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馗推開窗，冷風撲面，不覺已進入冬季。
“沒想到少典國居然淪落到花錢買一品公的境地，我國已進入嚴冬，不能等下去了。”他沒有運斗氣驅除寒冷。
木衡皺皺眉，說：“我們可以想辦法否決那道旨意。”
“不！”丁馗回頭看著木衡，“我們可以反對臨時召開貴族大會，但不能明確反對那旨意。”
木衡默然。
“為什么？”良衝急了，“長公主可以聯合銀沙親王，一起反對花錢升爵，必須給鎮京城施加壓力。”
“那就中計了。”木衡瞬間蒼老許多，“鎮京城缺錢，我們也不富裕，中小貴族不再是無足輕重的群體了，小少爺有顧慮是對的。”
良衝聽明白了，臉色變得難看，看著丁馗：“那你和少典時有什么區別？”
丁馗在站在窗前，任由寒風襲背，鬢角長發隨風飄動，“若說目的，我和他沒區別，都想統一全國，將王國局勢推回正軌；論手段，我倆就不一樣了，拿這次來說，他想臨時利用貴族，而我希望長期穩定的政策。”
他見兩重的表情沒有變化，繼續說：“捐獻金錢可以是一種功績，只要有恰當的條例管理，不能把捐獻變成買賣，為什么不能接受呢？
戰功適用于戰亂年代，捐獻功績適用于和平年代，只要對國家對人民有幫助，我們沒有道理拒絕。我反對子家晉升一品公是因為他們捐得太少，如果金額大到能平定內亂我就同意。”
良衝陷入沉思，需要好好消化丁馗的話。
“有效管理，公平核定，價值比較，不錯！是個好思路。”木衡將丁馗的意思總結出來。
“可是商賈和貴族豈能混為一談？”良衝擔心貴族全部變成商賈了。
“如果有人跟我一樣，建造大批工廠，養活大批工人，讓一個地區的人都過上好日子，那么他有沒有資格成為受人尊敬的貴族呢？”
丁馗知道傳統貴族很難接受，而平民百姓和木衡這樣的貴族附庸卻希望多一條晉升貴族的門路。
“全部貴族都想著賺錢，那商人怎么辦？誰還為國家培養官員？”良衝便是傳統貴族的代表。
“這涉及到管理問題，而且錢不是那么好賺的，只要我們屏蔽貴族用不正當的手段賺錢，利用公平競爭原則打消部分貴族的念頭，再用價值比較篩選，可以杜絕發生所有貴族都去經商的事。”木衡馬上就丁馗的想法擬定出部分條例。
“木老果然經驗豐富，我還沒想到那么多，這幾點切中要害，可行！”丁馗慶幸把木衡叫來。
“還有，我們并未廢除戰功封爵，也沒有取消對官員的考核，依然可以通過傳統途經獲得貴族身份，新政策不傷己國之根本。”木衡越來越清晰。
“照你們這么說，我們應該擁護少典時的旨意，大不了提醒他要解決管理問題。”良衝的觀念很難一下子改變。
“最大的問題，把持鎮京城朝政的是子家，子毗為私利推動此事，從一開始就沒有辦法保持公平公正的態度，以后的路會越走越歪，最終可能動搖王國根本，這也是我和少典時不同的地方。”
丁馗把良衝叫來，就想說服傳統貴族的代表，首先說服身邊的人才能說服別人，否則他的政策無法推行。
良衝再次陷入沉思。
“我打算幫阮繼宗、墨具、青陽梓和易升盡快落實爵位。”丁馗突然提出此事，似乎與少典時的旨意無關。
“妙呀！”木衡卻看出其中巧思。
“這個屬下認同。”良衝勉強擠出笑容。他也看出丁馗的用意，但對后續可能的行動不滿意。
“貴族的事先放一邊，以后有時間討論，不能再讓少典時胡鬧下去了。”丁馗沒打算一次就說服良衝。
“沒錯！”良衝精神一振，“軍校第一批學員的素質都很高，需要實戰經驗，短期內能展開戰事，可以加速他們的成長，最晚到明年年中他們就能畢業。”
“可是恒福城剛剛啟動建造魔法塔的計劃，戶部的資金不太夠啊。”木衡則不想開戰。
“錢不是問題，很快就有人送錢來，十九軍團的裝備也有著落了，年底又有一批新兵完成訓練，護國軍得到超額補充，現在就缺一個戰機。”丁馗體內的好戰因子活躍起來。
“戰機也快了，快則年底，慢則明年年初。”良衝說一半，不說一半。
木衡一腦門問號，而丁馗卻聽得懂，“嗯，就看己國的耐心。”
