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比賽是紀家提出來的,于是蘇家提出了比賽方式,治好一位病人。

    這位病人是平民區里的一員,之前也是一位大夫,可惜能醫不自醫,身體一日比日的差,低熱、盜汗、乏力、消瘦。

    這人家中曾有一個醫館,比賽當天,眾人聚集在破敗的醫館中。

    燕婉抽出帕子,不動聲色的遮住自己的鼻子,灰塵太重。

    顧蔓兒直接嚷嚷了起來:“這地方也太臟了吧,到處都是灰,我粉色的裙子都給沾臟,鞋底都是污垢。”

    “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差的地方?”

    病人咳嗽了兩聲,捂得嚴嚴實實,拱了拱手悶聲道:“清苦之地,讓諸位辛苦了。”

    這群貴少爺小姐并不理會那病人,如果不是有一場比賽的話,他們甚至不想來這地方,更別提跟那樣的人說話了。

    紀家那邊來的人有燕婉,顧蔓兒,紀家兩兄妹,還有一群平日里玩得比較好的朋友。

    這些人當中,最惹人注目的便是三皇子,燕婉特意將三皇子請來,為的就是讓南宮慕看到自己的不同反響。

    南宮慕站在眾人之后,雙手背后,一身湛藍色長衫,腰間玉帶,綴著香囊玉佩。縱然不言不語,又在人群之后,也萌生出一種鶴立雞群的感覺。除了過人的長相,還有皇子天生自帶的尊貴氣息,輕易不敢讓人上前攀談,唯恐對方陰沉震怒。

    他目光淡然的打量著站在不遠處的人,蘇家只來了蘇家姐弟和沈棠,簡簡單單的出行。

    沈棠沒讓沈萱跟過來,因為這是一場必輸的賭局,以沈萱的個性絕對會氣得跳腳,沒有必要。

    “你身體不好,還是坐下休息吧。”沈棠說了一句,看向其他眾人:“這位病人就是今日比賽的對象,以十日為限,如果你們能能緩解他的病癥,那就算我們蘇家輸了。”

    連顧蔓兒都反應過來:“你們蘇家人好奸詐,這是推出來一個無藥可救的人,倘若我們就不活,那邊算作平手,還真是投機取巧。”

    沈棠不卑不亢的說:“你們提出比賽的,所以我們提出如何比賽,也愿意認輸,只要你們能解決這位病人的病痛。”

    紀存希走上前去,伸手給病人把脈,半晌臉色一變:“是身染肺癆。在晉代《肘后備急方》中已認識到本病屬于慢性傳染性消耗性疾病,提到此病積年累月,漸就頓滯,乃至于死,這病根本沒法治。”

    燕婉動聲色的退后一步,用帕子遮住鼻孔唇角,這一次卻并非是去灰塵,而是怕被傳染上疾病。她家中有一位叔叔就曾得過肺結核,后來治愈,但大家與他的碗筷從來都是分開,也需要用滾燙的熱水沖刷。肺結核會傳染,直到一八八二年發現結核桿菌,才被證實。眼下之人只知曉這病沒法治,卻不知會傳染。

    “沈五小姐好謀算,只是你這么做,是不是為違逆我們一開始想要切磋醫術的初衷呢?”她故意說的清高,不動聲色的瞥了南宮慕一眼,見后者附和點頭,心中甚是高興。

    “誰說我治不好?”沈棠淡淡一笑,給自己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

    蘇佩蕓站出來,朗聲道:“補虛培元、抗癆殺蟲為治療肺癆的基本原則。補虛培元,旨在增強正氣,以提高抗病能力,促進疾病的康復。就病理性質而言,補虛以滋陰為主,若合并氣虛、陽虛者,則當同時兼顧益氣、溫陽;就臟腑而言,補虛重在補肺,并注意臟腑整體關系,同時補益脾腎。抗癆殺蟲,旨在針對本病的特異病因進行治療。治之之法,一則殺其蟲,以絕其根本;一則補虛,以復其真元。另外,還應適時結合清火、祛痰、止血等法進行治療。”

    沈棠露出了得意的笑,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燕小姐,你孤陋寡聞,不代表我們心中沒有數,如今我人已經找了,還先讓你們治療。那是你們治的好,我也算是佩服,若你們實在不行,那就我們來治療,你們認輸如何?”

    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簡直讓人想撕爛了這副嘴臉,就連蘇家姐弟都驚呆了,一直見沈姐姐端莊大方,從未想過人還有如此一面。

    就跟沈萱見到沈棠破口大罵言語譏諷時一模一樣。

    南宮慕靜靜瞧著,好個沈五小姐幾句話就將人逼得毫無退路,挑戰是紀家發起來的,蘇家可以輸,紀家不可以。

    看著蘇家小姑娘從容說出治病方法,便知這人心中是有方子的,這個時候如果紀家不治,那就輸定了。

    可問題是紀家的人能治嗎?如果能治的話,紀存希就不會哭喪著一張臉,手足無措。

    南宮慕低聲說道:“燕婉,你要輸。”

    這并不僅僅是兩個醫藥世家之爭,還是燕家和沈家的爭斗,長輩們不開口,由著小輩胡鬧是因為鬧的事情不大,但不代表沒有關注。

    沈棠輸得起,因為她是嫡女。燕婉又不一樣,她是庶女,有嫡姐在上虎視眈眈,有嫡母暗中打壓,這一次事情鬧得這樣大,只可以贏不可以輸。

    他一直覺得燕婉是個聰明,有本事的女子,就是不知道會不會讓自己失望。

    燕婉笑盈盈的說:“殿下,我覺得不見得。”

    紀存希著急道:“這下子該怎么辦呀?”

    他家嫡母一直壓著他,不許他下考場,好不容易父親那邊發話了,若是輸了這場比賽,嫡母借機生出事端,他可能又要錯過這一年的考試。心中不禁暗暗后悔,不該為了討女孩子歡心,而做出這等沒有把握的事情。

    紀婉拉了拉自家兄長,讓他別著急。

    燕婉不屑的掃的人一眼,淡淡的說:“沈小姐好算計,若是換了別種病情我可能真的束手無策,可不好意思,這種病我真的會治,不僅僅是你們蘇家有方子。”

    她與叔叔關系很親密,當初叔叔生病,她在病床前徹夜不眠的照顧,比誰都清楚怎么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