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蘇瑾的話。
葉洵不禁一愣。
他還以為那三人是犯了滔天之罪，通敵出賣葉向晨的十惡不赦之人。
但葉洵無論如何也沒想到。
這三人竟是那日將他們攔在城門外，不收賄賂的城衛。
葉洵不是同情心泛濫的圣母。
但葉向晨此舉實在讓他難以想象，簡直比好一些古之君王都要殘暴。
董俊毅與裴安福兩人，亦是低下了頭。
成王敗寇這確實沒什么可說的。
他們將葉向晨帶來嶺南，扶持他上位，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不過今日這死法，著實讓他們憋屈。
原本是為了報仇復國，如今卻成了十惡不赦之人。
扈文成之事，說到哪也不應該遭此酷刑。
葉向晨看向葉洵，眼眸猩紅，目眥欲裂。
“葉洵，你用不著在這里假惺惺的裝圣人。”
“你們一家都是竊國賊，如今在本公子面前扮什么仁義之師。”
“有種你就殺了本公子！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十八年后本公子會再次向你索命！”
聽著葉向晨聲嘶力竭的咆哮。
葉洵并未理會他，而是看向董俊毅與裴安福兩人。
“董大人，裴大人，各為其主，盡忠職守，不惜自己的性命，這是高貴的品質。”
“但你們扶植出來的是個什么東西，你們自己心里清楚，況且這人就在你的面前。”
“就是寫進史書里，后人也不會念你們的大義凜然。”
“況且如今的大夏盛世，你們看在眼里。”
“奪嫡之事，本就沒有對與錯，你們非要強加理由，又有什么意義？”
“你們也是夏人，況且葉向晨即便當了大夏皇帝，大夏會變成什么樣子，你們應該清楚。”
聽著葉洵的話。
葉向晨不禁一愣，不明白葉洵這些冠冕堂皇，莫名其妙的話是什么意思。
不過董俊毅和裴安福兩人，卻是聽出了葉洵的弦外之音。
頓了頓。
董俊毅抬頭看著葉洵，沉吟道。
“洵太子說的沒錯，成王敗寇，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
“若是老朽答應洵太子的要求，能否......能否不要為難公子？”
裴安福沒有言語，亦是靜靜的望著葉洵。
雖然面臨的是死亡，他們兩人卻沒有絲毫畏懼，還想保葉向晨一命。
葉洵淡淡道：“董大人格局小了，若是董大人愿意，我還可以給你們在大夏找個村子養老。”他說著，又看向葉向晨，“不過，他必須死！這事沒的商量！”
聽聞此話。
葉向晨不禁一愣，雖然他不知道葉洵幾人談的什么東西。
但能活命這件事，卻深深觸動了他的心。
葉向晨目光灼灼的望著葉洵。
“葉......不，洵太子.......”
“饒我一命，只要你饒我一名，董大人和裴大人什么都能答應你。”
“你爹和我爹可是親兄弟，我們兩人可是有血脈關系的，打斷骨頭連著筋。”
“只要你能繞我一命，我今后以你馬首是瞻。”
聽著他的話。
望著他的表情。
董俊毅和裴安福兩人心中大為失望。
不過，裴安福依舊割舍不下，問道：“洵太子，若是殺了我們兩人，留公子一命可好？”
董俊毅沒有言語，雖然他現在恨不得一刀活剮了葉向晨，但骨子里對葉瀾光的忠心還在。
葉向晨聽聞此話，十分激動。
“好，非常好。”
“洵太子，他們兩人愿意用命換我。”
“你會成全他們的對不對，洵太子！你說啊洵太子！”
“囚禁，你可以將我囚禁，只要不殺我就好。”
“洵.......”
話音未落。
啪......
葉洵怒拍桌案，怒吼一聲。
“夠了！”
“你給本宮閉嘴！”
“來人將這廝給本宮拖出去。”
葉向晨還未反應過來。
便被兩個甲士拖了出去。
但葉向晨扔不死心，怒吼道：“董俊毅，裴安福，你們別忘了誰是你們的主子。”
“你們若是棄我于不顧，今后九泉之下如何面對我父親！！！”
葉向晨聲嘶力竭的怒吼著，只為了能活命。
不過葉洵的態度已說明一切。
董俊毅和裴安福兩人也沒有再問。
讓葉洵饒葉向晨一命，真的是奢侈。
片刻。
董俊毅再次開口，“我可以將大夏血網的所有暗樁告訴洵太子，只求......只求洵太子能給我們三人一個痛快。”
葉洵一愣，問道：“你們就這么愿意為葉向晨陪葬。”
裴安福面色淡然。
“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其實我們肯將信息告訴洵太子，不是因為我們畏懼酷刑。”
“而且因為我們是夏人，既然我們已敗，洵太子又是天命之人，我們沒有必要再留血網作亂大夏。”
“那樣，受傷害的也只是大夏百姓。”
“我們之間的斗爭至此，也該結束了。”
“呼.......”董俊毅亦是長出一口氣，“這一刻是我這么多年來，最為輕松的時刻了。”
“若是不論其他，你確實是一個令人信服的上位者。”
“大夏百姓能遇到你這么一位明主，是他們的福分，這也是大夏的福分。”
“不過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們輔佐了太子，又輔佐了少主，如今淪落為這番地步，那也是上天之命。”
“洵太子備下紙墨筆硯吧。”
“讓我們這兩個老東西在為大夏盡最后一分力。”
聽著兩人的話。
葉洵也沒有再說別的，令人找來筆墨。
一炷香后。
董俊毅寫下了大夏內所有血網的暗樁。
裴安福寫了一封給廖錫，讓他放棄抵抗的信函。
隨后兩人起身徑直向殿外而去。
蘇瑾望著兩人離去的背影，不由道：“他們兩人究竟圖的什么呢？”
葉洵淡淡道：“這個世界的忠心與宿命分為好多種。”
“也許這就是他們這一生所追求的東西吧。”
片刻。
殿外傳來了葉向晨撕心裂肺的怒吼聲。
其中還伴隨著董俊毅與裴安福兩人，對他的訓斥聲。
只是一瞬。
殿外便重歸于寂靜。
再也沒有三人的聲音。
葉洵拿起一份名冊與一份信函，沉吟道：“將他們的尸首運回大夏，厚葬。”
這是葉洵能給予他們最后的體面。
“是，殿下。”蘇瑾揖禮，隨后向殿外而去。
葉洵將東西收好，準備奔赴平墨關料理廖錫后，回大夏。
這一趟嶺南之行乃是來去如風。
不過，葉向晨要比晉國，好對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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