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后宅里少見地聚集了所有人,這一次是老夫人發出的召集,傳信兒的人神色不好,匆匆忙忙,所以大家都很謹慎的快速前往,甚至來不及換一件像樣的衣著,個個都是家常打扮。

    時間定得很巧妙,剛好是沈棠放學后的那個點兒。

    沈棠還穿著一身學院的服飾,素面朝天不施粉黛,如同一個清俊的小哥兒,腿邊兒放著木質的書包,顯然是剛放學就被叫到這兒的。

    沈瑤揪著自己的帕子,有些羨慕對方讀書,明里暗里看了好幾眼,還狠狠地瞪了一眼。

    沈棠已經能做到無視,若無其事地和沈萱說話。

    沈萱打了個哈欠:“好困呀。”

    沈棠好奇地問:“怎么這個點兒犯困?”

    柳氏無奈地說:“這孩子太調皮了,她二哥給她買了個魯班鎖,她一直解到后半夜,我過去給她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的,逼著睡的覺,結果一整天都沒精神,下午想要趴著睡會兒,這就被叫來了,不知道老夫人有什么事兒,不過瞧著像咱們后宅的事兒。”

    大家就被叫到了老夫人的屋里,放眼一瞧全是女眷,一個男丁兒都沒有,人還沒來齊,二夫人姍姍來遲,離著老遠就聽到她抱怨,“這么著急催什么呀?”

    三夫人柳氏瞧了瞧婆婆的臉色,也沒說話雖也不懂這彎彎繞繞,但最起碼的看臉色還是知道的。

    老夫人今天身著一身正裝,發髻梳的板正,插著一根菊花紋鑲水鉆白玉簪,戴著蝴蝶型嵌寶墜珍珠金質領扣,整個人充滿了威嚴感。

    她是武將人家出身,嚴肅起來的時候,連頭發絲兒都充斥著嚴厲感,抿著嘴也不笑,手里握著一個雙龍頭的拐杖,直接處在地上,感覺隨時都會起身打人。

    在場眾人或多或少都感受到了氣氛的壓抑。

    唯有姍姍來遲的二夫人還看不懂場面,亦或者是看懂了卻不當回事,直接在位置上坐下:“這什么事兒啊?叫人一個勁兒地催?”

    老夫人冷冷地開口:“那些日子沈棠及笄禮上出了一件大事。”

    “可不就是那戶部尚書死了嗎?聊天已經查完了,該定罪的人也都定罪了,如今怎么還值得拿出來說說?”二夫人眉頭一挑。

    老夫人冷笑道:“及笄禮上的大事兒可不止一件,在人沒死之前不是還有一堆烏鴉嗎?”

    “……”二夫人的手在袖子下微微一捏,本以為出了那么大的死人事件,就把自己做過的事情遮過去,沒想到還是會舊事重提,她面不改色:“這招來烏鴉一點兒都不奇怪,沈棠身上那么香,香地讓人發怵,這什么奇怪的事兒都發生在咱們沈家姑娘身上了,可別真是什么妖魔鬼怪托送的。”

    沈棠那身上突如其來的一陣香,先是濃郁,最后慢慢變淡,事到如今仍舊揮之不去。

    她自個兒都說不明白怎么回事,前世也沒有這一遭。

    她道:“怎么就不是仙人呢?”

    沈瑤碎了一口:“大家都是肉體凡胎,偏你要做仙人,你就是不合群。”

    姐妹二人笑了笑,似乎想要將話茬揭過去。

    誰都能從這笑聲當中看出勉強,沈瑤是想要維護自己母親的顏面,沈棠則是看出了事情不止如此,然后僅僅是及笄禮上的一件事兒,遠不至于讓老婦人如此動怒。

    老夫人的拐杖在地面上重重一砸:“從前我就看出來,你是個心術不正的,直到如今還想狡辯往小輩身上潑臟水,你可真要臉!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今天我就讓你死心,你的罪過都在這呢。”

    老夫人讓丫鬟將人帶上來,二夫人一見臉色直接變了,但還是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結果經過幾番對峙,被抓到的小廝直接吐露了是二夫人交代辦的烏鴉一事,還展露了自己能招來烏鴉的能力,就是平日里喂一幫烏鴉食物,隨叫隨到。

    二夫人強行辯解了幾句,被老夫人迎頭一頓痛罵。

    沈瑤的臉色變得蒼白,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嘴。

    沈棠也不好在這時候插話就,端著茶盞,默默地品嘗。

    沈萱嘟囔道:“二嬸也太壞了。”

    柳氏直往她嘴里塞東西,讓她閉嘴。

    沈瑤覺得自己一張臉火辣辣的,都快要被氣哭了,她拼命地爭顏面,全都讓母親丟光了。

    二夫人就是咬死了不認賬,還倒打一耙:“老夫人一向心疼孫女,眼里也只有這一個嫡孫女,為了她真是什么都不顧了,非要拖我下水,這樣的罪名我是萬萬不認的,您要是想屈打成招,那我也認了。”

    “人證物證俱在,你也能抵賴?!”老夫人指著她鼻尖兒罵:“你就是個不要臉的!”

    二夫人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起身:“老夫人這話說得難聽,你要真有本事,那也別自己在這斷案,直接將我移交大理寺,讓外人審一審我。”

    她就是吃準了沈家要顏面,不愿意家丑外揚,所以渾不在意。

    她可是生了一兒一女的,就算真做出點兒什么,他們難道還不顧及嫡女嫡子的感受?

    老夫人道:“的確該仔細審一審你,你身上還有諸多污穢事情,咱們得一一說來,本來這是我是不愿意讓瑤兒來的,那我害怕你這個胡攪蠻纏的蠢婦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她也是個大孩子了,該知道什么是明辨是非,就來聽聽吧。”

    二夫人此刻才有一絲緊張,她不知道老夫人知道什么才會如此言之鑿鑿地說,強撐著,道:“老夫人這話說得,我行得正坐得端,沒什么是見不得人的,這身上也沒起異象,沒有個人樣。”

    老夫人:“讓青姨娘上來。”

    于是這場好戲才將將開羅,二夫人私通戲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一層布被展開,就該瞧瞧里面是什么貨色。

    二夫人握緊了拳頭,不相信青姨娘敢說出來。青姨娘自己也是個不干凈的,摘都摘不出去,除非她瘋了,想要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