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奮斗在蘇俄 > 537 遲疑
  在前世的時候,維克托雖然對蘇聯的歷史了解不多,但他總歸知道那個曾經威脅著整個歐洲,甚至是整個世界的超級紅色帝國,最終收獲了一個什么樣的命運,是的,它分裂了,從一個超級帝國分裂成了十幾個大小不一的國家,并由此走上了各自不同的道路。

  既然知道前世蘇聯最終的命運,那么有一個問題就很值得思考了,這個曾經強大無比的國家,是怎么突然走上分裂這條路的呢?而這個答案也很明確,那就是難以調和的民族矛盾。

  其實,當歷史演進到二十世紀之后,全世界所有的國家分裂,都源自于民族矛盾,不管是南斯拉夫,還是蘇聯,亦或是捷克斯洛伐克等等等等,它們的分裂都是以不同民族為基礎的,它們以某種民族相似性為紐帶,走到了一起,最終又以民族差異性為導火索,一拍兩散,而蘇聯同樣沒有走出這樣一個窠臼。

  維克托或許的確沒有處理民族問題的經驗,但他畢竟是重生者,而且在他穿越回來之前的那個年代里,實在是見過太多的國家分裂事件了,因此,不管是眼界還是思考問題的角度,都要比現今這個時代的人更加全面一些,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蘇聯未來的命運是什么樣的,也會逆向推過來,尋找蘇聯發展歷程中所存在的種種問題。

  在維克托看來,蘇聯現行的憲法本身就存在著一系列的問題,同時,蘇聯的行政區劃構建也存在著嚴重的問題,現在這些問題之所以沒有凸顯出來,一方面是因為聯盟的整個社會氛圍還是積極向上的,布爾什維克黨的黨員干部們,在思想覺悟上還是先進的,在這個大趨勢下,很多問題都被隱藏起來了。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斯大林同志在整個聯盟內的威信無人能敵,除了那些死硬的民族主義分子之外,全聯盟范圍內,不管什么民族,對莫斯科的向心力都是很強的,因此,離心傾向還體現不出來。

  但必須對這個現象有一個清晰的認識,那就是這種狀況不可能長期的維系下去,如果不對憲法中存在的漏洞進行修補的話,前世的存在的那些問題,早晚還是會爆發出來的。

  那么,聯盟的憲法條目中存在什么問題?簡而言之,就是給予了各個民族太大的權力,即所謂的:民族自治和民族自決的權力。

  在蘇聯的十月革命取得勝利之初,列寧同志就領導頒布了兩份公告,《俄羅斯各族人民權利宣言》、《告俄羅斯和東方全體穆斯林勞動人民書》,并就此提出“各民族享有自決乃至分立并組織獨立國家的權利”。但在十月革命之前,列寧同志在談到民族問題的時候,其本身的觀點其實是反對民族自決的,他甚至在公開發表的文章中明確指出:馬克思主義與民族主義是不可調和的,馬克思主義者應該是反對聯邦制和分權制的。

  不過,在聯盟創立之初的年代,也正好是民族主義思潮在世界范圍內覺醒的年代,而在那個時候,布爾什維克黨中央為了獲得聯盟各個階層的支持,才不得已將民族自決的內容寫入了憲法,并在隨后的工作中,在聯盟全境設立了大量的自治共和國、自治州以及自治區,同時,還給了十幾個加盟共和國自主加入聯盟并自由退出的權力。

  實話說,寫入憲法中的這部分內容,對聯盟的國家穩定和國家安全來說,就像是一個隨時可能被引爆的定時炸彈,它的威脅是顯而易見的,但直到現在,聯盟也沒有想過要堵上這個漏洞。

  尤其是在行政區劃的設置問題上,大量以民族比例為依據而劃分出來的自治共和國、自治州、自治區的存在,在其長期發展的過程中,必然會在強調地區性政治權力的同時,也越來越強調語言、地域、血緣為特征的民族認同,這種民族認同只要稍加引導,就會變得狹隘,變的好斗,變的分裂,并最終演化為極端的民族主義情緒。

