時候賜予我。如今怎么要送給九弟了?”

    秦貴妃忍不住搖頭:“你就會胡鬧,一柄玉如意而已,你喜歡的話再叫人尋就是了。今日你九弟過生日,尋個喜頭,如意正好。”

    六皇子笑著道:“難為母妃對九弟上心,只是您近日對九弟關注過頭了吧?難不成是父皇叫母妃為九弟準備宴會的時候,多說了兩句?”

    秦貴妃九在深宮,身邊的人已經經歷了幾十年的檢測,風風雨雨下來皆是可以信任的心腹,她說話也并不避諱,手中握著茶盞,涼了涼:“你父皇還是疼惜這個兒子的,你自然也要做一個好哥哥。”

    秦貴妃這么多年就想當皇后,什么人都當皇后,自然是慈愛端正,處事公允,才能夠母儀天下。

    她端端正正的這么多年,自然不會在這種小事上犯錯。

    “你年紀小,所以不記得淑妃當年的冠寵六宮,陛下待他們母子二人是特殊的。”

    當初淑妃在的時候,常年無子,陛下寵愛如常,任何人都不能動搖。二人中年得子,若非后來淑妃不對勁兒,陛下也許會立淑妃為后。

    六皇子眼簾微垂,清雅貴氣,驕傲而不倨傲。

    他道:“父皇是不是更加中意九弟?”

    秦貴妃沉默了一瞬,繼而笑了笑:“你只需記得,陛下最愛的人是淑妃。對你九弟好一些,展示你能容人的度量,你父皇會更喜歡你的。”

    六皇子不明白:“從九弟回來開始,父皇就讓他去沈家求學,雖說沒有額外的關注,但總讓人心里不安。母妃說的這些話,更讓我心里惴惴不安,可否明示?”

    秦貴妃嘆了口氣:“淑妃死于自戕,與皇族而言是大罪,陛下愛慘了她,也恨極了她,他愛他們的孩子,也難免遷怒,尤其九皇子那張臉像極了淑妃。”

    六皇子頭一次聽見這樣的往事,哪怕是宮女,自戕都是大罪,要發落家人。

    妃嬪自殺就更不用說了,如果是貴族家的千金,全家都要因此而被流放。

    “父皇那樣寵愛她,她為何要自戕?”

    秦貴妃思索著往昔,微微笑了笑:“那就是他們的故事了,你不用關心那么多,這么多年陛下都沒讓九皇子回來,如今……哎,陛下年紀越來越大,心越來越軟,但是那都不重要,你不要思慮過甚。”

    六皇子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母妃這里他是舒展的狀態,連眉目都展開,一副清朗姿態:“就怕父皇愛屋及烏。”

    “自然是愛的,但九皇子絕不會是你父皇的下一任繼承人,母妃可以向你保證。”秦貴妃臉上帶著慈愛的笑:“所以當一個好哥哥,好好的對你九弟,你父皇會很開心的。”

    六皇子瞇了瞇眼睛,秦貴妃沒有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可能有些忌諱那些前塵往事,但他并不介意秦貴妃的隱瞞,只是問道:“母妃說的話我必然是信的,應該去對九弟好,這件事情其他人知道嗎?”

    秦貴妃淺淺一笑,眼中一閃而過什么光芒,聲音悠遠而綿長:“應該沒多少人知道吧,淑妃死了以后,也跟著死了一批人。”

    在那場宮變里死了太多人,剩下活下來的人,都與淑妃之死無關。

    秦貴妃有時挺感謝自己年輕時候的乖巧如水,也正是因為不爭不搶,規規矩矩,所以才能活到現在。

    如今她是宮中最尊貴的女人,而當初那些爭搶的厲害的女人們,都已經成為地下的白骨,就連淑妃也沒能逃脫那悲慘的命運。

    “你是一個好孩子,你只要做一個好孩子的本分,做一個乖巧的兒子就足夠了,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六皇子站起身來,拱了拱手:“謹遵母妃教誨。”

    他自個給南宮宸準備了一幅畫,又帶著玉如意離開。

    秦貴妃坐在上手,身子微微一歪,靠在了一位宮女的身上。

    “風風雨雨那么多年,我身邊的人都去了不少,終于能看著兒子長大,看著枝繁葉茂,也不知能不能成為最后的贏家。”

    宮女道:“娘娘都走到這兒了,誰不羨慕您誰不敬佩您,誰不得承認一聲你有本事。陛下這些年很少召見后宮,初一十五卻必然來您的請柬,除了皇后的鳳儀宮,您什么沒有?”

    秦貴妃搖了搖頭,有些悵然若失:“貴妃終究是妾,陛下還是不想讓我走的那一步,許是覺得我不配為妻吧。”

    “娘娘。”

    “算了,本宮也不是什么喜歡自怨自艾的人,許是今日的確頭疼的厲害。”秦貴妃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方才和自己兒子提起了淑妃,眼前就忍不住閃過過去的種種。

    六皇子問她很多話,其實她都答不上來,和皇帝也算是夫妻二十幾載,然而同床異夢,即便是孕育子嗣,她仍舊看不透他的心。

    也許這世上只有一個人得到過皇帝的心,并且將其看得透徹,那就是淑妃。

    可是淑妃死了,死于自殺,陛下即便是因為她殺了太多的人,也終究挽回不了這條命。

    也許皇帝的心不去看破才是最好的,看破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