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筆閣 > 奮斗在蘇俄 > 532 磨合
  庫西寧同志不喜歡喝茶,就像他自己所說的,這件事目前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而他不喜歡喝茶的原因,似乎與當初被關在監獄內的某些經歷有關,至于這些經歷到底是什么,維克托也不知道,因為這件事是斯大林同志告訴他的。

  就在這時,服務人員端了一個托盤過來,托盤內擺放著兩杯咖啡。

  服務人員走到維克托他們所在的位置,將兩杯咖啡分別放在兩人面前的茶幾上,又給兩人彎腰行了禮,這才快步走了出去。

  “是啊,如果不是聽斯大林同志提起這件事,我也是不知道的,”維克托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用指尖托住庫西寧面前的那個咖啡杯,將杯子朝他身邊又推了推,這才笑著說道。

  這番話里透出一個隱晦的信息,那就是他與斯大林同志之間,并不是冰冷的上下級關系,他們之間有一些私下的交流,甚至斯大林同志會向他講述一些曾經的舊聞,比如說他庫西寧不喝茶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

  庫西寧不知道有沒有聽懂這一隱晦的意思,他臉上的表情非常自然,就那么伸手將咖啡端起來,送到鼻子前面聞了聞,失笑道:“這咖啡不錯,是你從莫斯科帶來的吧?”

  維克托點點頭,說道:“之前一位從印度尼西亞來的朋友帶來的,味道非常不錯。”

  庫西寧了然,他輕輕抿了一口咖啡,說道:“說到印度尼西亞,我之前看過慕梭的一份信函,他提到了印度尼西亞蓬勃發展的左翼運動,并且認為印尼的情況與聯盟不同,反倒與芬蘭相類似,因此,他認為通過議會的合法斗爭,印尼的左翼力量,有望能夠掌握國家政權。”

  維克托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他知道庫西寧同志說這番話的意思。、

  慕梭是印度尼西亞共產黨的領導人,此前不久,印度尼西亞剛剛在日本簽署了投降協議之后宣告獨立,長期與日本人合作,并且又與印尼抗日組織暗中聯絡的蘇加諾,發布了印尼版的《獨立宣言》,正式宣布印度尼西亞的獨立建國,擺脫了國外勢力的殖民統治。

  不過,這個獨立后的第一屆印尼政府,本身就存在著諸多的問題,其聯合機構內部的成分太復雜了,形形色色的人物盡數囊括其中,既有左翼的力量,也有右翼的力量,甚至還有極左、極右的力量,當然,還有那些與荷蘭殖民者暗中勾結,希望將印尼重新帶回荷蘭統治時期的人。

  就維克托所知,在如今的印尼政府內部,首任總統蘇加諾;第一任副總統哈達;阿米爾·謝里夫丁;印尼共產黨領導人、中央總書記慕梭,這些人都有各自的政治基本盤,他們都是印尼獨立的元老,都有很大的聲望,誰都壓服不了對方,很明顯,類似這樣一個政府是不可能長久的,他們的分裂勢在必然。

  最重要的是,在這個脆弱的政府之外,還有一個虎視眈眈,隨時準備殺回印尼的荷蘭,盡管在二戰期間,面對德國人的進攻,荷蘭人連五天都沒堅持住就投降了,但他們在德國人投降之后,卻依舊想著將他們的海外殖民地延續下去,依舊還想著憑借他們那個彈丸大小的國家,奴役人口過億的印度尼西亞,而且,他們還沒少在這方面做工作。

  庫西寧所說的那封由慕梭寫給莫斯科,寫給斯大林同志的信,維克托也看過,甚至是這封信送到莫斯科的時候,他就已經第一時間看到了,因為當時他正好在斯大林同志的辦公室里。

  在這封信里,慕梭樂觀的預估了印度尼西亞的政治發展前景,認為雖然聯合政府內部存在著重大的分歧,且身為副總統的哈達“似乎”有著一定的反共產主義傾向,但聯合政府在總體上還是團結的,因此,通過和平手段,走議會斗爭的路線在印度尼西亞建立一個偏左翼的征服,還是具備很強可行性的。慕梭甚至認為,印度尼西亞應該可以在這方面建立一個成功的典范,而這對于全世界的左翼運動來說,都將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當然,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維克托可沒有慕梭那般的樂觀,斯大林同志同樣也沒有如此的樂觀,斯大林同志當時的評價,是慕梭對印尼的政治前景過于樂觀,而這或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令印度尼西亞共產黨遭遇困境,畢竟無產階級與資產階級之間存在不可調和的階級性矛盾,那些接近于腐爛的資產階級,寧愿將自己的國家主權出賣給侵略者,也不愿意將它留給無產階級的。