  最為嚴重的是,一旦這種以民族認同為主的民族主義情緒滲透到布爾什維克黨組織內部,并出現黨員民族化、干部民族化的現象,那么,聯盟的分裂也就為期不遠了。

  在一個多世紀以前,帝俄時期曾經爆發過一次試圖推翻沙皇專制制度的革命,正是這場革命的爆發,導致了俄國農奴制度的解體,而這場革命就是著名的“十二月黨人革命”。

  這場革命雖然沒有成功,但是其領導者卻是非常有遠見的,比如說雷利耶夫,再比如說佩斯捷利等等,就是這些人,在一百多年的革命中,就明確提出了一個觀點:俄羅斯絕對不能建立以單一民族為基礎的行政區劃,而必須建立多民族融合的行政區劃,否則的話,這個國家將會瓦解。

  是的,在一個多世界之前,就已經有人明確提出這種見解了,但是在如今的聯盟內部,卻沒有人對此加以重視,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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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日島。

  主色調正微微泛黃的草坪上,維克托叼著一支香煙,眉頭緊皺的在叢林外度著步,不遠處,一座恢弘的大教堂聳立在丘陵坡地的邊緣,大教堂的色調成深灰色,細看的話會發現,它竟然是由一根根圓木構建起來的。

  那是基日島上赫赫有名的,主顯圣容大教堂,此時,教堂已經被彼得羅扎沃茨克市人民委員會沒收了,作為一處療養地對外開放。

  另一側的叢林邊緣,停著兩輛吉普車,十幾名穿著制服的警衛,分散在叢林外圍地帶,他們是專門負責保護維克托安全的。

  離著維克托六七步遠的地方,穿著一條茶色裙子的索菲亞安靜的站在那兒,她的手里拿著一個記錄本,似乎在等著做記錄。

  卡累利阿地處聯盟極北,進入九月中旬,天氣正變的越來越冷,那種入冬的感覺已經非常明顯了。

  共和國的工作會議已經在兩天前宣告結束,總的來說,這次的會議是比較成功的,維克托的意志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推行,沒有人跳出來和他唱反調。當然,這也可能是因為他沒有觸動別人的利益,也沒有在人事上做出調整的緣故。

  這次的會議雖然結束了,但維克托的心卻沒有平復下來,他依舊在考慮著那個有關“干部民族化”的問題。

  維克托意識到了這個現象的危險性,所以,他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保持沉默。

  但話說回來,維克托也知道公開討論這個問題,甚至是對這個問題展開批判,其本身是要承擔很大風險的,因為在聯盟內部,民族問題向來就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

  首先一點,在卡累利阿本地,吸納新黨員的時候,按比例優先選擇芬蘭族人,并不是某一個人,或某一個部門所特殊采取的措施,它在卡累利阿當地具備相當的普遍性,畢竟共和國目前的執政黨,就是所謂的“卡累利阿-芬蘭共產黨”,而不是聯盟的布爾什維克黨。

  另外,在卡累利阿地區目前的干部群體中,芬蘭族人也占據著絕對優勢的比例,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共和國的“三巨頭”中,除了維克托自己之外,剩下的人民委員會主席、最高蘇維埃主席,都是芬蘭人,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斯大林同志想要給維克托一個表現的機會,這個共和國的第一書記,說不定也會是一個芬蘭人。

  沒錯,聯盟所提出的民族自治、自決,并不是象征性的,而是實打實的。就拿各個加盟共和國來說,撇開烏克蘭和白俄羅斯這兩個特殊的存在,其它的加盟共和國主要領導人,幾乎都是其本民族的人,包括了最高蘇維埃主席、第一書記以及人民委員會主席等等等等。

  這種任命慣例,并不是某一特定時期才存在的,而是貫穿了聯盟的整個歷史。在維克托前世的時候,一九八六年,戈爾巴喬夫解除了哈薩克斯坦第一書記庫納耶夫的職務,轉而任命俄羅斯人科爾賓出任該共和國中央第一書記,結果,引發了震驚世界的“阿拉木圖事件”。且不管該事件的起因究竟是什么,至少,從這一事件的縮影里,能夠看到聯盟“干部民族化”的顯著特點。

  當然,如今卡累利阿的情況還沒有嚴重到那個程度,但如果維克托貿然提出這個問題,并公開反對甚至是批判干部、黨員民族化的現象,其最終的結果,必然會在一定程度上,與卡累利阿本地的芬蘭族干部產生對立情緒,而這對他的工作開展將是不利的。

  另外,除了卡累利阿地方上的問題之外,莫斯科又可能做出什么樣的反應呢?一旦維克托公開向干部、黨員民族化的問題開炮,克里姆林宮會站在他這一邊嗎?這一點還真不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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