“糧食也是個大問題， 大問題，涌入我們領地的人實在太多，從靠北郡搶回來那些已告罄，新收的只夠明年吃的，各地糧倉沒有余糧供開戰之用。”
木衡說的亦是實情，今年秋收的糧食和國外采購的剛夠吃到明年秋收，僅僅一年的儲備還沒達到安全水平。
“臨近我們的幾個郡也沒有庫存，除非我們能夠快速攻占南京城，否則明年我們都要餓肚子。”他不認為明年秋收前能打下州城。
“買！”丁馗咬著牙說，“孟國和己國達成和談，有一批軍糧富余出來，多花點錢買！”
“戶部沒錢吶。”木衡看一眼良衝，“除非，鼓勵民間捐獻。”
“不行！”良衝馬上反對，“至少現在不行。”
丁馗也看著良衝，道：“新來的海林州那批貴族需要大批房舍吧，需要租用田地吧，想個辦法，讓他們多租長租。”
良衝搖頭：“那不夠！”
“要不找他們借點？”木衡想出一個辦法。
“借？”丁馗忽然入神，木衡和良衝識趣地閉上嘴巴，不去打斷他的思路。
“對呀！我可以發行國債！”丁馗打了一個機靈，才意識到有點冷，回身關上窗。
“國債是什么？”木衡和良衝同時問。神元世界沒有銀行，錢莊只對外借貸卻無存款利息，他們哪懂債券這類金融產品。
“國債簡單來說就是朝廷以信用擔保向民間借貸，說白了就是我要借錢，在規定時間償還本息，誰借給我都行。”丁馗盡量簡單地解釋。
“用朝廷的信用擔保？不是不可以哦，這等于朝廷花未來的稅收，好辦法，支付多少利息？”木衡有從政經驗，反應要快一點。
“年息百分之五左右。”丁馗搜索前世就記憶，發現前世沒買過國債，只好給出印象中的數字。
“百分之五，有點低吧。”良衝不懂國債但懂借貸，貴族家經常放貸，不過利息要高很多。
“知足吧，朝廷肯定能還錢，這種借貸毫無風險，你的錢放家里或錢莊不會變多，借我五年能賺四分之一，你是愿意借給我還是愿意放家里？”
良衝認真地想了想，答：“借！當然借。”
“借給經商的人可能會多些利錢，不過數額越高風險越大，小少爺說得對，朝廷出面借錢，風險幾乎為零，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相信有很多人愿意借。”木衡自己都想借。
金幣放在家里不會下蛋，借給丁馗肯定有利息賺，換成做買賣還有賠錢的風險呢。
“嗯，第一次可以發行記賬式國債，公開無限制認購，戶部登記造冊，總額為五百萬金幣，期限為五年，年息百分之五，到期一次性償還本息。”丁馗決定發行國債。
“大家聽到打仗會害怕吧，萬一我們打輸了豈不是血本無歸？”良衝習慣用敗戰思維。
“誰說我借錢用來打仗的？”丁馗反問一句，良衝當場愣住。
“呵呵，對呀，朝廷可以借錢修建魔法塔，南丘郡的人和在南丘郡做買賣的，肯定愿意借這筆錢，五百萬太少，起碼一千萬起步。”木衡不愧是老奸巨猾。
“不用還啊，借一千萬金幣我要還兩百五十萬，壓力有點大。”丁馗越想越心痛。
“五年之內拿下整個南沼州，兩百多萬算得了什么，您不是還要組建金行嗎？五百萬不夠用的。”木衡最近都在幫兒子處理戶部的事務。
“好吧，就發行一千萬金幣。”丁馗發現自己越來越窮。
需要花錢的地方太多了，魔法塔就是個無底洞，兵工廠天天在燒錢，安全局在拼命擴張也急需用錢，戰爭準備反而是小頭。
“您的作戰目的定下來沒有？”良衝把話題帶回正軌。
“十軍團已經來了，說明少典時想滅了我，我也不用跟他客氣，消滅第十軍團、平定南沼州就是接下來的作戰目的。”
丁馗展開南沼州軍事地圖，在南京城上面打了個叉。
“第一階段任務，拿下南京城。”
……
姬語沒有選擇乘船前往巨羊城，而是選了少典鸞回家的那條路，在少典鸞到家半個月后，也抵達巨羊城。
竇驍騎刷領特戰團在青嵐城迎接通北帝國皇子，其規格不比姬禪遜色多少。有軌道車專列搭載姬語一行人，從青嵐城開往巨羊城。
姬語到達巨羊城總站，一下車就看到滿臉招牌式笑容的丁馗，“你的領地真是一個奇妙的地方。”他主動上前擁抱丁馗。