  在這一點上,維克托完全認同斯大林同志的意見,因為前世的歷史明確的告訴他,印度尼西亞的左翼力量,在隨后幾年里將會遭遇沉重的打擊,在那之后,甚至可以說是一直都沒有恢復過來,即便是慕梭自己,也被一場血腥的屠殺中被處決掉了。

  當然,印度尼西亞的事情距離卡累利阿實在是太遠了,維克托不太關心,也關心不上,他真正考慮到的,是庫西寧同志的態度,他在這里提起慕梭的那封信,提起印尼的左翼運動,本身也不是在關心印尼的事情,他是在試探維克托的態度。

  由庫西寧同志所領導的卡累利阿-芬蘭共產黨,脫胎于芬蘭共產黨,其中的一系列成員,也都是芬蘭人,這使得包括庫西寧在內,卡累利阿-芬蘭的黨組織,與芬蘭國內的共產黨聯系密切,甚至在某些理論性的問題上,庫西寧同志也對芬蘭共產黨抱有支持的態度。

  看看慕梭的這封信,其提到的一個關鍵性問題,就是他認為以議會斗爭這種和平的方式,印尼共產黨也有可能獲得對政權的掌控。而在如今的芬蘭國內呢?芬蘭共產黨同樣積極的參與議會政治,試圖通過這種和平的方式獲得國家政權。所以,庫西寧同志所支持的并不是慕梭的觀點,而是芬蘭共產黨的觀點。

  且不說庫西寧的這種觀點是否符合政治正確這一根本,僅僅是話題的敏感性,維克托就認為不適合抓著這個問題繼續討論下去,類似這樣的話題,交給莫斯科那些人去談難道不是更好嗎?

  “我只是喜歡印度尼西亞的咖啡,但卻不喜歡那里的政治,”抿嘴想了想,維克托笑道,“所以,我對那里的情況缺乏了解。”

  語氣稍稍一頓,他又直接岔開話題,說道:“而且,你知道的,最近我根本沒有時間去關心遠在幾千公里之外的事情,眼前的那些問題已經讓我頭昏腦脹了。”

  “是啊,”庫西寧倒是沒有繼續在敏感的話題上糾纏,他笑了笑,順著維克托的話說道,“不過,之前的種種努力,總算是有了收獲,一個電站的項目,已經可以算是共和國在戰后獲得的難得的支持之一了。”

  包括庫西寧在內,卡累利阿的官員們并不知道核電站項目的實際內容,他們只知道莫斯科準備在卡累利阿境內設立一個電站,發電能力雖然不是很大,但也不是很小,至少其能夠解決共和國一定的電力短缺問題,至于說這個電站是用什么來發電的,就沒有人了解了。

  維克托點點頭,隨后伸手將咖啡杯端起來,先是輕輕在杯子沿上吹了吹,這才說道:“盡管這個項目落地在卡累利阿已經成為了定局,但在很多問題上,我們也不能過于放松,比如說在項目前期的工程施工方面,我們必須在勞動力的調配問題上,給與更多的政策性傾斜。”

  是的,在如今的聯盟推動各類工程,首先要考慮的還不是建筑物資的問題,也不是經費的問題,而是勞動力的問題,說白了,哪怕是資源再充足,相應的工程也是需要有人去興建的,但聯盟面臨的局面,卻是人口損失太大,勞動力缺口顯著的特點。最重要的是,隨著戰爭結束,聯盟全境都在搞戰后重建的工作,因此,勞動力短缺的問題就顯得更加突出了。

  在之前剛剛結束的中央委員會工作會議上,甚至已經有中央委員提出了建議,要求在聯盟范圍內開展裁軍工作,將大量集中在軍隊中的青壯年解放出來,從而也將他們轉化為寶貴的勞動力。也有一些中央委員提出,調整過去聯盟一直實行的監獄管理政策,讓犯人參與更多的社會性勞動。

  作為邊疆地區,同時也是曾經的戰區,卡累利阿的人力資源原本就算不上豐富,如今就更是捉襟見肘了。

  維克托提出的意見,是在核電站項目正式確立之后,共和國應該將其作為一個重點的建設項目,給與包括勞動力在內的各種資源傾斜。

  “我認為你的建議是非常重要的,”庫西寧沒有直接提出反對意見,他先是點了點頭,肯定了維克托的提議,隨后才說道,“不過,我之前聽到了一些消息,計委推動的新一個五年計劃似乎已經拿出了綱要,你認為我們的計劃,不會與計委的計劃產生沖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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